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師姐是個絕世天才。
她擁有萬年難遇的無垢琉璃心。
為了替先生報仇,她殺上云霄劍宗,將兇手吊死在山門外。
青絲如瀑,白衣染血。
當(dāng)師姐緩緩倒下,命元流逝之際,我毅然剜開了自己的胸膛。
那心臟晶瑩剔透,宛若琉璃。
1
先生死的那日,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映照整片群山。
兇手是個用劍的青年,先生與他斗法數(shù)個時辰。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先生被萬劍穿心,四肢盡斷。
我跪在先生身前。
這一跪不知道跪了多久。
東升西落,黃霞漫天。
先生尸首旁盛開了細(xì)小的紅花。
我緩緩抬首,視線中一道身影越走越近。
師……姐……
噗通一聲,我暈倒在地。
再醒來時,我躺在了竹床上。
師姐孤坐在一旁,淡淡的看著眼前的藥壺,蒸騰出水汽。
發(fā)如銀瀑,眉眼瀲滟,如同九天而下的玄女,縱是世間最高絕的畫師也難以繪出她的一絲神華。
師姐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但此刻,她的側(cè)臉如同披上一層白霜,少了些許血色。
我鼻子一酸,一滴淚溢出眼角。
師姐,先生……先生他……
師姐舀了半碗湯藥走了過來。
師傅,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
來,小十一,先喝藥。
師姐微微一笑,話音很是平淡。
但我知道,師姐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我跟隨先生滿打滿算只有五年,但師姐不同,她是先生唯一的弟子。
在這個修仙世界,修仙者動輒數(shù)百上千年的壽命。
而師姐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便拜先生為師了。
師姐是真正的修煉天才,比起那些所謂的宗門天驕還要妖孽。
在先生的悉心教導(dǎo)下,她十歲就邁入升陽境,十九歲達(dá)到升陽境圓滿,僅僅半個甲子便突破到了煉神境。
這可是宗門長老才能擁有的境界。
先生說過,師姐不屬于這方彈丸小地,她的未來是整個修仙界。
師姐也很順先生心意,她走了,四處歷練,闖蕩。
她每次離開,要過很久才會回來。
不為別人,只為先生。
我知道,先生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
在跟隨先生的這五年,他咳嗽的越來越頻繁,咳血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有一次,先生咳出大片鮮血,直接倒在我身前。
所幸?guī)熃慵皶r趕回,蒼白憔悴,蓬頭垢面,手里緊緊握著一株血紅的蓮花。
師姐祭煉此花七天七夜,終于救醒了先生。
我出于好奇問過師姐,師姐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直到某一天,我翻看書籍才偶然得知那是一株生長在黑海之濱的生命血蓮。
我的心一陣悸動,震驚的不是血蓮的奇異功效,而是采摘此花,要耗費(fèi)采摘者三百年壽元!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知曉,先生在師姐心中的份量。
我也很確定,殺害先生的兇手,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2
屋內(nèi)已經(jīng)沒了師姐的身影,我推開竹門走了出去。
野草芬芳,林鳥齊鳴。
我順著小路來到了一處溪流旁。
那里,豎起了一堆高高的土墳,一襲青衣怔怔而立。
師姐沒有逼問我先生是怎么死的,她在等我開口。
我紅了眼,將自己親眼所見的都一一向師姐傾訴。
先生知道來者不善,用法力將我遮掩,他獨自與那人戰(zhàn)斗。
那人是個青年男子,是個用劍的修仙者。
師姐聽到此處,眉眼一皺。
用劍……
據(jù)她所知,修劍的宗門唯有一個。
云霄劍宗!
師姐一字一頓道,一股凜冽的殺機(jī)撲面而來。
當(dāng)今天下分正魔兩派,而云霄劍宗屬于正派,是正派中僅次于逍遙上天的強(qiáng)大宗門。
云霄劍宗的人會來這偏僻之地,對先生下殺手。
我不知道其中緣由。
但我很確定他就是沖著先生來的。
我依稀記得那人說了一句話:老殘廢,要怪就怪你養(yǎng)了一個好徒兒吧!
這句話我沒和師姐說,我不知道徒兒是指師姐,還是……指我。
師姐走了。
她說要給先生報仇。
我說我也要去。
小十一,你年紀(jì)還小,師傅的仇不該由你背負(fù)。
先生待我很好,師姐也是,沒有你們哪里還有今天的我。
于是我據(jù)理力爭。
但師姐輕輕一笑,這一笑,三分凄涼,七分決然。
她摸了摸我的頭:等師姐回來!
語落,轉(zhuǎn)瞬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是啊,我修煉不過三載,還是軟磨硬泡求著師姐教我的。
因為先生只教我讀書,不愿我修煉。
三載光陰,我才勉強(qiáng)突破升陽境,踏入修仙的門檻。
而師姐早已是煉神境的強(qiáng)者,飛天遁地,神游天外。
除了拖師姐后腿,又能幫什么忙呢
我決定聽師姐的話,安心等她回來。
七天后,我沒等到師姐的音訊。
于是我每天都會爬上附近的最高峰,遠(yuǎn)遠(yuǎn)望著北方。
那是云霄劍宗的方向。
半個月了,仍沒有消息。
我等啊等,等了一個月,師姐音訊全無。
心中的焦慮不安越發(fā)濃郁。
每天夜里,我都會做一個恐怖的夢。夢中,師姐白衣染血,氣息奄奄的躺在我身前。
我嚎啕大哭,拼了命的往師姐體內(nèi)灌注靈力,但師姐的身體越發(fā)冰冷,直至生機(jī)全無!
只是一個夢還不足以讓我魂不守舍,但若夢中的場景與我在師姐身上看到的畫面重合,那就絕不是一個夢那么簡單。
因為我的眼睛不單單令人恐懼,還能在每個人身上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面。
比如,先生的死。
我曾在先生身上看到過死亡,畫面中先生被人斬斷了四肢,被孤墳埋葬。
我以為那只不過是自己的妄想,先生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這般死去呢!
可事實如此!
若是真的,那我在師姐那看到的,就不是妄想,而是預(yù)見,是預(yù)知!
