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徐姑姑聲音極低,猶如耳語一般,繼續(xù)說著:“那個老嬤嬤說,自己不想讓太后好過,所以要害宜妃,也要害陛下,因為當(dāng)時惠嬪也在三友軒,她還有了身孕,把她一起害死真是一舉三得�!�
沈初宜不由輕輕敲了一下椅子扶手。
不知不覺間,她也學(xué)會了這個習(xí)慣。
“也就是說,三友軒的案子是她所為�!�
“那兩個小殿下呢?她是否知曉兩個小殿下當(dāng)時也在三友軒,那名奶嬤嬤為何要把兩個小殿下帶走?”
徐姑姑搖了搖頭:“對于小殿下的事,她一概不知,說她一直暗中躲在三友軒后廂房之外,只能看到宜妃和惠嬪,對于前頭的事情也不知情。”
徐姑姑說到這里,頓了頓,道:“她也不知曉娘娘在四君子閣,那個房門與她無關(guān)。”
線索的那條紅線,慢慢在沈初宜心中清晰起來。
“按理說,她已經(jīng)五十幾許的年紀(jì),應(yīng)該可以出宮去莊子上榮養(yǎng)了,為何還在宮中?”
徐姑姑道:“她也是命苦,早年就被調(diào)去暢春園,在暢春園伺候了多年,的確如她所說,當(dāng)年先帝同娘娘們一起去暢春園避暑,莊慧皇貴妃很看中她,那幾年她很是風(fēng)光�!�
“后來莊慧皇貴妃和庸王出了那樣的事,即便是暢春園也不敢沾染,她被人排擠,慢慢就過得不如意了�!�
“那時候她剛要到出宮榮養(yǎng)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落得在碧水丹青殿做掃洗的差事,無人記得她,也無人幫她說話,就只能在暢春園繼續(xù)當(dāng)差�!�
沈初宜嘆了口氣。
她閉了閉眼睛,努力濾清思緒,道:“難怪,此事不好查了�!�
再查下去,已經(jīng)被遺忘十幾年的舊事是否還要重提?
這絕對不是莊懿太后愿意看到的。
沈初宜緩緩睜開眼眸,她道:“幕后之人好算計�!�
徐姑姑抬頭看向她。
陽光明媚,絲絲縷縷落在沈初宜精致的眉眼上,她目光平和篤定,那雙漂亮的鳳眸中好似有滿天繁星。
從來都是璀璨奪目的。
她道:“這一場火,大抵就是這人放的,兩個小皇子的事,還有四君子閣的房門,絕非她所為�!�
徐姑姑頓了頓,也有些豁然開朗。
“那人利用了她。”
沈初宜頷首,或許,一早就有人知曉了她的怨恨,便想要借著她的手,把想要除掉的人都除掉。
一把大火,能燒死很多人。
也能燒滅許多證據(jù)。
沈初宜思忖片刻,道:“我以為,兩位殿下的事情另有蹊蹺�!�
“但四君子閣的事情,暗害我的事情,應(yīng)該同此事有關(guān)�!�
“若非知道一定會起火,否則即便鎖了房門也無濟(jì)于事�!�
徐姑姑心中一凜。
沈初宜抬眸看向她:“姑姑,那名小宮女您可知道什么?”
這案子明面上不再繼續(xù)查,但對于蕭元宸來說疑點(diǎn)頗多,沈初宜相信他不會放棄所有的線索,一定會追查到底。
但有些線索,沈初宜不想直接問蕭元宸,她通過自己的人脈手段知曉是最好的。
因為她想要反擊。
誰要害她,她自然要?dú)⒒厝ァ?br />
只有永絕后患,才有永遠(yuǎn)的平安。
當(dāng)然,這些事如何能叫蕭元宸知曉呢?
畢竟在蕭元宸心里,她可是純昭儀。
徐姑姑不用她解釋,立即就明白了。
“那名宮女是慎刑司在查的,不過奴婢打聽過,那宮女名叫小桃,十五歲,剛?cè)雽m三年�!�
“她是后頸被砸中而亡的,根據(jù)搜救的金吾衛(wèi)所言,他們進(jìn)入倒塌的四君子閣時就已經(jīng)死了,她是被壓在房梁之下的�!�
沈初宜問:“地點(diǎn)在何處?”
