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虞挽，所以在那時——巫修月便成了你主子。
”姜鴉短暫從那段記憶抽離回來。
“他不是我主子，恩人，你才是！你對我的恩情，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虞挽雙手緊握她的手，固執(zhí)地說。
姜鴉安撫了一下她，“我了解，你不像某些人總是騙我。
”“我從不騙人。
”虞挽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從來不會騙自己的恩人。
“阿姐……能讓我繼續(xù)說嗎？”姬云衫感覺被刺了一箭，和聲細(xì)語道。
“你說，你就算不說我也猜到了，巫修月在遇見我之前，和你們做了什么交易，是不是把我賣了，你們這些人�。 彼呀�(jīng)猜中了大半的事情，很多時候只是將那些小伎倆忽略，一旦細(xì)想，所有的事情都會真相大白。
姜鴉總算想明白那一天他來蘭鄉(xiāng)見誰了，原來見得就是她師傅和阿妹。
什么孟浪，全是給她編出來的一場夢。
后來他們?nèi)杖找挂苟紩沤涣鳎�被師傅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她那表情就不太好，書信也從此斷了。
她當(dāng)時還一陣苦悶?zāi)�，在橋下淋雨解情愁�?br />
“好得很啊，一家三口，哦不，在場的，不在場的都合伙來騙我！”她更氣得是自己的死鬼師傅早早的去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自己。
“騙我很好玩嗎？”姜鴉諷笑。
說到最后一句話，所有人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咬牙切齒。
場面冷若寒冰，誰也不敢吱聲。
“小師弟，還敢搞小動作，把我哄騙去替嫁刺殺巫修月，也有你的一份。
”姜鴉隨手扯下頭上的簪子，氣紅了眼，誰也不想放過。
一支簪子射過去，定住了他的衣擺。
寺無柳無辜地吐出了嘴里的布：“師姐，手下留情。
你要怪巫修月�。「静皇鞘裁唇灰�，是他挾天下威脅師傅，他想對你和蘭鄉(xiāng)出手��！”姜鴉神情一愣，當(dāng)年那場瘟疫就是戰(zhàn)爭搞出來的，死得人太多了……師傅說：這天下是君王的天下，他們視人命如青泥，所有的百姓皆是他們腳下的螻蟻。
她恨這種不平，這種不公，他們想要推翻這一切，為此哪怕付出他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還不是因?yàn)榍爻疇�，�?dāng)時楚國無力抵抗，秦國隨時都會向前侵犯，如果，如果師傅不答應(yīng)他的要求，他那個軍師就要向秦王進(jìn)獻(xiàn)，踏平蘭鄉(xiāng)，兩界百姓就有難了……”三年前的疑惑在今日得到了解答，可她怎么樣也開心不起來。
姜鴉抿著唇，靜默地坐在那，像一柱沉默的雕像。
“阿姐，他想要你，就是不擇手段……于是我們將計就計，但你師傅知道你心直口快，所以都瞞了你這件事。
”“可沒想到，你這榆木腦袋還是愛上了他！你怎么沒有在第一夜就砍了他的人頭呢，說好答應(yīng)我提頭來見呢！你還好意思反問我！”寺無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姬云衫望著她那冷冰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黑，忍不住出聲寬慰：“你別這樣說阿姐。
”“阿姐，你別怪你自己，你應(yīng)該怪我，怪我們，怪巫修月……他什么都算準(zhǔn)了，你師傅都說他智多近妖……比不過他……”她捂著自己的xiong口，看著阿姐這副失神落魄的樣子，自己心口也很難受。
怪得了誰呢……？姜鴉眼神空洞，她誰也怪不了，最能怪的只能是自己。
“可是你們讓恩人太苦了，所有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她心中又該有多糾結(jié)呢？”虞挽聽了半天，她完完全全只共情到姜鴉的難處，至于別的人，她或許和巫修月一樣——不在乎。
不在乎別人，只在乎姜鴉。
“夠了，這件事情我暫時翻篇。
”姜鴉終于說了一句好話了，她能聽到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又緊接著說：“但不代表我不會再翻出來，只是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了你們的計劃，那么給我完成刺殺秦王的任務(wù)。
”“巫修月還用什么東西忽悠了我?guī)煾�，誰來告訴我？我不信我?guī)煾禌]有和他拼了一點(diǎn)好處。
”她的目光掃過了一圈的人。
最后還是寺無柳頂著她刀人的眼神開口說道：“還有的就是這塊令牌。
”他從懷里掏出了那塊之前“偶然”發(fā)現(xiàn)的令牌。
“真是早有預(yù)謀，連祭拜，他都要算計我。
”姜鴉無力地說道。
她就說怎么可能會突然出現(xiàn)一塊令牌呀，她還以為干娘顯靈了。
那些她想不通，想得通的事情都得到了解答。
“這塊令牌，就是你們跟我說開啟陰陽術(shù)的辦法？但字條上的舊屋呢？他是怎么說的。
