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正帶宋衍在歐洲采風(fēng)。
隨即一張奢華酒店露臺的夜景照發(fā)來:
「這家酒店的私人雪茄吧不錯。改天,帶你來試試?」
指尖懸在拉黑鍵上,想到一月后的最終交割,終究按捺住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如高效運轉(zhuǎn)的機器。
處理了能快速變現(xiàn)的非核心資產(chǎn)。
最終也是耗神的,是整理林淮嵐這些年交給我保管的所有資產(chǎn)文件、股權(quán)證明。
每一份都像沉重的磚,記錄著沈家如何被蠶食,而我如何在她的保護幻夢中親手遞上繩索。
臨去民政局的前一晚,手機驟然亮起。
是林淮嵐。
她回來了。
聽筒傳來她帶著一絲緊繃和困惑的聲音:
「沈亦舟,你搬走了?」
天使?
林淮嵐似乎早已習(xí)慣了我電話里的沉默,她低笑了一聲。
「沈亦舟,你有時候真是……」她頓了頓,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詞,「你能不能男人一點,不要這么矯情……煩。」
「都跟你說了八百遍了,就是場戲�!�
她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談?wù)撎鞖�,「這樣吧,干脆把戲做足。明天,跟我去趟民政局,把離婚證領(lǐng)了?」
我握著手機,指尖冰涼。
「沈亦舟,你放心,只是……」她似乎想補充什么。
「好。」我打斷她,聲音平靜無波。
「哇!」電話那頭瞬間爆發(fā)出更響亮的、帶著看好戲意味的起哄。
我沒再聽下去,直接切斷了通話。
隨后,將民政局開門的時間通過微信發(fā)了過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林淮嵐姍姍來遲。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羊絨大衣,襯得她氣場更盛。
離婚證的手續(xù)比上次還要順利。
前后不過五分鐘。
走出辦理區(qū)域,林淮嵐似乎心情不錯。
我收起證件,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靜無瀾:「林淮嵐,等下有空嗎?」
她明顯一怔。
從我和他結(jié)婚打起,在公開場合,我從未直呼其名,一直以淮嵐或在公司是更正式的林總相稱。
下一秒,她那雙總是帶著審視和算計的鳳眼彎了起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有呀。」
無論這一年的林淮嵐如何冷漠、算計、視我如無物,我從未想過徹底抹殺過去的她。
我依然記得她少年時擋在我身前的身影,記得沈家傾覆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她遞過來的那杯溫水。
我感謝那些或真或假的陪伴,感恩那些摻雜著目的的照顧。
所以,即便走到這一步,我也沒想過像懦夫一樣不告而別。
我想給這段關(guān)系,給那個曾經(jīng)在我生命中投下過光的影子,一個體面的句點。
然而,天不遂人愿。
即將出發(fā)去餐廳時,她的小男友發(fā)來了信息。
林淮嵐轉(zhuǎn)頭笑著和我說公司有點事需要去和處理,這個事改天再說。
晚上厚重的烏云翻滾著壓下。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狠狠砸落。
雷聲由遠及近,炸開刺眼的閃電,瞬間將昏暗的室內(nèi)照得慘白。
轟隆——
我的身體猛地一僵,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刺目的火光、濃濃的雄煙……
還有父親最后望過來的、凝固的眼神。
我蜷縮在沙發(fā)角落,緊緊抱住自己,試圖用盡全身力氣去對抗那幾乎要將我撕裂的恐懼和生理性的戰(zhàn)栗。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