不能在等了,拜別先生后,我拎上包袱向著北方而去。
3
從南到北,相隔數(shù)十萬里。
即便是煉神境的修士,不吃不喝也要飛上幾天幾夜。
何況我這個不能飛的小小升陽境。
但我不怕,有的是決心。
這一路上,我除了趕路就是修煉。偷過四級妖獸火烈鳥的蛋,也三拳干死過猛獸斑斕妖虎。
見過徒弟為了天材地寶,背刺師傅,也見過師傅為了突破,吸干自己的弟子。
離開了先生的庇護(hù),我才知道修仙界更是爾虞我詐,弱肉強(qiáng)食。好幾次,我都是死里逃生。
現(xiàn)在,我只要看見那些花枝招展,嬌羞可憐的貌美女修,都會不自禁打一個寒戰(zhàn)。
你永遠(yuǎn)不知道,看似美麗的背后,卻藏著一顆怎樣蛇蝎般的心腸。
當(dāng)然,師姐除外,我很確定。
或許是連續(xù)的高壓和歷練,我的修為突飛猛進(jìn),已經(jīng)從升陽初期提升到中期,并且隱隱有突破后期的跡象。
難道我真是個天才
這是師姐的原話。
我修煉從小白到入門,花了整整兩年零六個月,而且只做一個動作,便是吐納。
我埋怨自己太笨,一呼一吸吐納了這么久才踏入升陽境。
但師姐說,我的修煉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
她做這個動作也用了兩年,還是在擁有無垢琉璃心這種先天體質(zhì)下。
什么是無垢琉璃心
先生說,擁有此心的修者,天生對五行元素有很大的親和力,可以說是修煉圣體。
師姐是天才。
但我為什么也能修煉這么快呢
小十一,你很有修煉天賦嘛!
師姐伸手在我的鼻子上輕輕一刮,彎下身子湊了過來,師姐的臉與我只有一拳之隔。
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嗯
一陣香風(fēng)從我的鼻孔侵入腦海,如月華凝露拂過心間。
幼小的我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種場面,我慌不擇亂的退了幾步,耳畔如梵音般陣陣嗡鳴。
臉色瞬間通紅。
沒……沒有。
我就是眼睛有點奇怪而已……
師姐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我,良久后說道: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會奇怪呢
我家小十一不僅模樣俊俏,天賦還這么高,長大了絕對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大帥哥呀!
以后飛黃騰達(dá)了,可別忘了還有我這個師姐哈!
我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一臉苦笑:師姐,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就是個木魚腦袋,不開竅。
……
又是一個天亮,我終于翻越了十萬大山。
入眼的是一座十分繁華的城池,城中靈氣濃郁,不時有修仙者御劍而行,或是世家弟子乘坐金絲鸞駕,好不威風(fēng)。
我入城打探消息,這里離云霄劍宗已經(jīng)很近了。
小廝指著窗外沖我笑道:這位小公子,看見天邊那座巨峰沒
那就是云霄劍宗。
我朝那望去。
最天邊一座山峰高聳入云,七彩云霞環(huán)繞,若隱若現(xiàn)。
我心神一緊,好一座鐘靈毓秀的山岳!
短暫驚嘆過后,我又嗤之以鼻,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真是浪費(fèi)資源,暴殄天物!
我繼續(xù)向小廝打聽關(guān)于云霄劍宗的一切消息,詢問云霄劍宗最近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但毫無所獲。
殺害先生的兇手只是個云霄劍宗的小角色,還是說云霄劍宗封鎖了消息
又或是師姐來的路上出了意外!
人海茫茫。
我決定借助云霄宗門的力量找到師姐。
于是我留下十兩碎銀,毅然前往云霄劍宗。
拜山!
4
我來的正是時候,恰巧遇上了云霄劍宗招收弟子。
此刻的宗門廣場圍滿了數(shù)千人。
廣場中央,一道巨大的紫金石柱擎天而立。
石柱上有九顆菱晶并列,莊嚴(yán)氣派。
這是云霄劍柱,只要將手掌放在最下方的印記上,輸入靈力,就可以檢測出修煉資質(zhì)。
噌噌噌……噌!
一連四顆菱晶亮了起來,即便在白天,紫色的光芒依舊閃耀。
四星資質(zhì),下一個!
那名少年拍了拍手,離開了檢測臺。
經(jīng)過人群時,不乏有人對其拱手祝賀,更有懷春少女暗拋媚眼。
四星資質(zhì),拜入云霄劍宗是板上釘釘了,說不定還能被某個長老看中。
一路上,那少年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廣場上的人一個接一個上臺檢測,各種資質(zhì)齊出,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個六星資質(zhì)的天才。
引得全場轟動,當(dāng)時就被一位長老收為了關(guān)門弟子。
下一個,蕭十一!
輪到我了,這名字是我隨便取的。
我鎮(zhèn)定的走上臺,伸手按在了印記上。
等了一會,沒有反應(yīng)。
白胡子老頭皺了皺眉:蕭十一,加大靈力注入!
我用力按在印記上,一股腦輸入靈力,但仍沒有反應(yīng)。
場下的聲音越來越小,所有人都被我的表現(xiàn)吸引。
不會吧!
這小子好像沒有資質(zhì)!
哈哈哈,還真是,他前面那人可是六星資質(zhì)的天才,輪到他連一星都沒有,真丟人啊!
一星都沒有,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白胡子老頭也是一臉嫌棄,真不知道這小鬼是怎么來到這的。
此刻的我也很疑惑,我真的沒有資質(zhì)嗎可師姐說我很有修煉天賦的。
就在這時,我的心頭忽然躁動起來,一股熱流順著手臂灌入石柱。
沒有資質(zhì),下一個!
白胡子老頭話音剛落,緊接著,紫金石柱轟然爆發(fā)出強(qiáng)烈的劍鳴。
眾人皆看向了石柱。
一星,兩星,三星……九星!
整整九顆菱晶依次閃耀,炙熱的光芒爆發(fā)而出,直沖天際!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這這這……
九……九星同耀!九星同耀!
白胡子老頭震驚的鼻涕橫流:快去稟報大長老!
九星資質(zhì)啊,在場的眾人仿佛做夢一般,這等資質(zhì)萬年難得一見。
今天卻被他們親眼見證了!
此子天賦驚人,云霄劍宗撿到大寶了!
九顆星全亮,即便是百年前那位橫空出世的先天劍胎,也最多如此吧!
我的出現(xiàn)如海嘯般在云霄劍宗掀起了驚天駭浪。
宗門大長老當(dāng)即下令封山,不許任何人走漏消息。
違者,死!
我沒想到云霄劍宗的反應(yīng)會如此之大,還因此封山。
封山了,我還怎么找?guī)熃惆。?br />
但沒辦法,現(xiàn)階段我只能服從大長老的安排,他給了我一處絕好的洞府修煉。
七日后,我順利突破升陽境后期!
