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對勁
見面前之人忐忑的神情以及緊緊攥著的毛巾,方遙忍不住咧開嘴笑,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昨晚那張紅彤彤的臉頰。
“…師父她什么時候喝了那么多酒?”顧楓停住手里還要繼續(xù)葉子牌的動作,轉(zhuǎn)而看向不知何時竄來這邊的少女身上。
方榆臉頰通紅,正趴在桌角撐著下巴傻乎乎的朝著鬧騰的幾人笑。
早一步輸?shù)舻臈钏赡甑诺诺呐苋コ燥埖淖雷�,那里只剩冷掉的菜肴和空空的酒壇,還有一個因好奇而醉倒的沈涯。
“師姐全喝完了啊。
”他沖著清醒的幾人晃了晃手里只剩幾滴液體的壇子,佩服般的束起手指。
“哈哈,小楓你也來了耶!師父好想你!”方榆高舉著雙手晃晃悠悠的就要越過石桌去找似乎許久未見過的熟悉少女,一旁的方遙連忙扶住,生怕她不小心栽倒。
桌子上的葉子牌凌亂的擺放,還有幾張搖曳著掉落在地上。
顧楓接住投懷送抱的少女,雙手也少見的不自然的放在方榆背上,她滿臉呆愣的看向旁邊的兩人。
“哎?哎哎?”止不住的疑惑語氣從她口中傳出,顧楓盡可能的忽略不遠(yuǎn)處針扎般的視線,低頭看著懷里眼巴巴等著回復(fù)的人。
片刻她笑嘻嘻的猛得抱緊,語氣也透著亢奮。
“師父!我也好想你啊!”“嘿嘿嘿,太好了!”方榆悶悶的笑,下一秒又從懷抱中掙扎出來,拉著顧楓搖搖晃晃的想要走到石桌另一邊。
她在離方遙兩人還有一步的距離停住,轉(zhuǎn)身頗為正經(jīng)的沖顧楓介紹。
“快看小楓!這是妹妹!那是弟弟!”“是跟你一樣重要的存在哦。
”話音剛落,她又彎起眼眸,露出一個燦爛的滿滿紅暈的笑容。
正如現(xiàn)在她耳尖處緩緩浮現(xiàn)的顏色。
“好…好羞恥。
”聽完方遙的轉(zhuǎn)述,她整張臉又深深的埋進(jìn)手里的毛巾,長發(fā)也亂糟糟的披散在身前。
“沒事啦,阿姐昨夜很是可愛呢。
”“而且我們也格外高興。
”“唔,大家開心的話就算了”悶悶的聲音傳來,方遙笑著站起身,用著巧力把人從毛巾里拔起來。
“對了阿姐,今日是上元節(jié)。
你可要仔細(xì)看一眼房間哦。
”“哎?是禮物嗎?好期待!”她蹭的一下竄起身,眼眸中充斥著滿滿的迫不及待,她亮晶晶的眸子掃視了周圍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倒是聞見一股熟悉的熏香。
“遙遙,阿川回來了?”“啊,是,貌似是辰時回來的。
”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想起來今早那個人是從她阿姐的屋子里出來的,想到這方遙的思緒募得停頓了片刻。
…他最好是今早回來的!“辰時嗎…”方榆喃喃自語,腦海里斷斷續(xù)續(xù)浮現(xiàn)的記憶畫面散開迷霧,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阿姐?頭還在痛嗎?”擔(dān)憂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連帶著脖頸處垂下的發(fā)絲惹來一陣癢意,方榆隨意的把長發(fā)用床前的木簪挽起,幾縷碎發(fā)還不安分的翹在鬢角。
“不痛啦,只是在想沈臨夕那家伙回來了沒?”“似是在燈會開始前回來。
小涯說他答應(yīng)陪她逛燈會。
