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4
顧祁深聽了先是一愣，接著狂吐了起來，一邊的關(guān)汐兒有跟著嘔了起來。
夠了，李錦娘，你真是越來越喜歡撒謊了，還敢詛咒康兒！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不能這么詛咒康兒，康兒可是你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了他的娘親這么詛咒他，他一定會傷心的。
顧祁深也是冷冷一笑：李錦娘，你可是康兒的親娘，竟然還比不得汐兒。
顧祁深，康兒是真的死了，他被敵國的將軍一刀一刀地割下腿上的肉，就在你的盤子里。你不是號稱無所不能的大將軍嗎你去打聽打聽，不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嗎
顧祁深，當(dāng)年愉國根本就沒有讓康兒做質(zhì)子，是你舍不得這個女人才把康兒送過去的。你可真是狠心啊，那是你的親骨肉，他那個時候才五歲。
顧祁深聽了，臉色一變：你怎么知道的
康兒死了，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是你的自私無能，玩忽職守害死了康兒！
深哥哥，你別著急，就算是康兒回來了，愉國的那些人也不敢對康兒怎么樣的。他們都知道康兒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他們絕不敢傷害康兒。再說了，說不定是她騙你的，康兒現(xiàn)在還在泰憩宮求學(xué)呢，又怎么會死
你是愉國皇帝的寵妃，你都叛逃回來，誰還會聽你的話康兒是質(zhì)子，你回來了，他只有死路一條。
顧祁深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李錦娘，我敬你是深哥哥的妻子，康兒的母親，可你怎么這么惡毒，竟然看不得康兒的好！
李錦娘，你心思狠毒也就算了，居然對自己的親骨肉都這么狠心！我差點(diǎn)兒都被你騙了。
我看著顧祁深，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冷了下來。
剛得知懷了康兒的時候，他高興地像個孩子。他說，他沒有爹，是我給了他一個家，他一定不會讓他的兒子和他一樣可憐。
康兒出生在軍營里，那時候，大雪封山，他冒著大雪跑到城里，將穩(wěn)婆背了回來。聽到孩子的哭聲的一瞬間，他便昏死過去。
原來，我的夫君，康兒的爹，早就死了。
我將盤子端了起來，這是我的康兒，我要將他好好安葬。
將軍，姑娘，小少爺沒事兒。奴婢的姐姐在泰憩宮做婢女，前天還來信說，小少爺在泰憩宮安好，夫子還夸贊了小少爺。泰憩宮在愉國都城，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兩個月才能到這里。
是啊是啊，深哥哥，我雖然逃離了愉國，可是有派人暗中照顧康兒，你就放心吧。想來，定然是姐姐容不下我，才這般撒謊。深哥哥，我還是離開吧。
顧祁深一把拉住關(guān)汐兒，抬腳踹了我一腳。我本就有傷，這一摔，盤子也落在地上。
康兒......我的康兒......
5
我小心翼翼地護(hù)住這些肉。
一只腳踩在我的手上。
是關(guān)汐兒。
別碰我的孩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猛地起身，撞了過去。
關(guān)汐兒倒在地上，發(fā)出慘叫：李錦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執(zhí)迷不悟！
我拔下頭上的簪子，沖了過去，扎向關(guān)汐兒。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你瘋了，李錦娘！顧祁深趕緊護(hù)住關(guān)汐兒。
混亂中，簪子被顧祁深摔在地上，裂成兩半。
這支簪子，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顧祁深，當(dāng)年我說過，簪在人在，簪毀情斷。從此，你我二人橋歸橋，路歸路。
早該想明白了，他娶我一個獵戶的女兒，不過是不得已為之。
當(dāng)年的關(guān)汐兒，是名動京城的才女，也是準(zhǔn)太子妃。
后來，太子沒了，有人說，是因?yàn)樘忧埔婈P(guān)汐兒和顧祁深糾纏不清，這才晃了神，墜入河中。
顧祁深突然說對我早已情根深種，不過是怕連累關(guān)汐兒罷了。因著娶了我，關(guān)汐兒和顧祁深不清不楚的事情，也就成了無稽之談。
其實(shí)，這些年他一直瞧不上我的出身，覺得我低賤。