出了洞府,迎面便走來一個長袍青年。
他是大長老的弟子,專門負(fù)責(zé)我的起居。
蕭師弟,你突破了!
我點點頭:齊桓師兄。
齊桓拉著我左看右看。
不愧是絕世天才,這么快就突破升陽后期,師兄我是自愧不如啊!
我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齊桓依舊笑的很燦爛,拉著我噓寒問暖,走哪跟哪。
還送了好幾件護(hù)身法寶給我。
按照他的話說,我是他的小師弟,都是應(yīng)該的。
但我很清楚,他這樣做,除了大長老的安排,更多是利益關(guān)系。
我心中一笑,找到師姐的希望更大了。
師兄,宗門為何要封山啊真的就因為我展現(xiàn)出的天賦嗎
齊桓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可不!
你知道你的天賦多妖孽嗎一旦公諸于世,劍宗的山門都會被踏破的。
要知道當(dāng)年那個……
齊桓下意識止住了言語,但看著我好奇的目光,他嘿嘿一笑。
小師弟,你知道逍遙上天嗎
我點點頭。
逍遙上天,正道第一宗門,我在書中有過了解。
那你可知逍遙上天的第一天驕,也是如今正道的最強(qiáng)天才是誰嗎
我搖搖頭。
齊桓驚訝我居然不知道。
是江流蘇!百年前,他覺醒了先天劍胎,資質(zhì)冠絕同輩。
即便是逍遙上天的那位玄鳳之體在世,都要遜色于他!
但你可知,他原本是我云霄劍宗之人。
齊桓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對我說了許多秘辛。
那江流蘇幼年時在云霄劍宗籍籍無名,但偶然間被逍遙上天的長老發(fā)現(xiàn)擁有先天劍胎。
逍遙上天的宗主逍遙仙君親自助其覺醒劍胎,并收為親傳弟子。
從那時起,江流蘇便一步步展露鋒芒,戰(zhàn)勝各宗天才,走上了神壇。
云霄劍宗宗主不止一次拜訪逍遙上天,希望逍遙仙君歸還江流蘇。
揚(yáng)言云霄劍宗才是江流蘇的歸宿。
但去一次,便吃一次閉門羹,最終只能放棄。
齊桓繼續(xù)說著,我默不作聲,全當(dāng)聽故事。
直到他說了一句話,我的心中瞬間驚起了漣漪。
一個月前,云霄劍宗的大師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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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齊桓見我吃驚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害,這事宗門會處理的,小師弟,你不用擔(dān)心,在云霄劍宗很安全!
我在意的當(dāng)然不是安全不安全。
于是我追問了一句,但齊桓并不愿說。
見此,我一改常態(tài),無比認(rèn)真的盯著他:齊桓師兄,你有所不知,我雖第一次來到宗門,但對大師兄神往已久。
大師兄的風(fēng)采天下何人不知,但我還沒來得及拜訪他,竟然就這么死了!
我若是不能知道他的死因,實在……實在是寢食難安��!
齊桓見我的眼神如此真摯,他硬是被觸動了。
這才和我細(xì)說起來。
云霄劍宗的大師兄秦川,一個月前被發(fā)現(xiàn)吊死在劍宗山門之上。
他全身血肉模糊,骨骼盡碎,尸身的血液早已流干,若不是經(jīng)長老證實,根本沒人相信那是他們的大師兄。
慘!太慘了!
大師兄何等修為,年紀(jì)輕輕就已是煉神后期,但就這么死了!
據(jù)傳,殺害他的,很可能是魔道中人,好像還是個女人!
我的心咯噔一聲。
師姐,會是你嗎……
從齊桓的口中得知,他們并沒有抓到那人,那不管是不是,師姐暫時還是安全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除了留意師姐的消息,就是拼命修煉。
云霄劍宗送來了大量的靈石靈晶,還有珍貴的劍訣供我研習(xí)。
但那些劍訣并不入我的眼,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隨著修為的提升,我好像對劍道有獨特的感悟。
仿佛與生俱來一般,短短幾日,我便自創(chuàng)了九招劍式。
每一劍都比那些劍訣要強(qiáng)!
日復(fù)一日,直到一個人到來,我的修煉被擾亂。
云霄劍宗的天之驕女,劍宗宗主的女兒。
云窈窈。
她是特意來見我的。
快看啊,是云師姐!云師姐不愧是正道公認(rèn)的大美人!太美了!
啊啊��!云師姐若能為了我而來,哪怕與我說上一句話,我……我死也愿意!
云霄劍宗的掌上明珠,不管到哪,都有一群人追捧,如眾星拱月。
我瞥了一眼云窈窈,她一襲綠衫長裙,杏眸瀲滟,一顰一笑間珠玉扮綴,確實挺美。
但與師姐比起來,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zhì),她倒是相形見拙。
隨著她走近,我怔怔的看著她。
以至于她叫我,我都沒有回應(yīng)。
十一小師弟
云窈窈掩嘴輕笑。
哈哈,這小子見到云師姐,怕是看呆了吧!
眾人嬉笑道。
云窈窈伸手想捏一下我的臉蛋。
我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退了半步。
這一動作在她眼里,更顯羞澀。
至于我為什么如此,當(dāng)然不是看中她的顏,而是她的氣息讓我很不舒服。
我眼中閃過的一些畫面,讓我有種想打她的沖動。
眾人不知我心中所想,云窈窈說了幾句就走了。
臨走時還對我眨了眨眼:小師弟,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guī)熃阊剑?br />
這一舉動又引得無數(shù)男弟子心中蕩漾,也給我拉了不少仇恨。
時間流逝。
又到了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
我決定找到秦川的尸體。
我有可以看到別人未來的能力,而在云霄劍宗的這些日子,我的能力更加成熟。
我多次在洞門外的大白身上做實驗。
大白是只鴨子,整日嘎嘎的叫喚。
我從它的身上,可以看見它的過去,也能預(yù)見它的未來。
不出意外,這大白將來會有一群小母鴨陪伴,妻妾成群,鴨蛋滿堂。
現(xiàn)在,我對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秦川的尸體被封存在云霄劍宗的一座冰窟內(nèi),隔著厚厚的冰層仍能看清那張歪七扭八的臉。
我運(yùn)轉(zhuǎn)靈力,用靈魂力量籠罩秦川。
他生前的畫面一幕幕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
這一看,就是一個時辰。
噗!