徐姑姑想了想,說:“應(yīng)當(dāng)是娘娘被關(guān)的那間廂房的對面廂房�!�
沈初宜垂下眼眸,仔細(xì)回憶,道:“她應(yīng)該不是去尋我的宮人,大抵就是她鎖上的房門�!�
“鎖上之后,她沒有離開,而是繼續(xù)守在門前,怕我從前門逃離。”
“她是被人提前安排在那里的,并且她不知道會有火災(zāi)�!�
若是知曉,一定不會老老實實等在哪里。
徐姑姑神情一凜:“娘娘的意思是,她是被人殺害的。”
沈初宜點(diǎn)頭:“很有可能。”
她淡淡道:“我可以確定陳才人不是這計劃中的一環(huán),我會去四君子閣更衣,純粹是意外。”
“當(dāng)時我可以去三友軒,但我不想同惠嬪和宜妃牽扯,就選了無人的四君子閣�!�
“一切都是隨意的�!�
徐姑姑面容凝重,她道:“如此說來,當(dāng)時一定有人觀察娘娘,看到了娘娘的動作,又知曉那老嬤嬤的事情,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臨時派了個小宮女過去,想要一石二鳥�!�
沈初宜頷首。
徐姑姑緊緊攥了一下拳頭:“真是惡毒至極�!�
“當(dāng)時三友軒走水,外面很亂,我同舒云一直在想辦法離開四君子閣,對于外面的動靜并不清楚,根本不知是否有人去害那名宮女。”
“看來她們一早就做了準(zhǔn)備。”
現(xiàn)在死無對證,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當(dāng)真是心狠手辣。
沈初宜想了想,道:“那宮女應(yīng)該一早就同幕后之人有牽扯,否則她不會立即就聽令行事,畢竟我是婕妤,謀害我這個婕妤也是死罪。”
徐姑姑思索片刻,道:“娘娘,奴婢回去找人查一查,娘娘放心,一定謹(jǐn)慎�!�
“姑姑,您不用太過著急,能查出來就查,查不出來也別把自己牽連進(jìn)去,我們自己最重要�!�
徐姑姑點(diǎn)頭:“奴婢明白�!�
沈初宜舒了口氣。
“這件事查不出結(jié)果,倒也還好。”
否則,不知又有誰要同路淼當(dāng)時那樣,在絕望中死去。
沈初宜同徐姑姑說了會兒話,給了不少賞賜,叮囑她注意身體,就親自送她離開了桃花塢。
等徐姑姑走了,沈初宜才叫來鴻雁,同她說了會兒話。
鴻雁道:“娘娘放心,奴婢會保護(hù)好娘娘的�!�
沈初宜就笑了。
“你這樣好的身手,在宮里豈不是屈才?”
鴻雁倒是沒想那么多,她一本正經(jīng)道:“娘娘,奴婢十三歲入宮時瘦瘦小小的,若非慎刑司的馬姑姑看奴婢是學(xué)武的料子,奴婢也學(xué)不來這一身本事,如今學(xué)有所成,能侍奉娘娘,是奴婢的榮幸。”
這鴻雁看起來十分耿直,未曾倒也很會變通,不是個蠢笨之人。
如此看來,蕭元宸是用心選擇的人。
沈初宜點(diǎn)點(diǎn)頭,問:“你多大了?”
鴻雁道:“奴婢二十了�!�
沈初宜想了想,道:“距離你出宮還有五年,若是這五年我能平平順順,孩子也能健康長大,到時候我就請陛下開恩,你若是想去錦衣衛(wèi)或金吾衛(wèi),便給你謀個一官半職�!�
鴻雁整個人都呆住了。
等了很久,她才有些結(jié)巴地道:“娘娘,當(dāng)真?”
沈初宜淺淺笑了。
“自然是當(dāng)真的,”沈初宜道,“你習(xí)武這樣認(rèn)真努力,一看就是真心所愛,空有一身才學(xué)耗費(fèi)在深宮之中,豈不是可惜?”
鴻雁直接便跪了下來。
她給沈初宜行過大禮,才道:“謝娘娘恩典,奴婢想去……六扇門。”
沈初宜眨了一下眼睛,道:“六扇門也很好。”
桃花塢多了鴻雁,就連若雨都覺得安全許多。
沈初宜平日里不需要那么多宮人圍著伺候,她們都各司其職,在桃花塢時,舒云要操心里外之事,大多都是如
煙和若雨伺候在身邊。
春鳶很聰明,跟著舒云一起管庫房,打理得井井有條。
頓時就顯得鴻雁無所事事。
她入宮之后學(xué)的都是拳腳功夫,對侍奉人的事情并不擅長,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沈初宜便讓她跟著若雨侍奉膳食,沒幾日鴻雁就做的極好。
一晃神就到了九月初。
九月中旬就要回宮,這幾日宮人們都在忙碌收拾行李。
這一日沈初宜正在院子里讀書散步,鴻雁陪在她身邊,亦步亦趨跟著。
沈初宜讀書很認(rèn)真,一時間有些忘情,等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是蕭元宸扶著自己。
“陛下�!�
她眨巴一下眼睛,頓時欣喜起來。
“陛下不是很忙碌,怎么過來了?”
最近蕭元宸前朝事情頗多,已經(jīng)有十日未曾踏入后宮了,即便入后宮,也不過就是看望一下熙嬪和沈初宜,要么就是同兩位太后說說話,其余人都見不到他的面。
蕭元宸拿走她手里的書,有些無奈道:“你要散步就好好散步,要讀書就坐下讀書,這樣一邊走一邊讀,摔倒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