可我若不是獵戶的女兒，我又怎么會有力氣將他從戰(zhàn)場上背回來，救他的性命
這一刻，我該醒了。
我緩緩走了過去，拿起一邊的剪刀，剪短了一截頭發(fā)。
青絲已斷，此情不存！
不知為何，我竟然在顧祁深眼中看出一絲慌亂。
怎么可能我這么做不是正合他的意嗎他早就想休了我了，可是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怕別人說他忘恩負(fù)義。
是我不識趣，沒有早一點(diǎn)兒離開，這才害了康兒。
錦娘，瞧瞧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成何體統(tǒng)！行了，趕緊收拾收拾，給汐兒煮湯，我就不和你計(jì)較了。
我冷冷一笑：做夢！
將軍、夫人，小少爺?shù)氖w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可以讓小少爺入土為安了。侍從走了進(jìn)來說道。
什么你說誰的尸體顧祁深慌了。
將軍，是小少爺?shù)氖w啊！您不知道嗎侍衛(wèi)一臉詫異。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顧祁深沖了出去，看到了康兒的尸體。
這不是真的，你們是不是合起伙來騙我康兒，快醒醒，看看爹，看看爹�。☆櫰钌钆吭诳祪荷砩鲜曂纯�。
顧祁深，你真的好奇怪。你送兒子做質(zhì)子的時候，一臉不在乎。兒子被綁在兩軍面前割肉，你也不在乎。如今，你哭給誰看啊
我冷笑地看著顧祁深。
不是的，不是的......我以為，你們在騙我！
給我滾，你不配碰我的孩子。收起你的假慈悲，我那么求你，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墒�，你呢你只顧著和這個女人花前月下，根本就不管康兒的死活。
不是的，錦娘，你聽我解釋！
啪！我一巴掌扇在了顧祁深臉上。
這一巴掌，是為康兒打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疼到死，他都哭著叫爹，等著你去救他呢！
李錦娘，你怎么能這么對深哥哥！關(guān)汐兒沖了過來，卻被顧祁深一把推開。
滾！
關(guān)汐兒紅著眼睛，然而顧祁深看都沒看。
啪！又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為我自己打的。你既然喜歡她，為何要來糾纏我若是沒有你的那些甜言蜜語哄騙，我大可以做一個逍遙快活的農(nóng)家女，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啪！第三個巴掌打了下來。
這一巴掌，是題天下的百姓打的。你身為主帥，玩忽職守。若非今日愉國只是為了泄憤，這一城的百姓都會飽受戰(zhàn)亂之苦！
顧祁深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從今以后，你我二人恩斷義絕。
6
我守著康兒的尸首，一夜不曾進(jìn)水，直到暈了過去。
其實(shí)，他對我如何，我早就該明白的，他不愛我。只是，他是戰(zhàn)場上的常勝將軍，我對他心存愛慕，便一直騙自己，他是愛我的。
如今，總算是心死了。
睜開眼睛，我要去找我的康兒。
康兒呢他怕黑，我要陪著他！
夫人，小少爺已經(jīng)沒了，你吃點(diǎn)兒東西，您這樣，小少爺也會難過的。
亂說什么，康兒只是累了。這些丫鬟真煩，怎么一直讓我吃東西。
隨口喝了幾口粥，打發(fā)這些下人，我還要陪康兒呢。
然而，康兒的棺材卻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呢
顧祁深我的康兒呢我指著顧祁深問道。
什么康兒康兒的棺材不是好好地待在那里嗎顧祁深一臉茫然。
我被氣笑了：顧祁深，康兒活著的時候，你不曾盡過父親的責(zé)任，他死了，你又怎么會在乎我真是蠢！
錦娘，你別著急。顧祁深著急了，怒斥著問道，小少爺呢
小少爺已經(jīng)下葬了。下人說道。
下葬了就這么潦草地下葬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這群奴仆。
混賬東西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顧祁深一腳踢了過去。
那個奴仆口吐鮮血，卻惶恐地跪在地上，說道：是將軍您說的，府上大小事宜汐兒姑娘都可以做主，不必過問您，更不用理會夫人。
顧祁深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無比難看：錦娘，你聽我解釋......