我吐了一口鮮血,雙眼早已血紅,長時間的窺探還是太耗精氣神了。
還好,我找到了答案。
他就是殺害先生的兇手,云霄劍宗的大師兄。
他的死正是師姐親手賜予的,強(qiáng)如煉神后期的他,在師姐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師姐奪了他的本命劍,用此劍斬了他九百九十九下,最后一劍將他釘在了云霄劍宗山門上。
遂揚(yáng)長而去。
我看得熱血沸騰,師姐就是師姐,揮劍都是那么美,那么颯。
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大的秘密。
這秦川和先生并無仇怨,也和師姐沒仇。他找上先生,完全是因為……云窈窈。
云窈窈要他殺了先生!
我怒火上涌。
秦川喜歡云窈窈,而且是近乎瘋狂的癡迷。
而且秦川作為云霄劍宗的第一天才,長得也是豐神俊朗,云窈窈對他自然有好感。
何況兩人青梅竹馬,早就是云霄劍宗的一段佳話,羨煞旁人。
直到……江流蘇的出現(xiàn)。
那一年,江流蘇與秦川的天才之戰(zhàn)打的驚天動地。
最后江流蘇以一招神來之劍擊敗秦川,一舉奠定了最強(qiáng)天才之位。
那一劍的風(fēng)采驚天地,泣鬼神,壓的所有天才皆黯然失色。
也俘獲了云窈窈的芳心。
從那以后,云窈窈經(jīng)常以切磋為由拜訪逍遙上天。
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
而云窈窈對秦川的稱呼也從川哥哥改為了秦師兄,轉(zhuǎn)口在逍遙上天叫起了流蘇哥哥。
所有人都知道云窈窈對他始亂終棄,但礙于宗主之女的超然身份,沒人說云窈窈的不是。
反倒有人對秦川暗暗嘲諷,說他是個廢物,連自己的女人都被搶了。
秦川因此一蹶不振了數(shù)年。
眾人都以為秦川就此廢了,但上一次宗門大比,秦川再次以碾壓之姿擊敗宗門天才,煉神后期的修為驚呆所有人。
盡管不及江流蘇,但他仍是云霄劍宗當(dāng)之無愧的大師兄。
數(shù)月前,云窈窈忽然找到他,讓他殺一個人,臨走前那一句川哥哥,窈窈等你好消息,瞬間激活了他沉寂多年的心。
秦川癡癡的看著云窈窈的背影,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會證明:我不是你的備胎!
蠢貨!
我心中暗罵一聲。
你他娘的到死都是個備胎!
饒是我不懂男女之情,也知道秦川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為了追趕江流蘇,不顧一切壓榨自己的靈根,就算師姐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幾年。
呸!
我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待消除痕跡后,離開了冰窟。
6
殺害先生的幕后指使竟然是云窈窈,怪不得初見她時,就給我一種渾身難受的感覺。
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我沒從秦川那找到答案,要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找云窈窈!
我從齊桓那打聽到了云窈窈的消息。
她新建了一座閣樓,名為流云軒。此軒閣耗費(fèi)了大量珍貴仙料,又以無數(shù)靈晶打造聚靈池,是云窈窈常去靜修之地。
月明星稀。
我一路隱匿,潛入了流云軒。
此刻的靈池中,云窈窈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濕發(fā)披肩,月光順著波紋在水中搖曳。
我眉頭微皺。
云窈窈雖是煉神境,但她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不了我,這還得多虧了師姐教給我的星神月影。
此功法不僅可以隱匿氣息,速度還很快,是師姐專門留給我的跑路保命底牌。
說起師姐,她教我這門功法時,我夸口十天之內(nèi)學(xué)會。
師姐搖頭輕笑。
我當(dāng)時便氣不過,與師姐打賭。
師姐看著我伸出的小拇指,她神情有些恍惚,隨后粲然一笑。
小孩子才拉勾。
我撇了撇嘴:我才十二歲,本來就是個孩子。
對,我只是個孩子。
況且我窺視云窈窈的目的是為了弄清真相,這足以讓我心安理得。
我迅速調(diào)動靈魂之力,盯著云窈窈的背影看了起來。
到底是煉神境的高手,只一眼就令我臉色瞬間蒼白。
半炷香后,我閉上了雙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這個女人看似良善,內(nèi)心卻十分狹隘、惡毒。
她指使秦川殺害先生,竟是為了報復(fù)師姐,因為師姐搶了她的……男人!
云窈窈在追求江流蘇,她時常去逍遙上天,有一次,她撞見江流蘇在作畫,而畫中便是一個女子。
恰逢逍遙仙君在場,當(dāng)時便詢問江流蘇這是何意。
江流蘇頭腦也算機(jī)靈,他知道師尊要自己走太上無情之道。
可以成婚生子,但絕不可以生情。
他便說畫中人是他在天臺秘境遇見的天才,之所以作畫,是想以此激勵自己,超越對手。
逍遙仙君很詫異,他沒想到以江流蘇如今的實力,竟然還有人能引起他的興趣。
逍遙仙君很欣慰的點點頭。
但云窈窈并不這么想。
她盯著那幅畫,那畫中女子的容顏是那般美艷,即便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也不禁生起了一絲不安。
而這絲不安,頃刻間化作了嫉恨,妒火在她心中瘋狂蔓延。
云窈窈很快便查到了畫中女子的蹤跡,那女子名為畫清瀾,也就是師姐。
她可是云霄劍宗的天之驕女,豈能容一個不知從哪來的卑賤之人搶走她的流蘇哥哥。
洛水河畔。
云窈窈看著近在咫尺的畫清瀾。
畫清瀾一襲白衣,眸如清水,如同冰雪中的琉璃,是那般清冷絕艷。
云窈窈眼眸閃過一絲狠厲,她早已準(zhǔn)備了一萬句羞辱之言,羞辱之后,再毀其臉蛋,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現(xiàn)實總是那么骨感。
她剛開口說了一句,就被畫清瀾一巴掌扇進(jìn)河中,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她躺在了流云軒,臉上的掌印依稀可見。
生來便嬌生慣養(yǎng)的她哪里受過這種侮辱,她立誓要剝了畫清瀾的皮,做成人偶!
但她自知不敵畫清瀾,便先對其師傅下手,她的報復(fù)才剛剛開始!