”聲音頓了頓,一雙杏眼跟著快要翻到木匣的方榆轉(zhuǎn)動,她撇過頭略感不自在的清咳一聲。
“阿姐,我先出去。
你弄好再出來。
”一旁忙著找東西的人不在意的嗯了幾聲,手里的動作半點不停,方遙一點不意外的退了出去,耳尖的薄紅緩緩?fù)嗜ァ?br />
房門關(guān)緊,傳來的輕響與方榆打開木匣發(fā)出的啪嗒聲重疊在一起。
木匣打開,她怔怔的看著里面的東西,喉嚨輕動卻未曾吐出一言半句,只是眼角染上了些許顏色。
半晌,一抹清淺的笑意自她嘴角蕩開,許久不曾消去。
木匣里,三張眼底有著溫柔的面容正躍然在畫紙上,中間被擁促的人好似有了生命,也眉眼含笑的望著畫紙外的人。
那是故事最初的三個人。
找了一圈屋子,方榆又翻出了三樣?xùn)|西。
一件包裝精美的衣服,她打眼一看就知曉是顧楓的手筆。
一卷紅繩,中央還綴著桃木雕刻的生肖,是楊松年所贈,還在升平村時他就時常把玩這些。
一盒糖果,表面還貼著張紙條,略顯磕絆的字映在上面。
“這是謝禮!永福堂的人告知我這個糖好吃,你若不喜歡也不許說!”方榆失笑,坦然的接受了來自幾個孩子的好意。
分外小心的收好畫紙,又穿上貼身制作的藍(lán)色衣衫,細(xì)心帶好尺寸合適的紅繩,糖果也裝進(jìn)腰間自制的挎包,她終于推開房門。
“哈哈哈,我又贏了!”沈涯喜笑顏開,一雙眼眸早已不見先前的敵意,她得意的朝旁邊三人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他們接著往臉上貼紙片。
“可惡啊啊,這家伙分明才學(xué)會吧!”快要被白紙覆蓋的楊松年惱怒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早先梳齊的發(fā)絲也凌亂了起來。
“認(rèn)命吧,新手保護(hù)期無人能敵。
”格外淡然的顧楓撕下長條紙片認(rèn)命般的粘在自己臉上,一旁紙片最少的方遙也難得沮喪的嘆了口氣。
“哎,小涯這般厲害啊。
”站在門前的方榆一襲藍(lán)衣透著云紋,平�?偢吒呤鸬拈L發(fā)半扎著,鑲著一只青鳥流蘇簪,眉眼被細(xì)細(xì)的打理過,艷麗的口脂也附在平日淡色的唇上。
“哈,師父!我就知道這一身絕對適合你!”顧楓一把糊掉臉上的紙片,直直的朝方榆撲去。
“哇,師姐,你有點太好看了。
不行!我也要變英��!”“阿姐”方遙有些呆愣的看著,她沒怎么見過梳妝后的方榆,自她記事起,方榆常年只穿著便于行動的衣服,不施粉黛。
后來,她常常外出,回來時總會給每個人帶來各式各樣的的漂亮衣物,自己卻還是走時那身。
“很好看,阿姐,很好看。
”她揚(yáng)起輕柔的笑意,語氣充斥著喜悅。
“確,確實很好看。
”沈涯臉上泛著紅暈,屋子幾人之間僅她身穿破舊的衣衫逛燈會,她難免略顯拘謹(jǐn)?shù)木揪o了自己的衣角,眼底閃過一絲羨慕再無其他。
這一抹局促方榆自然捕捉到了,她眉眼溫柔的看著女孩,像是在注視幼時的自己。
因為經(jīng)歷過所以理解這種心情,她既有能力又何必讓這一切發(fā)生。
“當(dāng)然啦。
不過”“不止我!今天所有人都要漂漂亮亮的去逛燈會!”話音剛落,方榆拍了拍手,門外瞬時呼啦啦的涌入一群人,扯著幾個孩子就往屋外走,少女側(cè)身讓步,抬手揮了揮,笑著目送掙扎著轉(zhuǎn)頭看過來的幾人。
“哎”“哎哎??”“這是什么情況啊�。 薄鞍⒔�,那我們先去了。
桌上飯食記得用。
”方遙最為淡定,她早就料到此番情況,這也是先前她并未在余稚意推崇的成衣鋪花錢的緣由。