我將他甩開，我要去找我的康兒。
李錦娘，是我下的命令，你憑什么給深哥哥甩臉色你以為就你難受昨夜深哥哥一夜未合眼。顧霆康不過是個死人，他已經(jīng)死了，你還想讓深哥哥怎么辦做人不能這么沒良心吧！
關(guān)汐兒指著我大罵。
啪！一個巴掌扇到了關(guān)汐兒的臉上。
深哥哥，你居然打我關(guān)汐兒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祁深。
關(guān)汐兒，錦娘是我的妻，康兒是我的孩子，你憑什么這般作踐他們又憑什么以為我會站在你這邊顧祁深冷笑著嘲諷道。
關(guān)汐兒的眼睛瞬間紅了：深哥哥，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說你最在乎的就是汐兒了。你之前一直都是站在我這邊的。是不是她對你說了什么
關(guān)汐兒憤恨地看著我。
我去沒有一點(diǎn)兒感覺了。
關(guān)汐兒說得沒錯，若非顧祁深的可以縱容，關(guān)汐兒怎么可能這般傷害我和康兒害死康兒的罪魁禍?zhǔn)�，就是自詡深情的顧祁深�?br />
顧祁深惱怒了，他讓人把關(guān)汐兒關(guān)起來。每天讓人鞭打關(guān)汐兒。
顧祁深小心翼翼地看著我：錦娘，你可解氣......
我沒有理他，而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挖著兒子的棺槨。我的兒子不能這樣草草地下葬。
我來......
顧祁深用手挖著土，手指見間血肉模糊。我沒有阻攔，這是他欠康兒的。
愉國卻在這個時候在城門前叫陣。
錦娘......顧祁深看著我。
顧祁深，我雖不曾讀過書，卻也知道國家大義。我不是那等公私不分的人。我嘲諷地看著顧祁深。
顧祁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披上戰(zhàn)甲。而這一次，關(guān)汐兒被吊在了城墻上。
7
爾等殺我孩兒，此仇不共戴天！顧祁深站在城樓上破口大罵。
對方的將領(lǐng)卻冷笑道：原來那孩子真是你兒子��！
什么意思顧祁深皺眉。
若是真的是你的兒子，你怎么會看他被我活刮還無動于衷那孩子臨死前還叫著你的名字，說你一定會救他，我看了都不忍心。顧祁深，若非你非要送他做質(zhì)子，又帶著汐妃叛逃，我也不忍心這么對待一個孩子。
顧祁深握緊了拳頭。
你對我大呼小叫又有什么用敵國誅殺質(zhì)子，天經(jīng)地義。從你帶著汐妃逃走的時候，就該有這個覺悟了。
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了。你這么護(hù)著她有什么用她還不是主動爬上了我們國君的床
你不知道吧當(dāng)時我們已經(jīng)帶走了康兒那孩子，是她自己跪在我的馬車前。她說她傾慕我們君主已經(jīng)，愿意跟我回去進(jìn)宮為妃。
顧祁深不敢置信地看著關(guān)汐兒。
深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他騙你的。關(guān)汐兒連忙說道。
顧祁深，我這個人戰(zhàn)場上雖然無情，卻不屑說謊。陛下已六十有余，她這般自薦枕席，為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可笑你堂堂大將軍，卻被這么一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她確實(shí)功夫了得，引得陛下對她寵愛有加。陛下身子不行了，還指名要她陪葬，不然，你以為她為什么要逃回來難不成真的對你余情未了
這下子，顧祁深真的怒了，他拿著匕首，逼近關(guān)汐兒。
深哥哥，不要......不要......關(guān)汐兒怕了。
啊！關(guān)汐兒慘叫。
顧祁深將關(guān)汐兒腿上的肉一點(diǎn)一點(diǎn)割了下來，我看著只覺得痛快。
求求你，放過我......