我雙拳緊握,指甲陷入了肉中,渾身顫抖。
我從云窈窈的未來得知,正是她一步步設(shè)局迫害師姐。
我看到了師姐剜出自己的心臟,倒在我眼前,鮮血橫流。
這也與我先前看到的畫面近乎吻合。
深吸了一口氣,我直直的盯著云窈窈,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迫不及待的要殺死一個人。
或許是云窈窈感受到了我濃烈的殺意,她驚慌起身。
是誰!
遭了!我清醒了幾分。
就在這時,另一處傳來了幾聲突兀的叫喚。
嘎嘎嘎!
大白撲打著翅膀,在林子中盤旋。
云窈窈十分不悅:哪來的鴨子!滾一邊去!
一道法訣掐出,大白應(yīng)聲轟飛。
我趁機(jī)溜了出去。
好險,差點被發(fā)現(xiàn)了。
臨走時,我看了一眼大白被轟飛的方向,是劍宗的靈獸山。
大白,謝了,你的小母鴨在等著你。
7
半月后,一則消息傳入了我的耳中。
云霄劍宗發(fā)現(xiàn)了師姐的蹤跡。
在浮云山!
劍宗派出了數(shù)十位高手劫殺師姐,其中還包括一位長老,但無一人幸免。
浮云山上,劍宗人的血肉七零八落。
都是廢物!這么多人還拿不下一個女人!
粉紅簾帳下,云窈窈半掩衣紗,任由一雙雪嫩手掌在曼妙的長腿上游移。
前來稟報的弟子匍匐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
半晌后,云窈窈穿上衣裙,帶著兩名黑衣蒙面人離開了劍宗。
我時刻關(guān)注云窈窈的動向,知道她離開劍宗,便以星神月影跟隨在其后。
即便那兩名隨從修為高深,想要發(fā)現(xiàn)我也不是一件易事。
我一路緊隨,終在浮云山見到了師姐。
師姐神色平靜如水,靜靜而立,好似幽谷中的一枝雪梅,孤傲而絕美。
畫清瀾,當(dāng)日你那般欺我,可曾想過會有今天這般結(jié)局,如一只過街老鼠一般,東躲西藏!
云窈窈豎眉罵道,氣焰囂張至極。
畫清瀾一聲冷笑: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就憑你身邊那兩條黑狗
放肆!兩名黑衣蒙面人同時一聲犬吠。
云窈窈嘲諷道:畫清瀾,你只是一個出身卑微,只配在角落里茍延殘喘的賤人!除了這副皮囊,我真不知道流蘇哥哥看上你哪一點了!
而我,云窈窈!是云霄劍宗的天之驕女!無論是樣貌還是天資,哪點都比你強(qiáng)!
我才是流蘇哥哥唯一的女人!
畫清瀾沒有再和她廢話,她招起漫天風(fēng)雪攻向云窈窈。
那兩名黑衣人縱身而出,一左一右圍住畫清瀾。
云窈窈滿臉得意,這兩人可是她爹指派的貼身護(hù)從,乃是一對雙胞胎,二人皆是煉神圓滿的修為,聯(lián)起手來即便是化劫境都可一戰(zhàn)。
她要親眼看著畫清瀾被撕成碎片。
此刻的浮云山,天地飄雪,雷鳴劍閃。
畫清瀾突破二人重圍,一掌拍在云窈窈的胸口上。
云窈窈胸骨塌陷,口吐鮮血,滿臉不可置信。
在兩位黑衣人的拼死掩護(hù)下,她只能倉皇逃離。
怎會如此!
云窈窈做夢都想不到,她的兩位貼身護(hù)從聯(lián)手都不是畫清瀾的對手,還差點丟了性命。
我一路尋著蹤跡,追上了云窈窈。
蕭……蕭師弟!快來救師姐!
云窈窈臉色白的如同抹上了層層砒霜,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瘋了一般向我飛來。
好啊。
我淡淡開口,手緩緩握住了腰間的一柄長劍。
長劍出鞘,一道劍光閃過。
云窈窈止住了身形,她神情錯愕,瞳孔逐漸放大。
為……什么……會……這么……像……像……
一滴血珠順著長劍滴下,云窈窈頭顱掉在了地上。
我聽不懂她臨死前在嘀咕什么,但我知道,她被我殺死了。
她一死,師姐的命運(yùn)就改變了吧。
8
云窈窈的死沒有在云霄劍宗驚起半點風(fēng)浪,如同晨曦消散的露水,卑微而蒼涼。
我想,這一定是劍宗高層封鎖了消息。
也就在云窈窈死后不久。
正道第一天才與魔道第一妖女于天蕩山對決的消息席卷整個天下。
正魔兩道對立萬年之久,這場正魔之爭,勢必影響到雙方千年之內(nèi)的氣運(yùn)。
為此,我從大長老那打聽到了這事背后的隱秘。
原來劍宗宗主親自趕往逍遙上天,當(dāng)面質(zhì)問逍遙仙君,他女兒的死是否和江流蘇有關(guān)。
甚至,劍宗宗主還拋出了所謂的鐵證,定要逍遙仙君給個交代。
我得知消息后頓感荒謬,云窈窈的尸體都被我處理了,而且,她明明是被我殺的。
劍宗老糊涂了吧,讓逍遙仙君給什么交代。
但逍遙仙君竟然真的給了一個交代,那就是讓江流蘇和魔道第一妖女決斗。
生死不論!
而這魔道第一妖女,是……師姐!
我有點頭暈?zāi)垦!?br />
師姐是妖女!
師姐要和江流蘇決戰(zhàn),生死之戰(zhàn)!
萬一師姐在這一戰(zhàn)中隕落,那她的結(jié)局和我所看到的又有什么區(qū)別!
天蕩山。
我連夜來到天蕩山下,順著石路一步步往上爬。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臉上,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靜靜地站在山頂,站了一天一夜。
時而發(fā)作的頭痛令我的記憶險些混亂,我很不喜歡這個地方,這里比劍宗還令我生厭!
我從山頂一躍而下,去找?guī)熃恪?br />
9
師姐!你不能去天蕩山?jīng)Q戰(zhàn)!
我無比嚴(yán)肅的看著師姐。
師姐托著下頜,看了我許久,隨后噗嗤一聲輕笑。
小十一,你長大了,現(xiàn)在敢于阻攔師姐了呀。
我長大了嗎或許吧。
以前我對師姐言聽計從,師姐說什么我都會覺得很對。
但這一次,無關(guān)對錯,我只想讓師姐好好的。
先生已經(jīng)走了,除了師姐,我的身邊一無所有。
師姐抬手捋了捋我臉邊的頭發(fā):小十一,你有著無限未來,而我這一生,注定尸山血海。
師傅大仇已報,你……走吧,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
那師姐呢你為什么一定要去決戰(zhàn)
師姐望向遠(yuǎn)處,清冷的眸光隱隱閃動,一時沒有回話。
你……你會……你會……
我欲言又止,還是沒有把看到的畫面說出口。
我不會死的,小十一,我向你保證!
