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史大人！慌什么！陣法......陣法自有其玄妙！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穩(wěn)��！去！帶著你的人，頂住！能拖一刻是一刻！給......給陣法運轉(zhuǎn)爭取時間！懂不懂？！”
這番毫無底氣的命令，帶著色厲內(nèi)荏的咆哮。
史可法被他吼得一愣，眼中的瘋狂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硬壓制下去了一點，但絕望的底色絲毫未減。
他嘴唇哆嗦著，看看崔三爺，又看看我們，最后他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松開手，踉蹌后退一步，對著崔三爺深深一揖，“下官......遵命！下官......這就去安排......拖住敵軍！”
他最后看了一眼我們，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他抓起地上的斷刀，嘶吼著沖出了院門，身影瞬間被門外的混亂和硝煙吞沒。
“操他媽的！”崔三爺揉著被捏得生疼的胳膊，低聲咒罵，“該死的古代......”
我嘆口氣，跟眾人說，“現(xiàn)在我們或許可以從蜃樓里出去了，蜃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現(xiàn)代時空錯位，或許能試著闖出去�！�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李若寒看向我，“侄兒，你剛才說蜃樓松動了？能沖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對！蜃樓的空間結(jié)構(gòu)因為某種劇烈的排斥反應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邊緣區(qū)域出現(xiàn)了松動的‘縫隙’。理論上......只要我們找到那個點，沖出去，就能脫離這個鬼地方！”
“理論？”金牙立刻抓住了關鍵詞，“那就是還不確定？萬一沖不出去，那不就直接在半截卡住了？”
“總比在這里等死強！”刀疤悶聲悶氣地開口，臉上是破釜沉舟的狠厲，“外面韃子馬上就殺進來了！留在這里，神仙也救不了！”
崔三爺煩躁的抓了把頭發(fā)，煙癮犯了似的在身上摸索，最終只摸到個空煙盒，煩躁地捏成一團扔掉。
他看向我，“小劉，現(xiàn)在只能靠你了！你懂這個蜃樓，我們不行，這樣，你打著仙人名號的名義出去去邊緣看看！確認到底能不能走通！”
“好！”我用力點頭，邁步出去的時候陳雪跟點了自動跟隨一樣，不遠不近的在我身后。
只是哪怕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門外的景象，還是讓我心頭發(fā)涼。
狹窄的街道，殘垣斷壁的縫隙里，擠滿了人。
男女老少，都蜷縮在一起。
他們臉上沒有表情，眼神空洞。
然而，當我和陳雪走出院門的那一刻，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投射過來。
那目光里，恐懼依舊，麻木依舊。
他們看著我們，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哭嚎，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但這寂靜比任何哭喊都更沉重，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
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們這兩個“仙人”的出現(xiàn)，是他們的希望。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硬著頭皮，頂著這千道萬道沉重得如同實質(zhì)的目光，在陳雪護衛(wèi)下，一步一步艱難向前走。
腳下踩過冰冷粘稠的血污，繞過蜷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的軀體，跨過不知是昏迷還是已經(jīng)死去的嬰孩。
遠處，西城方向的喊殺聲、火銃的爆鳴聲越來越清晰。
愧疚感如同毒藤，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眼睛，不去想他們的命運。
我只是個過客，一個自身難保的過客......我不斷在心里重復著崔三爺?shù)脑�，試圖讓自己冷酷起來，但這自我催眠在如此赤裸的絕望面前，顯得無比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