”“嗯……在師傅的故人呢……他名鄒谷子。
”寺無柳不清不楚地說。
“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
”姜鴉越發(fā)頭疼，摸著額頭揉了揉，這不是書院里那老頭嗎？“鄒瑾門主的情人？還是真醒大師的故人！”虞挽聽這話張大的嘴。
“這怎么又扯到干娘了。
人我見過，那老頭和她們都是什么關(guān)系？不會像話本子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她的這種戲碼吧！”姜鴉抓住了不一樣的點(diǎn)，她只覺得上一輩的關(guān)系有些混亂。
最關(guān)鍵還要牽扯一個人，那就是五長老。
“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非同凡響，具體的得問當(dāng)事人。
”寺無柳也是碰巧聽來的，還是從他小師妹那里聽到的。
姬云衫疑惑地看來看去，就她一個，什么也不知道。
“那個，要不我們先去用令牌換了機(jī)關(guān)術(shù)？”姜鴉狠狠贊同了，與其講這講那，不如先來點(diǎn)實(shí)際的東西，去幫助小師妹刺殺秦王。
“沒錯，講來講去也是一些陳年往事，死得人死了，老得人老了，過往的事情如風(fēng)一樣飄散了。
”姜鴉說著說著有些感悟，也許她和巫修月應(yīng)該好好的談一次。
寺無柳看她有種松口的樣式，肘了一下姬云衫，兩人眉來眼去，時不時一個小眼神飄到她這里。
“寺無柳，你最好別這么看著我，我和你們的事情還沒完！”姜鴉兇巴巴地說道。
騙了她，就應(yīng)該付出代價。
無論是誰。
……姜鴉最終還是把這兩送走了。
按照原計劃去找鄒谷子，以師傅轉(zhuǎn)送給巫修月的令牌換于陰陽術(shù)。
虞挽在寒月樓等鄒福點(diǎn)賬沒來，一處偏僻的港口，四人面面相覷。
船就在一旁，鄒谷子剛還在懷念著過往，下一秒就被人打昏帶到這里，睜開眼就看到除了姜鴉，全不認(rèn)識的幾個年輕人。
“你們想干嘛！我我我可是……”“可是什么，鄒谷子，你可認(rèn)識此物？”姜鴉蹲到了他的面前手里伸出了令牌。
鄒谷子眼神一變，“你怎么會有此物，你是她的徒弟？你不是姬云衫。
”“我當(dāng)然不是。
”鄒谷子看到了她身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雙生子？你居然敢蒙騙他。
”“到底誰騙誰呀，既然你都認(rèn)識這個東西了，我也不多說了，你跟他們走一趟，把你腦子里的東西交出來。
”鄒谷子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淡然自若地說：“你們早說呀，早說干嘛把我打昏。
”她真想知道當(dāng)年幾位是什么關(guān)系，居然一塊令牌就能使喚起那固執(zhí)的老頭。
鄒谷子真想說聲晦氣，但看到姜鴉的眼神，語氣又弱了下來，“走吧，若是沒完成，沒完成命也給我�；貋�。
”他說話很隱晦，不愧是讀書人。
“那師姐，你要不和我們一起……”寺無柳最終還是沒忍得住，“你和我們一起走了，你就不要面對那個神經(jīng)病……”“我看誰敢?guī)�？”“寺無柳，你想違背你們師傅和我的交易嗎？”“快走，中計了。
衫兒，快帶他們兩位走。
”寺無柳聽到這道聲音，立馬把姜鴉和姬云衫擋在身后。
徒留鄒谷子一個人呆呆地看著戲劇的一幕。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女人，鄒福綁著虞挽的手，她一臉委屈地看向姜鴉：“恩人，快走，這里埋伏了拍賣行的人。
”“閉嘴呀，姑奶奶。
”鄒福趕緊堵住了她的嘴，向少主拋了一個抱歉的眼神。
巫修月根本不在乎幾人，只在乎眼里的姜鴉。
“由不得你們，給我留下她。
”他的眼里充斥著怒火，眼尾發(fā)紅，袖子里的手顫抖著，他快要到發(fā)瘋的邊緣了。
姜鴉一把推開寺無柳，不帶任何喜怒地喚他：“巫修月。
”“夫人。
”他答。
“我不是你夫人，你不早知道了嗎？”姜鴉面上慘笑。
“小月牙，我錯了。
”他上前邁了一步。
“止步。
”她冷聲冷語。
他又停住了。
“我發(fā)覺，你這人從不會認(rèn)錯，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姜鴉在后背比著手勢，讓他們快走。
寺無柳面紅耳赤，姬云衫半天拖不動，她干脆換了一個目標(biāo)，拽起鄒谷子就往船里面鉆。
“阿姐，麻煩你把你那蠢師弟踹上來。
”姬云衫面對自己柔柔弱弱，面對寺無柳態(tài)度更不一樣。
“寺無柳，上船。
”“不走，要走師姐和我們一起走。
”寺無柳偏執(zhí)地說道。
姜鴉回頭盼望寺無柳能夠趕緊滾。
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這種情況下怎么走得了，還不如犧牲她一個。
“姜鴉，你真的要拋棄我而離去嗎？”他的眼眶紅紅的，就好像被她拋棄看起來極為可憐。
姜鴉沉默了一瞬。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不再是孟浪那個偽裝的身份，而是以巫修月的身份。
“我想走，你會給我機(jī)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