師姐那輕靈的話音在我耳邊響起,瞬間撫平了我的心緒。
她的話音那么柔和,卻又那么堅定,我選擇相信了師姐。
從師姐那,我也知道了先生的過往。
原來先生是魔道第一大宗血月洞天的前任洞主,因沖擊天人境失敗,不僅修為大跌,還落下了頑疾。
師姐正是在半個月前被血月洞天的長老救走,還成為了血月洞天的圣女。
也就是正道口中的魔道第一妖女。
真是可笑!
為了替師傅報仇,不惜令自己陷入絕境的人會是妖女
為了不讓小師弟受連累,甘愿撇清關(guān)系,只身承受一切的人會是妖女
如果這也算妖女,那所謂的正道之人,說是人妖都是抬舉!
10
天蕩山高聳險峻,靈氣充沛。
相傳是由一位絕世強(qiáng)者一刀劈出的萬丈絕壁。
此刻的天蕩山人山人海,正魔兩道大大小小的宗門全都派人前來圍觀。
峰頂,一男子持劍而立,他長發(fā)舞動,衣袍獵獵。
僅是隨意的站立,那自然流露的氣場便令無數(shù)人為之側(cè)目,俊逸無比。
而他的前方百米處,同樣有一女子踏空而立,一襲流光長裙,眉眼清漪如水,絕色容顏下美眸流盼,足以令天地失色。
我待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定定的看著那持劍男子,雙眸猶如暗影流轉(zhuǎn)。
云海翻騰。
江流蘇緩緩揚(yáng)起了銀白長劍,劍指畫清瀾。
但,他的眸光卻不似往日那般堅毅,眼簾之下,竟帶著絲絲顫動。
那執(zhí)劍的手微微一擺,劍鋒隨之偏離。
他未曾想到會是今天這般場景,和畫清瀾再見面時,已刀劍相向。
那一日,劍宗宗主親至逍遙上天,懷疑是他殺了云窈窈。
理由便是云窈窈脖頸處的劍傷,那一劍分明出自他的劍訣,劫天十九式!
云窈窈心儀江流蘇,整個天下誰人不知,但江流蘇并未對云窈窈動情。
不僅如此,面對云窈窈的苦苦追求,江流蘇早已生厭。
再加上,江流蘇與魔道妖女有染,而那魔道妖女與云窈窈又有仇怨。
所以,江流蘇暗中殺害云窈窈,徹底絕了這個絆腳石。
這是劍宗宗主的說辭,但在江流蘇看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江流蘇鐵骨錚錚,自問一生行事無愧于天,怎可能干出這種事!
但劍宗宗主搬出了云窈窈的尸體,那脖頸處的劍傷,分明就是……他江流蘇的劫天十九式!
江流蘇當(dāng)場啞口無言。
逍遙仙君面若冷霜,命令江流蘇約戰(zhàn)畫清瀾。
因為殺了她,就能博得一絲清白。
江大公子,你不會不忍心吧!
云霄劍宗,那劍老頭雙眉倒豎,高聲叫道。
看臺上逍遙仙君淡淡開口:蘇兒,你還在等什么
平平無奇的話音,卻震的在場眾人心魂顫蕩。
話音剛落,令眾人沒料到的是,率先出手的不是江流蘇,而是畫清瀾。
剎那間冰雪覆蓋天地,一道可怕的冰劍向著江流蘇直刺而去。
江流蘇橫劍抵擋,劍氣縱橫如風(fēng),僅僅一個碰撞便引得山崩地裂,驚雷炸響。
在場那些天才們看的心驚肉跳,這便是正魔兩道第一天才的較量�。�
與這二人相比,他們?nèi)缤灮鸨戎赵隆?br />
山巔之上,畫清瀾與江流蘇的殘影飛掠,碰撞出一層又一層靈力風(fēng)暴。
清瀾,你……你來真的
江流蘇趁機(jī)傳音道。
畫清瀾冷冷道:少廢話!不是你向我約戰(zhàn)的嗎
不是,是師尊下的戰(zhàn)書。你知道的,我無法違逆師尊……
那就戰(zhàn)吧!
畫清瀾祭出一道血色紅蓮,紅蓮盛開之下,如神女臨世,美的驚心動魄。
江流蘇,你是正道第一天才。而我,是你們口中的魔道妖女,殺了我,你足以功成名就!
江流蘇仿佛心臟被狠狠揪住,他的喉嚨如火燒般疼痛難忍,一句話也無法說出。
清瀾,你不是妖女,絕對不是!
11
一百年前,仙臺秘境橫空出世。
傳說仙臺秘境乃是一處神秘空間,其內(nèi)含有無數(shù)天材地寶。
稀有仙獸,功法,秘訣數(shù)不勝數(shù),更有隱世大能的絕代傳承。
正魔兩道的修者為了得到造化,趨之若鶩。
而江流蘇便奉師命,闖入了仙臺秘境。
離開了宗門的庇護(hù),江流蘇才知修仙界的殘酷遠(yuǎn)比他想象的可怕。
進(jìn)入秘境的人,撕下了他們的遮羞布,露出了惡心兇殘的獠牙,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在這里,一旦感情用事,動惻隱之心,只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還好,他修的是無情劍道。
凡遇不順,一劍斬之!
