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戰(zhàn)地的這一年,我見了太多流離失所的難民,有的死到全家只剩一個人,行李里裝的全是骨灰;更有三四歲的幼兒,每晚獨自一人去墳地,睡在母親的墓前,因為思念遠遠勝于恐懼。
所以陸庭的那些“可憐”對我來說,沒有半點觸動。
我只想知道被背叛的原因。
“媽,你去把許清叫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小森!”
我媽有些急了,還想再勸,我實在沒壓住脾氣,“她還沒進門呢你就這么維護她?做了這種不要臉的事,連當面跟前男友解釋的勇氣都沒有嗎?”
我已經(jīng)自動把自己歸結(jié)為前任了。
許清進來時,一臉的愧疚。
“陸森,是我對不起你,我錯了!陸庭前段時間出車禍了,還沒休養(yǎng)好就又得了流感,今天早上起來還發(fā)了高燒,他不肯去看病,非要來跟你道歉�!�
“你的脾氣我一直都知道的,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所以才那么沖動地動了手�!�
她像連珠炮一樣輸出。
我甚至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許清,你想跟我說的,只有這些嗎?”
沒有任何關于背叛我,跟我親弟弟搞出孩子的解釋,反而話里話外都是對陸庭的維護,那么沉的一口鍋直接蓋到我頭上。
好久,我才找回聲音,澀然問道:“你還記得,我為什么會轉(zhuǎn)為戰(zhàn)地記者嗎?”
許清的臉僵住了。
4
我和許清是新聞系的師兄妹,碩士畢業(yè)后又幸運地進了同一家電視臺。
工作滿一年的時候,她用攢了半年的錢給買了一堆貴重禮品,然后跟我回了家,被趕出來后又堅持來了好幾趟,最后我媽直接放話,什么時候那個拖油瓶弟弟解決了,才能談結(jié)婚的事。
但他們是親姐弟,又不能斷絕關系,怎么才算解決呢?
我勸她放寬心,說家里的事我會解決,因為覺得愧疚,還掏錢給她買了輛車方便通勤。
但許清生性要強,認了死理,非要自己買房子讓我媽安心。
可這里是帝都,她把自己賣了買不起個衛(wèi)生間的城市,買房不亞于天方夜譚。
恰逢之前派到中沙地區(qū)的戰(zhàn)地記者因家里有事申請召回,為了更高的工資,許清就申請代替他。
我當然不愿意的。
那是人命比狗都輕賤的地方,她一個女孩子,剛轉(zhuǎn)正沒多久,連外采經(jīng)歷都少得可憐,過去了根本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
“阿森,你別擔心,就一年而已,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一定會讓你媽媽相信我的!”
許清說的是情深意切,像是愛慘了我。
可惜,她沒去成。
收拾行李時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斷了腿。
外派記者開了天窗,整個電視臺都急得不行,到處找人頂替,卻全都撲了個空。
我媽知道后,坐在沙發(fā)上冷笑,“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為了博你的好感讓你對她死心塌地。哼,申請去什么戰(zhàn)場,臨了又怕死,特意把腿弄斷了,也只有你這種蠢貨才會信!”
我自然是不聽的。
因為這是許清第二次哭。
她把存折銀行卡一股腦全都給我了,連院都不肯住,大罵自己沒用,連收拾行李這種小事都做不好,還提出跟我分手。
我沒答應。
畢竟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不可調(diào)節(jié)的矛盾。
外派記者不能開天窗,領導最后沒辦法,找上了我,我一口就答應了。
許清急瘋了,說那里危險,不能去,說我不能為了她而一時沖動。
但其實不全是。
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奔走在一線的記者,雖然中沙真的很危險,隨時可能會出人命,但我不怕,并且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這些我從沒說過,到最后許清都以為我是為了他。
5
病房里安靜極了。
許清低著頭,四處躲閃我的目光,最后才低聲說:“對不起�!�
她看起來那么心虛和可憐。
我卻差點笑出來,本來打算回國升職后就告訴她,跟她求婚的,現(xiàn)在看來,也沒有任何必要了。
況且,臨走前,她還指天發(fā)誓,說我要是出什么意外,她也不獨活。
許清這個騙子。
“陸森,對不起,我就是太孤獨太累了,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