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靈寶道種

    應(yīng)闡抱著幾卷道書，踏過溪石。

    這都是他今日在云笈閣的收獲，除了選定的功訣以外，還有幾本講說煉氣疑難、訣要的書。

    單是謄抄這些道書，就花了應(yīng)闡半日功夫，以至于他回到院前，天日已又偏往西山。

    應(yīng)闡回望湖中霞蔚，思來已經(jīng)無事，便在湖畔坐下小憩。

    倚于藤椅，面迎湖風(fēng)，忽見一行白鷺飛掠而過……

    感受著這種清凈與自然，似乎許多雜念都泯去了。

    應(yīng)闡本來還想翻翻道書，此時愜意起來，索性都放到了腦后，偷起半日閑來。

    “咚——”

    “咚——”

    “咚——”

    道院深處，忽然傳來莊嚴鐘聲，高遠悠揚。

    應(yīng)闡本來還道是因‘止靜’，沒想竟是接連三響，一聲高過一聲，遍傳千峰。

    “這是……”

    應(yīng)闡下意識抬首一望，竟見金霞暈染的層云之間，顯出仙山嵬巍，上有宮閣隱現(xiàn)，或點綴于仙山，或遙立于云端，處處琉璃，片片明光……仿佛海市顯現(xiàn)，仙境蜃景。

    “！”

    “仙府顯現(xiàn)了！”

    “是有人拜入本宗了？”

    應(yīng)闡聽見遠處傳來噪雜，有的聲音來自行人，也有的來自各院落中，還有人推門而出，呼朋引伴，共觀此景……

    漸漸的也聽明白，那云上顯現(xiàn)的，并不是什么仙境，當(dāng)然也非蜃景幻象，而是玄都仙府，即本宗玄都派的山門所在。

    其平日里，也不知道隱于哪處洞天，除非是本宗門人，否則縱使尋遍千山，也絕尋不到入口。

    只有極少時候，仙府才會顯現(xiàn)一角。

    譬如此時——

    應(yīng)闡遙遙望見，半空不知何時，竟是多了一條斜斜云梯，其上正有一道人影，拾級向著云間而去。

    這是道院之中，有人修成了玄光，仙府垂下青云為路，接引其往本宗之中，所以才會露出洞天一角。

    而道院也鳴鐘三響，以為慶賀。

    “蘇南喬，是蘇南喬！”

    “我就知道，徐遠拜入了本宗，蘇南喬定是不會甘于落后……”

    “哎！我亦煉氣圓滿矣，何時才能修成玄光？”

    “……”

    似是云路上的人影被認出來，又有些久往之事被人提起，還夾雜些個人悵惘。

    不過應(yīng)闡倒是沒細聽了。

    “玄都仙府啊……”他望著云路，思緒漸飄漸遠：“不知是哪般氣象�！�

    不知道什么時候，仙府云路已皆隱去，漫天的金霞隨著日落沒于西山，月升了。

    道院中的些許嘈雜在月色下也漸平息。

    應(yīng)闡不知不覺，竟是闔上了眼簾。

    再醒來，不是因為夜深寒重，露浸衣衫，也非蟲鳴啁啾，打擾清夢。

    卻是神堂忽地一跳，應(yīng)闡便兀睜開雙眼，抬指一摸眉心，空無一物。

    似乎只是那明月之照把他驚醒一般。

    當(dāng)然，實際顯然并非如此。

    應(yīng)闡慢慢直起背，隨著神思漸清，眉宇間卻流露出了幾分訝異，以及驚喜。

    這感覺，若他所料不差——

    應(yīng)闡果斷一起身，抱著道書回返院中。

    木門吱呀一聲敞開，又吱呀一聲關(guān)上。

    應(yīng)闡匆匆入了里屋，一放道書，甚至沒有換去有些露濕了的衣衫，便盤坐到了榻上。

    “吁……唏……”

    他調(diào)節(jié)著氣息，卻非為了吐納靈機，而是借著這一竅門收視反聽，進入定境。

    漸漸的，外界的一切輕微動靜都開始退去，眼前的黑暗也愈深邃，直到接近某個極致之時，忽然暈開——

    一掛燦爛星河，豁然出現(xiàn)于應(yīng)闡心中。

    不過細細一看，星河又不似是星河，原來其中懸掛的并非星辰，卻是一樁又一樁靈寶！

    鐘、塔、鼎、爐、弓、劍、鏡、幡……

    凈瓶、華蓋、繪卷、寶葫蘆、玉如意……

    諸多形態(tài)，諸般神彩，共同匯成了這一掛星河的繁光。

    此為——靈寶道種。

    應(yīng)闡也不知其是何來歷，只知其與自己一同降于此世，一同覺醒。

    他自生出諸識，便能感知到靈寶道種的存在，也知曉其有何等神異。

    此道種能汲取諸寰宇之寶氣，凝聚靈寶投影。

    而應(yīng)闡又能借之，參悟乃至解析這些靈寶投影的玄妙……

    不過話雖如此，細看那星河之中，多是光華朦朧，雖能觀其狀，而不能夠見其神。

    這些靈寶投影都還未能凝聚成形。

    滿天星斗，唯有兩道神彩顯耀。

    其中一者，乃是一張神紋大弓。

    此弓名為‘乾坤’！是應(yīng)闡束發(fā)那年，靈寶道種凝聚而成，號稱定乾坤，洞陰陽，有貫星移宿之威，乃是殺伐之至寶。

    應(yīng)闡正是參悟乾坤弓，才能仿造出那一張無弦大弓。

    雖然至多只得到了乾坤弓，千分乃至萬分之一的神韻，但也具有穿云裂石之威。

    若照那日泉下道人所說，已經(jīng)可與法器比擬。

    乾坤弓之威赫，由此可見一斑。

    至于其二者，其實應(yīng)闡亦是首次見到。

    因為自從凝聚乾坤弓后，靈寶道種已足足四載沒有動靜。

    他本預(yù)計，道種凝聚乾坤弓，便用了一十五年，凝聚下一件靈寶投影，怎么也要同等年月乃至更久，因此甚至不曾有所希冀。

    沒想到卻在今日，感知到了道種內(nèi)的第二道靈寶投影成形。

    “難不成，我的推斷是錯的？是不同靈寶的成形速度不同？還是道種汲取寰宇寶氣的速度不等？”

    “又或者，是我本身的原因？”

    應(yīng)闡思來想去，知曉短時間內(nèi)，應(yīng)是難以得出結(jié)果，索性不再琢磨。

    卻一動念，將那第二道靈寶投影召來。

    這道種之內(nèi)，亦等同于應(yīng)闡心內(nèi)。

    他以心念召喚，頓時見其大放光芒，脫穎于漫天星斗之中，完全顯現(xiàn)于他‘眼前’。

    一體渾圓，無暇無疵。

    原來是一寶珠，其內(nèi)似乎蘊藏大千，劃分清濁，更有日月經(jīng)天，山海無垠，蔚為壯觀。

    演天珠——

    內(nèi)演天地之造化，外演萬象之機變！

    應(yīng)闡心神俱震。

    他如今一心一意，俱在修行，乾坤弓是殺伐利器不錯，卻不能助他修煉。

    因此這些時日，應(yīng)闡甚少參悟道種。

    但是演天珠不同，其是洞天之寶，大千之寶，更是修行之寶，造化之寶！

    若能參悟幾分，又或煉成一寶，得其萬千之一的神妙，定對修行大有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