一日,他路過峽谷。
谷中,一白衣女子正與一頭血蛟纏斗。
那血蛟身長百米,濃稠的唾液掉落一地,此蛟生性極淫。
江流蘇深知,女子一旦落入血蛟手中怕是生不如死。
他本不想多事,正準(zhǔn)備離開時,那女子一個旋身,三千青絲如月華般瑩瑩垂下,她的容顏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在江流蘇的眼前。
肌膚勝雪,雙眸如月下清泉,身姿曼妙似星夜蝶舞,美得如同一場幻夢。
江流蘇從沒見過這么美的女子。
那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只雪靈貓幼崽,好幾次她為了幼崽不受波及,硬扛了血蛟數(shù)道攻擊。
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女人,為了一頭牲畜,連命都不要。
他的無情劍道竟隱隱有一絲松動。
一劍,我只出一劍。
也就是這一劍揮出,他被迫卷入了戰(zhàn)斗。
再醒來時,赤裸著上身躺在山洞里,血紅的豁口觸目驚心。
就這點本事,還學(xué)別人英雄救美啊
他耳邊傳來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泉,在心間挽起漣漪。
你……你好!我叫江流蘇。
畫清瀾。
12
二人的相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
從那時起,他們便結(jié)伴而行,一起殺妖,奪寶,修煉。
隨著時間推移,江流蘇越發(fā)對畫清瀾好奇起來。
這女子容貌絕美也就算了,連修煉資質(zhì)都那般驚艷。
即便是他這個先天劍胎,也不遑多讓。
究竟是怎樣一個宗門世家,才能培養(yǎng)出如此完美的女子啊
他暗暗下決定,等出去后定要登門拜訪。
然而事與愿違。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仙臺秘境空間坍塌。
無數(shù)人被空間撕碎,運(yùn)氣好的則掉入異度空間。
江流蘇和畫清瀾便是如此,他們被困在一處大陸,除了他們,再無其他人類。
而這一困,便是整整百年。
百年啊,已是凡人的一生。
在這一百年,他們以彼此為目標(biāo),拼命修煉,并且約定每一年便比試一次。
這樣的比試,他們進(jìn)行了九十九次。
江流蘇,也輸了九十九次。
清瀾,等我們出去后,我來找你。
江流蘇看著畫清瀾的側(cè)臉,緩緩道。
畫清瀾淡淡一笑:找我找我干什么
江流蘇一愣,有點不知所措。
找你……決斗。
第一百次,我絕對能贏你!
畫清瀾微微抬首,轉(zhuǎn)眸看向江流蘇,蓮步輕移。
看著畫清瀾越走越近,江流蘇呼吸微促,慌亂間靠在了身后的石頭上。
一雙手無處安放。
畫清瀾調(diào)笑道:就你再練一百年吧。
我……
我是認(rèn)真的!要是下次沒贏你,我做你的貼身護(hù)衛(wèi)一百年!
還貼身護(hù)衛(wèi)畫清瀾敲了一下江流蘇的腦袋。
你想的倒挺美!
怎么樣你敢不敢應(yīng)戰(zhàn)
行啊,既然這么想做我的護(hù)衛(wèi),那就勉為其難答應(yīng)你吧!
江流蘇如釋重負(f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自從來到逍遙上天,他從沒有笑過,他第一次覺得,笑的感覺真好。
那……拉勾。
江流蘇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晃了晃。
呵,小孩子才拉勾!
是嗎,好吧。
江流蘇默默收回手臂,卻忽然發(fā)現(xiàn)畫清瀾勾住了他的手指。
那手纖細(xì)如玉,溫軟如風(fēng)。
13
二人的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劍光閃爍,雷霆破滅,聲勢之大足以震撼在場每一個人。
眾人紛紛猜測究竟誰會贏,甚至有不少賭徒搬出全部家當(dāng),押在了江流蘇身上。
只聽刺啦一聲。
江流蘇定在半空,他面色瞬間蒼白。
一道絕冷的寒冰刺入了他的胸膛,鮮血在寒冰之上緩緩洇開。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定格,畫清瀾的雙眸不知何時浮上了一層霧光,心如刀絞。
為什么不躲
江流蘇艱難的一笑:如果非要有人去承受這份因果,我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這場天蕩山?jīng)Q戰(zhàn),隨著江流蘇的落敗畫上句號。
沒人料到江流蘇,這個正道第一天才竟然會輸給魔道妖人。
江流蘇的戰(zhàn)敗,丟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臉,而是整個正道的底氣和臉面。
一時間天下人皆對江流蘇嗤之以鼻,唾罵不止。
而江流蘇愛上魔道妖女畫清瀾,為此不惜坑害云霄劍宗神女,并故意輸給畫清瀾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聞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江流蘇一夜之間跌落神壇,被禁足逍遙上天。
呸!這江流蘇真是個混蛋,道貌岸然,恬不知恥!
江流蘇!你害得我傾家蕩產(chǎn)!
退錢!
……
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逍遙上天,要逍遙仙君交出江流蘇,給正道天下一個交代。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云霄劍宗的鼓動。
而逍遙上天,終是宣告天下:
十日后,江流蘇將于禁神柱受焚身寂滅之刑,以儆效尤!
快!太快了!
一切都來的那么快!
仿佛背后藏有一只命運(yùn)之手,在推動這一切!
我仰天長笑,笑的心臟都在抽痛。
師姐,我終究救不了你嗎
14
十日后,我推開石門,結(jié)束閉關(guān)。
原本烏黑的頭發(fā)變得一片灰白,我的皮膚也不再光滑細(xì)膩,明明才十四歲,卻如同暮年老人。
我一步踏空,化作流光飛往逍遙上天。
此刻的逍遙上天可謂是人滿為患,云霄劍宗,正南山,八寶氣宗等大小宗門全部到場。
逍遙上天,禁神殿。
一根偌大的鎏金柱直貫天際,這便是禁神柱,上接雷霆,下引地火。
禁神柱之上,江流蘇牢牢釘住,發(fā)絲凌亂,殷紅之血隨處可見。
頹敗的他像是遭受過無盡折磨,不復(fù)往日神采。
江流蘇緩緩睜開雙眼。
怨毒,戲謔,可憐……他淡淡掃了一眼眾人的眼神,旋即閉上了雙眼。
掩蓋一絲絕望。
他絕望自己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她,更絕望……要他死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師尊,逍遙仙君。
他被騙了,逍遙仙君收他為弟子,要的只是他的先天劍胎。
為突破桎梏,逍遙仙君數(shù)千年來暗中搜集各種特殊體質(zhì)。
逍遙上天的前代天才,玄鳳之體根本不是死于走火入魔,而是被他師尊活活吸干的。
在暗牢里,逍遙仙君親口告訴他這一切。
得知真相的他猶如被炙火灼燒,椎心泣血。
大膽!
魔道賊人,安敢闖入逍遙上天!
一聲怒喝自山門響起,只見一白衣女子緩步而至。
她只身一人,絕美得不染一絲纖塵,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禁神殿。
江流蘇怔怔地看著畫清瀾,如一道月華撫散他心中的陰霾。
清瀾,你不該來的。
我來帶你走!
