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李若寒也點了點頭，“這丫頭說得對，但也不完全對，在我看來，也不能說全是假的�！�

    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緩緩說道：“在那些皇帝和上位者眼中，百姓或許不是‘人’，但他們是‘財產(chǎn)’。”

    “就像一個牧羊人，他不會去愛自己的每一只羊，但他會盡心盡力地保護整個羊群，不讓它們被狼吃掉，因為羊群是他的財富，官員，就是他手里的牧羊犬，負(fù)責(zé)看管和驅(qū)使羊群�！�

    “而他自己，是唯一的牧羊人，史可法，就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牧羊犬，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羊，而是為了他心目中唯一的牧羊人。”

    李若寒的這個“牧羊人理論”，說得我們都沉默了。

    這個比喻，實在是太過冰冷。

    它赤裸裸地揭示了那種“君臣大義”背后殘酷的本質(zhì)。

    我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郁悶。

    我發(fā)現(xiàn)，我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jì)的現(xiàn)代人，真的很難對這些封建時代的人產(chǎn)生真正的共情。

    我知道歷史，我知道再過幾天，清軍就會兵臨城下，這座繁華的揚州城將會變成人間地獄，城里數(shù)十萬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都將被屠戮殆盡。

    想到這里，我只會覺得他們很慘，很可憐，這是一場巨大的人道主義悲劇。

    但我無法像史可法那樣，產(chǎn)生一種“同為華夏子孫，同胞受難”的切膚之痛。

    我們之間，隔著幾百年的時空，隔著截然不同的思想和世界觀，就像是看著一部極其逼真的歷史紀(jì)錄片，會震撼，會同情，但終究隔著一層屏幕。

    不過，眼下話說開了，和史可法達成了暫時的和平協(xié)議，我們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需要再擔(dān)心官府的威脅，可以專心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現(xiàn)在，我們被擺在明面上了，更重要的是，距離‘揚州十日’，滿打滿算，還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我們又被困在這座院子里，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的問題，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重起來。

    是啊，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們不可能真的在這里設(shè)壇做法，耗到清軍破城。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這時，刀疤終于從偏房內(nèi)走了出來，他手里那個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人樣了。

    我看到那個刺客的臉都打爛了，四肢被卷成了麻花，是真的很形象，兩條腿對折了不下三圈，胳膊更是被卷成了兩個圓。

    場面非常殘酷，但似乎是因為看到之前陳雪那兇狠的場面，我倒是沒覺得有多害怕，直接問刀疤問出點啥了沒。

    “他嘴里嘰里咕嚕的不知道說啥，我以為他是故意講他們女真語言的，但把他折騰成這樣了，他還是說那些�！�

    我本來以為沒啥線索了，但刀疤后面那句話讓我心停跳了半拍。

    “不過......”刀疤臉色嚴(yán)肅道，“我還是問出了他還有多少人潛伏在城內(nèi)，大概有小兩百，都是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