“嗯嗯,你們就放心去吧。
”方榆坐在桌子前,半分不顧及的吃著特意留存下的溫?zé)犸埵�,一旁的幾個屋舍間還間歇著傳出吵吵嚷嚷的聲音。
“為何不穿我送你的衣物。
”低沉中帶著不滿的聲音乍然響起,謝梨川眉毛委屈的皺著,墨色眸子里還藏著幾分可愛的埋怨。
“我不是帶了你送我的簪子嘛。
”她一點不意外的托著下腮,臉頰鼓鼓囊囊的鼓起一個圓潤的弧度。
“你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傷心!”“哼哼,你這不是知道嗎”少女咽下茶水,唇上的口脂已然被吞吃下一半,她漫不經(jīng)心的斜睨了男人一眼,眉眼透著不經(jīng)意的輕挑。
這一眼不知怎得顯得分外不正經(jīng)。
謝梨川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佯裝口渴似的灌了一大口茶水,可眼前還殘留著那一瞬的媚意和艷麗濕潤的嘴唇。
美色誤人,男人方才的不滿如今已經(jīng)煙消云散,轉(zhuǎn)而生出了幾絲心虛。
他悻悻的低頭喝水,不敢直視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眸。
方榆也沒注意,只眼神放空的嚼著嘴里的吃食,整個人好似暈碳了一般。
“阿川,吃不下了。
”吃撐了的少女貼心的揪下自己咬過的部分,黃色糕點襯著粉白指尖募然出現(xiàn)在謝梨川眼前,與此同時,帶著乞求的眼眸也露了出來。
“哦”人還不曾回神,身體就已經(jīng)自發(fā)的動了。
他身體略微前傾,一口咬住眼前的糕點,方榆只覺得指尖傳來一陣濕潤柔滑的觸感。
她眼眸睜大,面上浮出醉酒般的紅暈,愣神的看著卷走她指尖殘渣的粉色舌尖。
下一刻,她猛地背過身子,整個人如同穿山甲一樣縮成一團(tuán)。
我靠!是我不對勁還是阿川不對勁��!不不不,阿川應(yīng)該是無意的。
那不就是是我不對勁?!胸口處的跳動不停,蜷縮的身體也傳來一頓一頓的觸感,隨即,上方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謝梨川繞到方榆身前,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裸漏在外的小臂,墨色眼眸中是快要溢出來的歡喜。
“阿榆變成一小團(tuán)了。
”“”“阿榆,你不說話的話我會感到很寂寞的。
”她終于抬起頭,白皙臉頰處還帶著幾分薄紅,眼眸卻佯裝惱怒的瞪了一眼男人。
“慣會這一套。
”“師父!我好啦!”人未到聲先及,率先裝扮好的顧楓大步走了進(jìn)來,發(fā)間的流蘇輕撞著,傳出悅耳的輕響。
屋內(nèi),兩人之間的距離稍顯奇怪的離遠(yuǎn)了些。
見人進(jìn)來,方榆好似得救了一樣沖著顧楓跑了過去,披散著的長發(fā)在晃動間露出耳尖的粉色。
“小,小楓,你回來了。
”顧楓的視線從那抹粉色移開,帶著質(zhì)問“你做了什么”的眼神打量著身后笑意不散的人。
謝梨川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耳尖處,任由她掃視,只是眉眼間藏著不滿足。
多出個人使得方才的莫名氣氛消散,方榆整個人自在多了,心跳聲也趨于平緩,也有余心掃視自家漂亮的徒弟了。
“咦,小楓,你今日為何沒穿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