畫清瀾一道法印劈向禁神柱。
只見逍遙仙君輕輕一揮,將法印驅(qū)散。
速速擒住她。
瞬間出現(xiàn)十幾位煉神境的高手將畫清瀾圍住,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但畫清瀾何等實力,十幾個回合下,那些高手便五死九傷,損失慘重。
在場宗門紛紛變了神色。
這可是向逍遙上天邀功的好機(jī)會�。�
于是其他宗門紛紛出手攻擊畫清瀾,各種法訣,靈寶齊出。
畫清瀾?yīng)q如籠中困獸,衣衫很快染血。
不!
江流蘇嘶吼出聲,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著畫清瀾被如此欺辱。
瘋狂蔓延全身,他燃燒血脈,一舉掙脫了禁神柱。
他含怒祭出劫天十九劍!
十九劍之下,所有圍殺畫清瀾的人皆如斷線風(fēng)箏,紛紛墜地。
其中一位宗主,當(dāng)場尸分兩半,血染天穹!
混賬!
逍遙仙君大手一揮,數(shù)位長老,上千名弟子瞬間圍聚起來。
誅魔覆日陣!
血紅色的陣印將諸天映照,畫清瀾與江流蘇被牢牢鎖住,逍遙仙君這是想將他們二人活活煉化。
我怒火如泉涌,渾身顫抖。
即便親眼見證這一幕無數(shù)次,此刻我仍舊心在泣血,死死壓制想毀滅一切的沖動!
因為還沒到時候……!
就在眾人皆以為二人必死無疑時,一道紫色光輝爆發(fā)而出。
輪�;弯殓R。
血月洞天的鎮(zhèn)派之寶,其擁有玄妙的空間傳送之力。
畫清瀾竭力催動,那紫色光門眼看就要成型。
但,就在這時。
一道利爪如鬼魅般刺向畫清瀾的后背,只聽刺啦一聲。
那利爪沾滿鮮血,抽回時,握著的是一顆血紅的心臟!
不!
畫清瀾悲痛欲絕,而他身后的江流蘇搖搖欲墜。
眼見著江流蘇緩緩倒下,畫清瀾將其攬入懷中,鮮血淋漓的窟窿令人無不動容。
她緩緩拭去江流蘇嘴角的鮮血,話音如細(xì)雪消融般凄凌。
你不是說要贏我一次的嗎
你不是說要做我的貼身護(hù)衛(wèi)一百年嗎
怎么可以死!
她猛然按住自己的胸膛,頓時天穹震顫,云彩倒卷,一道七彩霞光從天而降。
畫清瀾的手中,赫然多了一顆血紅之心,那心臟如水晶般剔透,一股無比純凈圣潔的氣息緩緩蕩開。
無……垢……琉……璃!
逍遙仙君心神劇顫,那染血的手掌都興奮得發(fā)抖!
15
無垢琉璃!
這種誕生于太初鴻蒙,只存在于傳說中的體質(zhì),居然出現(xiàn)在這一時代。
眾人震驚畫清瀾擁有無垢琉璃心,更震驚的是,她居然用自己的心來救江流蘇。
以命換命!
世人只知江流蘇與畫清瀾生有曖昧,卻不知他們二人之間的愛戀竟深厚至此。
可正道與魔道,怎可行此逆亂之事!
那琉璃心植入江流蘇的體內(nèi),如同時光倒轉(zhuǎn),流失的生機(jī)盡歸其身。
而畫清瀾,眸光逐漸灰暗,發(fā)絲逐漸染白。
妖女!還我女兒命來!
云霄劍宗宗主身如利劍,一掌抓向畫清瀾。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時候出手,分明是打琉璃心的主意。
也就這一刻,一道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劍宗宗主身前。
我一指點在他的腦門上。
老匹夫,我送你回家。
彈指之間,劍宗宗主腦門炸裂,血如雨下。
所有人被這一突然的變故驚住。
云霄劍宗的宗主被一個……老……少年,一指彈殺了!
天穹之下,青灰色的世界蔓延而至,除畫清瀾外,其余人皆無法動彈。
時空這一刻停滯。
我來到畫清瀾的身前,面對著面,會心一笑。
她的身子倒在我的身前,我將她扶起。
畫清瀾緩緩抬起手臂,想觸碰我的臉頰,仿佛用盡了她全部力氣。
小……小十一
我此刻頭發(fā)一片灰白,臉上的皺紋如溝壑一般。
她眼角含淚,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心疼。
難以想象在我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點點頭:師姐,是我。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不是問我來哪里嗎
現(xiàn)在,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我擦掉師姐臉上的淚珠,隨后,手臂一轉(zhuǎn),插入了自己的左胸。
一顆血紅的心臟被我剜出,那心臟如水晶般剔透,圣潔的氣息瞬間籠罩師姐。
在圣潔之氣包裹下,師姐的傷勢很快痊愈,那琉璃心也自主的融入了她的體內(nèi)。
師姐,這一次,你不會再死了……
萬世輪回。
我試過無數(shù)種救你的方法,我殺過逍遙仙君,殺過云窈窈……我殺穿整個正道天下。
我阻止過和你的相遇,也選擇在遇見你之前自殺。
可依舊無法改變你的結(jié)局。
天人境又怎樣
世間最強(qiáng)者又如何
若不能救你,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終于,我幡然醒悟。
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這顆琉璃心本來就屬于你,也唯有這一時刻交還給你,才能結(jié)束今后的命運(yùn)。
師姐,我賭對了!
這一次,你不會再死了。
畫清瀾不明白我怎會有琉璃心,她心如火焚,想抓住我的手臂。
但我的身體已漸漸虛幻。
為什么!
因為……我也是你的流蘇啊……
聲如塵落,影散如煙。
青灰色漸漸褪去,我終是消失在了這方天地。
師姐,我的未來沒有了。
但你們,可以創(chuàng)造全新的未來。
……
晃眼間,已過百年。
天蕩山之上。
畫清瀾一襲白衣如雪,她冷冷看著對面的俊逸男子。
還打不打
江流蘇笑了笑:清瀾,你是血月洞天之主,魔道領(lǐng)袖。而我是滄瀾境天的主君,正道楷模。
打來打去也分不出勝負(fù)的。
江流蘇環(huán)視四周:更何況打架只是幌子,我們是來……
一道冰凌之劍擦著江流蘇的腰身而過。
一個時辰后。
江流蘇枕著畫清瀾的長腿,神情十分愜意。
流蘇……
江流蘇打斷了她的話音。
我其實不叫江流蘇,這名字是他給我取的。
那你叫什么
江流蘇緩緩起身,一改剛才的神色,眼眸清亮如雪。
我叫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