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明德之君
“淮兒。”
北淵帝掩唇咳了幾聲，忽而感覺到喉間一股腥甜，拿開一看手上竟染著一抹鮮血。
楚云淮忙扶著他，對著外面的人喊道：“快去請?zhí)t(yī)�！�
“不用了�！�
北淵帝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本就上了年紀加上這一連串的打擊，身子骨哪能承受得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這奢華的大殿，冰冷的物件到處都透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他不喜歡。
楚云淮取了一件披風披在北淵帝的身上，然后和他出了宮殿。
北淵帝帶著他來到了城樓，站在這里可以看見整個京城。
因為年關(guān)將至，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放眼望去璀璨奪目。
自從做了皇帝，他就被困在了這座皇城中，縱有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卻也失去了自由。
他道：“朕不是一個好的皇帝，就連這皇位也是靠著算計得來的。
當年如果沒有孫家的支持，朕也做不了這個皇帝。
朕忌憚孫家，其實就是不愿承認自己的無能罷了�！�
楚云淮蹙了蹙眉道：“陛下登基以來勤政愛民，并沒有什么過錯�！�
北淵帝可能不是明君，但他也不是昏君，只能說他無功無過，平平庸庸。
“朕還是想聽你叫我父皇�！�
北淵帝是真的很喜歡楚云淮，哪怕知道他并非自己的兒子，但這一段父子之情也不是假的。
楚云淮垂著眸子問道：“陛下不怪我嗎？”
“怪你做什么？如果不是你的話這江山早就落到了秦氏的手里。
朕只是沒有這個福氣，生不出如你這般有帝王之姿的兒子�！�
北淵帝自嘲一笑道：“其實朕很清楚，太子也好，寧王也罷他們都擔不起這江山社稷。
但你不一樣，朕在你身上看到了北淵的未來，你會是一個出色的帝王，只是朕只有一個要求�！�
他看著楚云淮道：“朕不想讓旁人知道你的身世，你能一直做朕的兒子嗎？”
關(guān)于秦氏的事情已經(jīng)被他壓了下來，而楚云淮的真正身份，也并沒有公布出去。
如今他還是北淵的太子，是他的兒子，他想用這種方式，守住他身為帝王的最后一絲體面。
楚云淮有些猶豫，他道：“請恕我不能答應(yīng)。
陛下讓我做你的兒子，只是不想讓北淵的江山易主。
可是這江山從來都不是楚氏的江山，而是天下人的江山。
只要能為天下百姓帶來福祉便能坐上那個位置，而我已經(jīng)有了更好的人選�！�
北淵帝有些意外：“你不想做皇帝？”
楚云淮搖了搖頭：“這冰冷的皇位是重擔也是牢籠。
過去這二十年來我一直被秦氏蒙蔽，背負著復(fù)仇的重擔，壓得我喘不過氣，我不想后半生也活得沒有自由。
所以我給這天下百姓選了一個明德之君還希望父皇能夠成全�！�
他叫的依舊是父皇，是答應(yīng)他，會繼續(xù)做他的兒子。
北淵帝有些動容，他問：“你選的人是誰？”
楚云淮道：“鎮(zhèn)北侯之子許清硯�！�
北淵帝對此人沒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過人之處？
楚云淮知道他的疑惑，他道：“許清硯此人多智近妖，文韜武略，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而且也是他發(fā)現(xiàn)了秦氏利用我的事情，揭穿了我的身世。
只不過他向來低調(diào)，這才沒有給你留下印象而已。
最重要的是，鎮(zhèn)北侯府手中有兵權(quán)也有錢糧，他們?nèi)绻胍旆吹脑捿p而易舉，但他們沒有這個野心。
只有不在乎權(quán)勢的人，坐到那個位置上才能真正地為國為民，還請父皇相信我的眼光。”
北淵帝自是信他的，他嘆了一聲道：“罷了，北淵的江山本就是先祖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得來的，亡在我的手里也是報應(yīng)。”
楚云淮道：“您錯了，北淵的江山不會亡，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延綿下去。
而您也不會是北淵的罪人，后世子民定會銘記歌頌?zāi)愕墓Φ��！?br />
北淵帝被他逗笑，他看著面前的萬家燈火心境突然覺得寬闊了不少，他道：“只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那便都值了！”
楚云淮看了他一眼道：“你和鎮(zhèn)北侯都是很好的父親，能做你們的兒子是我的慶幸�！�
北淵帝揚了揚眉問：“那朕和他在你心中誰要更重要一些？”
楚云淮唇角一抖，笑著道：“您老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問這么幼稚的問題？”
北淵帝哼了一聲道：“不用說朕也知道定是鎮(zhèn)北侯，誰讓你喜歡的是他的女兒呢？”
楚云淮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北淵帝又道：“朕還有最后一件事，寧王和昭華以及安哥兒，還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楚云淮點了點頭：“父皇放心，他們永遠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會護他們一生無虞�！�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北淵帝拍了拍他的手問：“你打算什么迎娶鎮(zhèn)北侯府的小郡主，可別讓朕等太久，朕最后的心愿就是想在閉眼前看到你成婚�！�
楚云淮道：“開春三月�！�
他扶著北淵帝道：“所以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看著兒子成家�！�
“好，好�！�
北淵帝拍了拍他的手，父子兩人站在城樓上望著眼前的夜色。
頭頂一輪明月映照著他們相依的身影，這一幕和諧而又溫情。
轉(zhuǎn)眼到了新年。
北淵帝以為百姓祈福為由下旨大赦大下，并在同一時間下達了一封禪位的詔書。
詔書的內(nèi)容是將皇位禪位于鎮(zhèn)北侯之子許清硯，并封太子楚云淮為攝政王。
而他則正式退位。
然而奇怪的是，詔書一經(jīng)發(fā)布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反對。
眾人都在緊羅密布地準備著新皇的登基大典。
消息傳到溫家的時候，溫相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他萬沒想到這江山竟然落到了許清硯的手里。
難道真是他看走眼了？
倘若當初他答應(yīng)許清硯的求婚，他的女兒就不會死，而如今他也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
可惜如今什么都沒了。
陛下罷免了他國相的位置，如今的他權(quán)勢盡失，昔日盛極一時的溫家瞬間門庭傾塌。
想到這些，溫老爺子一行老淚潸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