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顫抖著手打開手機通訊錄,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反復(fù)滑動。
可笑的是,聯(lián)系人里沒有一個可以信任和傾訴的對象。
這三年,自己一直都在江硯舟的掌控下生活,我的世界里只有他,社交圈被他不動聲色地一一剔除。
他曾溫柔地說:
「清歡,那些人太吵鬧,我不喜歡她們帶壞你。有我就夠了,我會永遠陪著你。」
當時的我,沉浸在他編織的愛河里,信以為真,心甘情愿地疏遠了所有的朋友。
如今想來,真是愚蠢至極。
他不是怕我被帶壞,是怕我清醒,怕我知道真相。
晚上我在市中心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開了一個最普通的單人間。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阮云錦發(fā)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鬼使神差的,我點了接聽。
「硯舟」
江硯舟醉得不輕,親吻她的脖頸,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云錦,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答應(yīng)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不然我會很難過的,心口會疼」
我卻注意了他們頸側(cè)一模一樣的深藍色比翼鳥紋身。
一只在他左頸,一只在她右頸。
比翼鳥,永不分離。
我下意識地伸手,指尖顫抖著撫過自己右邊鎖骨下方。
那里,也有一個紋身,卻不是什么比翼鳥,而是一只吐著舌頭,看起來傻氣又溫順的小狗。
是江硯舟在我二十歲生日時,拉著我去紋的。
「你看,像不像你平時黏著我的樣子?多可愛�!�
「小狗代表忠誠和陪伴,就像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一樣,乖乖的,只屬于我一個人。」
他還說,這個位置,離心臟最近,代表著我在他心尖上。
頭暈、乏力、胸口悶得像壓了一塊巨石,喉嚨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我趕忙摸出醫(yī)生給的藥瓶,抖著手倒出幾粒,胡亂塞進嘴里。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紋身店。
紋身師是一個打扮很酷的年輕女人,她看了看我的紋身,又看了看我蒼白的臉,了然道:
「失戀了?」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認。
「這種前男友留下的印記,確實挺膈應(yīng)人的。想怎么處理?洗掉,還是蓋個新的?」
洗掉太慢,也太不解恨。
我?guī)缀鯖]有猶豫:「蓋掉。我想紋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瓣要張揚,要帶刺�!�
紋身師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有品位。曼陀羅,神秘,危險,也帶著絕望的愛。坐吧,準備開始了,會有點疼,忍著點。」
突然,尖銳的鈴聲在安靜的紋身工作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江硯舟」三個字。
心中一陣煩躁,我直接按了掛斷鍵。
紋身師瞥了我一眼,沒說話,繼續(xù)專注地工作。
掛斷電話后,微信提示音又瘋狂地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急促得像是催命符。
「昨晚怎么沒回家?去哪了?」
「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你想干什么?」
「今天云錦回國第一天,她辦了接風宴,你作為姐姐,必須到場�!�
紋身師抬眼,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嘖,渣男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和信息轟炸?要不要姐姐幫你懟回去?」
我搖搖頭,直接開啟了勿擾模式。
「不用,讓他自己瘋?cè)グ伞@^續(xù)。」
和紋身師道別后,我走出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