我的康兒也是這般痛苦，這般恐懼，有誰可憐可憐她
關(guān)汐兒生下半條命，被顧祁深丟給了敵國將領(lǐng)。敵國的那位將軍也不怎么在意。畢竟，剛剛敵國傳來消息，他們的皇帝駕崩了，關(guān)汐兒回去也是為了殉葬。
一場鬧劇就這么結(jié)束了，死的只有我的康兒。
我重新選了一個風(fēng)水寶地，找僧人為我的兒子超度，我每天陪在康兒身邊，這樣，康兒就不害怕了。
錦娘......顧祁深看著我。
其實(shí)，我早就喜歡上了你，對關(guān)汐兒只是年少的迷戀。是我不好，沒有早些發(fā)現(xiàn)對你的感情，讓你受苦了。錦娘我們重新開始吧，讓我好好照顧你。
錦娘，你這個樣子，康兒知道了也不會安心的。錦娘，我們再要個孩子吧，這樣日后，也有人祭拜康兒。
我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祁深。
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不能有孩子了，康兒是你這輩子唯一的骨肉！
顧祁深愣了一下，吃力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錦娘，你說什么�。∥抑滥阍刮�，可是話不能亂說。
是關(guān)汐兒親自給你下的毒。關(guān)汐兒在愉國后宮的時候被下了藥，不能生孩子了。他怕你知道后嫌棄她，親自給你下了絕育的藥。
錦娘，你騙我......顧祁深忍不住后退，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我連你的身都近不了，你卻那么信任她，她想給你下藥再容易不過了。顧祁深，報應(yīng)，都是報應(yīng)。
8
顧祁深沒有了生育能力。他不再整日糾纏我了。
幾個月后，聽到消息，顧祁深去刺殺了愉國的一個大將軍。愉國的大將軍死了，顧祁深不知所蹤。
我則每日待在佛堂前，為康兒祈福。直到那日，重傷的顧祁深歸來，只剩下一口氣。
我將顧祁深關(guān)了起來，給他用藥，吊著他的命，卻不讓他死。和他一起唄關(guān)起來的，還有關(guān)汐兒。
關(guān)汐兒沒死，她逃了回來。
愉國皇帝駕崩，沒來得及留下只言片語，更沒機(jī)會下旨讓關(guān)汐兒下葬。大位大將軍急著回去奪權(quán)，也并不在意關(guān)汐兒的去向。
干汐兒不敢逃到愉國，若是她逃回愉國，被后宮的那些妃子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條。
這些年，她利用皇帝對她的寵愛，得罪了不少妃子，那些妃子早就對她恨之入骨了。
關(guān)汐兒也不敢在顧祁深面前露面，不曾想被我碰到關(guān)了起來。
顧汐兒對顧祁深恨之入骨，她每日都會割下顧祁深腿上的肉，就像顧祁深對她那樣。
看著兩人彼此折磨著，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
五年后，顧祁深終于受不住，死了。
同一天，關(guān)汐兒也去了。
我讓人把他們兩個葬在一起，去底下再禍害彼此吧。
這些年，我每日在佛堂里，祈求佛祖保佑我兒早日投生到好人家。
偶爾，看到乞兒，若是心思正的，便多照顧他們幾分。
夫人，你看這話好不好看......一個四歲的孩子跑了過來。
恍惚間，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康兒。
夫人，張小郎來看您了。
張小郎君是我養(yǎng)過的一個孩子，如今已有功名在身。他跪在我面前，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愿侍奉夫人，以報夫人的恩德。張家小郎君跪在我面前。
我搖了搖頭，讓他走吧。
夫人，你沒有了孩子，我也沒有了娘......張小郎君喊道。
我搖了搖頭。
沒有人能取代我的康兒。
你若是真的感念我，就多幫助幫助天下間可憐的孩子吧。
張小郎君不是第一個跪在我面前想要認(rèn)我做母親的，只是，我的孩子只有一個。
張小郎君在我面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也沒有外糾纏。
我跪在佛前。
佛祖啊，看在我這般與人為善的份上，保佑我的孩子，早日投個好胎吧。別讓他有我這么蠢的母親，護(hù)都護(hù)不住他。
佛祖啊，佛祖。其實(shí)，我撒了一個謊，你不會怪我吧可是，憑什么好人活著痛苦，壞人卻早早地解脫
顧祁深的確沒有了生育能力，卻不是關(guān)汐兒下的毒，而是我。
康兒死了，他因?yàn)槟且稽c(diǎn)點(diǎn)的愧疚，對我不設(shè)防備，我這才能動得了手。
憑什么，康兒沒了，他還能好好地活著，還想讓我再為他生一個孩子
想來，顧祁深后來是知道真相了，可是那又如何，一切都來不及了。關(guān)汐兒巴不得他死，他也確實(shí)恨透了關(guān)汐兒，而我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府邸，
入夜，我夢到了康兒。
他說，他不怪我，來世，還想做我的兒子。
他還說，佛祖說我一生行善，來世會再給我們母子緣分。
來生，我定然擦亮眼睛，給康兒選一個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