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兄弟，我在外面等你消息�！�

    說罷他緩緩拽著步子離開，剛推開門就遇上追來的保安。

    “謝警官，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夫人給你寄的快遞�！�

    謝硯之一愣，雙眸瞬間亮起，“你說什么？”

    “沈嫣然，你夫人給你寄了快遞，還讓快遞員專程對你說——”

    “生日快樂！”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生日，隨即是一陣狂喜。

    沈嫣然還會送自己生日禮物，這是不是證明，她還是狠不下心離開他？

    謝硯之的眼眶瞬間紅了，他伸手去拆快遞，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謝隊，快拆開看看，嫣然送了你什么禮物？”

    “不會是槍支模型吧？哈哈哈，小心我們給繳咯！”

    “也許是b超照呢，去年不是謝隊就說備孕了嗎……”

    快遞箱被紙刀劃開，他滿眼期待地看去，卻在看清東西的瞬間，被回憶釘在原地。

    八歲的搪瓷缸，十八歲的子彈，二十二歲的結(jié)婚申請……還有那張寫著看極光的衛(wèi)生紙。

    每一樣東西，都是沈嫣然珍藏的寶貝，她曾說：

    “等我們有了孩子，我要拿給他看，你有多愛我�！�

    可現(xiàn)在，她全部還給他了，有關(guān)于他的東西她什么都沒帶走。

    最后一絲僥幸被擊碎，剎那間被他竭力克制的情緒，山崩地裂。

    他紅著眼，狼狽地跪在地上，聲嘶竭力：“不……不！”

    人生第一次，謝硯之在眾目睽睽下，失了態(tài)。

    15

    “快看！”

    黑夜盡頭迸出一道絢爛的光芒，呼吸間，流光蜿蜒著將整個夜幕點亮。

    “原來這就是極光，跟爸爸說的，一模一樣！”

    沈嫣然興奮到手舞足蹈，裴頃宇舉起拍立得，眉目間盡是溫柔。

    “咔嚓”一聲，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在給自己拍照，趕忙湊過去看。

    拍立得上，兩道極光像是兩只手輕輕籠罩著她，她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卻有些想哭。

    七歲生日，父親抱著她說：

    “瑞典的極光很美，等媽媽身體好一點，我們一家三口去看�！�

    但到最后，約好陪她看極光的人，一個都沒來。

    “你說的那個警察，我認識�！�

    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回國同年，他便被人殺害，只留下剛過完生日的女兒和有心臟的妻子……不久前，他妻子也已去世�！�

    裴頃宇神色復雜：“你是他的女兒？”

    她很想應下，可嘴唇嚅動，卻發(fā)不出半個音節(jié)。

    如果她沒有吵著要父親回家過生日，如果她不是愛謝硯之入骨只愿嫁他，如果，沒有她……

    會不會父母依舊健在？

    裴頃宇見狀沒有追問，轉(zhuǎn)而說起了當?shù)貍髡f。

    “因紐特人說，極光是天上的靈魂在寫信�！�

    “二戰(zhàn)時期有個女人為了保護孩子而死，她的孩子痛不欲生，獨自來到這里，準備在極光下自殺，可在極光出現(xiàn)那刻，他突然放下了槍�！�

    “那道極光里，有一道金紋，像極了他送給母親的糖紙，就好像，母親攥著糖紙跑過星河來見他，她沒有怪他，只想告訴他……”

    遠處藍紫色的極光突然如綢緞般展開，就像很多年前她和父母一起去看燈會。

    那天狂風大作，藍紫色的長燈隨風搖擺，飛上了天，她被父親一把舉到肩頭，母親替他們拍照，那張照片，現(xiàn)在還在她的床頭擺著。

    “你永遠不用愧疚，因為，我從未離開�！�

    他的聲音比雪還輕，她眼中的淚還是掉了下來。

    冥冥中，好像她聽到了兩道聲音，“嫣然，不要被困在過去，要向前，一直向前�！�

    許久后，最后一縷極光也戀戀不舍地消散。

    兩人坐上汽車，她的唇凍得發(fā)青，裴頃宇遞去一個裝著熱茶的保溫杯。

    幾口下肚，被凍住的大腦終于開始轉(zhuǎn)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