荊棘試探
荊棘試探
清晨六點，姜嫵準(zhǔn)時睜開眼睛。
三天的觀察讓她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慕家的生活節(jié)奏。她赤腳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的一角。下方花園里，兩個黑衣保鏢正在交接班，其中一人抬頭恰好對上她的視線，又迅速低下頭。
“系統(tǒng)，這是第幾個了？“
【第七個監(jiān)視者。慕衍派了四組人輪流看守您的行動�！�
姜嫵嘴角微揚。獵物上鉤了。
她換上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鉛筆裙，將烏黑長發(fā)挽成一個干練的發(fā)髻。鏡中的女孩看起來純凈無害，唯有那雙眼睛冷靜得不像二十出頭的年紀(jì)。
早餐桌上空無一人。管家陳叔恭敬地遞上一杯黑咖啡：“小姐，少爺說今天有早會，不必等他�！�
“謝謝�！敖獘趁蛄艘豢诳Х�，皺眉，“太甜了�！�
陳叔愣了一下：“可是以前小姐您“
“人都是會變的，陳叔。“姜嫵放下杯子，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能帶我去看看慕氏近三年的財務(wù)賬目嗎？我在哈佛修了財務(wù)管理，也許能幫上忙�！�
老管家手指一顫。慕氏的賬目是慕衍明令禁止任何人觸碰的禁區(qū)。
“這恐怕“
“哥哥昨晚答應(yīng)我的�！敖獘趁娌桓纳厝鲋e，“他說我既然回來了，就該為家里做點事。“
她注視著管家掙扎的表情，適時補充：“要不您打電話問問？“
這一招很險。但她賭對了——沒人敢為這種小事打擾慕衍。
一小時后，姜嫵坐在慕氏集團檔案室里，面前堆滿了賬本。她纖細(xì)的手指在計算器上飛舞，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
【宿主，這些賬目有問題？】系統(tǒng)檢測到她的心率略微加快。
“大問題。“姜嫵用筆尖指著屏幕上的一組數(shù)字，“過去十八個月，有至少三筆資金流向不明，總額接近八千萬。做賬手法很專業(yè)，但“
她突然停住，迅速切回桌面。幾秒后，檔案室的門被推開。
“周秘書�！敖獘侈D(zhuǎn)身，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您怎么來了？“
周毅——慕衍的得力助手，眼鏡后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慕小姐，慕總讓我來看看您是否需要幫助�！�
“太感謝了。“姜嫵將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顯得青澀而真誠，“我正在整理第三季度的海外資產(chǎn)報表，有些專業(yè)術(shù)語不太明白�！�
周毅走近，目光掃過她正在查看的文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這部分確實復(fù)雜。需要我解釋嗎？“
“那就麻煩您了�！敖獘澄⑿Γ瑫r在腦海中標(biāo)記：【就是他做的假賬�！�
【您不揭發(fā)他？】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敖獘吃谥芤銣惤鼤r假裝不經(jīng)意地碰倒一摞文件，趁他彎腰撿拾時，迅速用手機拍下了他西裝內(nèi)袋露出的鑰匙照片。
傍晚，姜嫵回到慕宅時，慕衍罕見地已經(jīng)在餐廳等她。
“聽說你對慕氏的賬目很感興趣？“他開門見山，刀叉在牛排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姜嫵鎮(zhèn)定地切著盤中的蔬菜：“我在整理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想幫哥哥分憂。“
“問題？“慕衍抬眼，那目光像x光般穿透性極強。
“嗯�！敖獘撤畔碌恫�，直視他的眼睛，“有人在挪用公款，手法很隱蔽，但逃不過我的眼睛�！�
餐廳陷入死寂。慕衍緩緩放下酒杯：“誰？“
“周毅�！敖獘澈敛华q豫地出賣了這位“熱心“的秘書，“過去十八個月，他至少轉(zhuǎn)移了八千萬到離岸賬戶�！�
慕衍的表情變得危險：“證據(jù)？“
姜嫵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推過去：“全部在這里。包括他今天中午趁我離開時，試圖刪除文件的監(jiān)控錄像�！�
慕衍把玩著u盤，突然笑了：“你知道上一個誣陷周毅的人怎么了嗎？“
“我不需要知道。“姜嫵端起水杯，“因為我沒有誣陷他。“
又是一陣沉默。慕衍突然換了個話題：“明天是父親忌日�！�
姜嫵握杯的手紋絲不動：“我知道�！�
“早上九點，和我一起去墓園�！�
這不是邀請，是命令。姜嫵點頭：“好�！�
慕衍起身離席前，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在�；樱視屇惚雀赣H死得更慘。“
他呼吸的熱氣噴在她耳畔，姜嫵卻連睫毛都沒顫一下：“晚安，哥哥�！�
第二天清晨，姜嫵換上一身黑色連衣裙，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門口。慕衍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素凈的臉上停留片刻，什么都沒說。
墓園里陰雨綿綿。慕衍站在父親墓前，背影如同一尊雕塑。姜嫵撐著一把黑傘，安靜地站在三步之外。
“你不問我為什么恨他？“慕衍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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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試探
姜嫵看著墓碑上刻著的“慈父“二字，輕聲道：“我知道�！�
慕衍猛地轉(zhuǎn)身。
“母親去世后第三個月，他就帶女人回家。“姜嫵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十歲那年生日，他喝醉了，用皮帶抽你，罵你是&39;那個賤人的孽種&39;�！�
慕衍的眼神變得危險：“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姜嫵向前一步，與他共撐一把傘，“我在孤兒院時，隔壁床的女孩也是這樣死的。她父親喝醉后，把她從六樓推了下去�！�
雨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慕衍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斷真假。
“她叫小雨，比我大兩歲�！敖獘忱^續(xù)道，眼神飄向遠(yuǎn)方，“那天晚上她偷偷把唯一的饅頭給了我，自己餓著肚子回家。第二天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這是真話。姜嫵確實在孤兒院待過三個月，那是她第一個任務(wù)世界。小雨是她在無數(shù)世界中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死去的人。
慕衍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松動。他轉(zhuǎn)身走向墓園深處，姜嫵默默跟上。
二十分鐘后，他們停在一座簡樸的墓碑前。沒有名字，只有一串日期——這是慕衍母親的墓，被刻意藏在最偏僻的角落。
慕衍單膝跪地，輕輕放下一束白色馬蹄蓮。姜嫵站在他身后，看著這個在商場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男人，此刻肩膀微微顫抖的樣子。
她沒有虛偽地安慰，只是安靜地陪他淋雨。
當(dāng)晚，慕宅舉辦了一場商業(yè)晚宴。姜嫵作為慕家養(yǎng)女首次正式亮相，一襲墨綠色長裙，優(yōu)雅得體地站在慕衍身邊。
“慕總，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妹妹？“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湊過來，眼神不懷好意地在姜嫵身上掃視，“果然和傳聞一樣特別�！�
周圍幾個男人發(fā)出曖昧的笑聲。姜嫵知道他們在暗示什么——關(guān)于養(yǎng)女實則是情人的骯臟猜測。
慕衍眼神一冷，正要開口，姜嫵卻輕輕按住他的手臂。
“張總，“她微笑著看向男人胸前的名牌，“聽說貴公司最近在爭取城東那塊地？真遺憾，國土局王局長昨天還和哥哥提起，那塊地下面發(fā)現(xiàn)了古墓群呢。“
男人的笑容僵在臉上：“不可能！我們剛做完地質(zhì)勘探“
“是嗎？“姜嫵故作驚訝，“那為什么王局長收到的報告顯示有宋代墓葬？難道“她壓低聲音，“有人篡改了勘探數(shù)據(jù)？“
張總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塊地確實有問題，但這是絕對機密。
“慕小姐說笑了“他干笑著后退，“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告辭了“
姜嫵抿唇一笑，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慕衍正用一種全新的目光看著她。
“你從哪知道這些的？“他低聲問。
姜嫵眨眨眼：“猜的。他領(lǐng)帶夾上的logo是地質(zhì)勘探公司的限量款，而城東那塊地最近剛換了勘探團隊�！�
慕衍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繼續(xù)。“
“他右手無名指有戒痕但沒戴戒指，說明婚姻出現(xiàn)問題，而王局長的妹妹恰好最近離婚了�！敖獘齿p笑，“再加上他看我的眼神很容易聯(lián)想到一些權(quán)色交易�！�
慕衍突然靠近，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得多，妹妹�！�
他刻意加重最后兩個字，呼吸噴在她耳畔引起一陣戰(zhàn)栗。姜嫵維持著完美的微笑，心跳卻漏了半拍——這不在計劃內(nèi)。
晚宴結(jié)束后，姜嫵回到房間，剛關(guān)上門就被一股大力按在墻上。慕衍不知何時跟了進來，此刻將她禁錮在雙臂之間，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他的睫毛。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曇舻统廖ｋU。
姜嫵沒有掙扎，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要一個家�！�
這是謊言，也是真話。作為時空管理局的王牌任務(wù)者，姜嫵確實沒有家。但此刻她說出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有一絲難以解釋的渴望。
慕衍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松開手：“周毅已經(jīng)被處理了。下周一，你來慕氏上班，接替他的位置�！�
姜嫵微微睜大眼睛——這比她預(yù)期的還要順利。
“別高興太早�！澳窖茉陂T口回頭，“我會盯著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門關(guān)上后，姜嫵長舒一口氣，解開緊身禮服的拉鏈。她沒注意到，衣柜縫隙中，一個微型攝像頭正閃著微弱的紅光。
書房里，慕衍看著屏幕上姜嫵更衣的背影，眼神復(fù)雜。他拿起手機：“繼續(xù)查，我要知道她在美國那五年的每一分鐘行蹤�！�
掛斷電話后，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張老舊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站在孤兒院門口，眼神倔強。那是二十年前的姜嫵，或者說，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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