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小瑤說話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就這么直白的描述了我父母如何拖著殘軀，在雪地里一點點挖坑將他們自己埋葬。
但她那輕飄飄的話語像淬毒的冰錐，狠狠鑿穿我的耳膜。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連呼吸都停滯了。
遠(yuǎn)處蜃樓方向，又一道猩紅火光撕裂了灰暗的天空，沉悶的炮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碾過死寂的山嶺。
那是我此刻唯一能聽到的聲音。
我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的皮肉里，才勉強(qiáng)壓住喉嚨里幾乎沖口而出的嘶吼。
我想回去！
現(xiàn)在就回去！
哪怕爬，也要爬回那片雪地，親手把爹娘的遺骸帶出來！
可我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
“困了，”我每一個字都想耗盡力氣一樣，“先睡了。”
我?guī)缀跏撬せ乇涞膸r石旁，蜷縮起身體，臉深深埋進(jìn)臂彎。
肩膀無法控制地顫抖，牙齒死死咬住衣袖，粗糲的布料堵住自己嗚咽。
淚水無聲地洇濕了衣袖，緊貼著皮膚，燙得灼人。
爹，娘......就在那么近的地方......我卻過不去！
外公......當(dāng)時是你讓他們上山送死的嗎？
我咬著牙。
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回去問我外公。
第二天，風(fēng)雪似乎真的停了。
我們繼續(xù)趕路。
接下來兩三天，沒有任何邪祟出現(xiàn)。
“快了，”李若寒喘著粗氣，指著前方一道被積雪覆蓋得只剩下模糊輪廓的山梁，“翻過那個坡口，下到背風(fēng)谷底，就是老營地。當(dāng)年修的時候，特意選了個天然的石凹，搭了不少木棚子，能擋風(fēng)雪。里面存了油料、壓縮餅干、肉干，還有......”
她眼中終于透出一絲光亮，“幾輛雪地摩托！只要它們沒被凍壞，剩下的路能省下大半力氣！”
雪地摩托！這消息像一針微弱的強(qiáng)心劑，讓疲憊不堪的隊伍精神稍稍一振。
連崔三爺布滿風(fēng)霜的臉上也松動了一下，用力搓了搓凍得發(fā)僵的手：“好！他娘的，總算有點盼頭了！加把勁，天黑前趕到！”
希望就在眼前，沉重的腳步似乎也輕快了幾分。
我們開始攀爬那道不算陡峭的山梁，積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翻過山梁頂端的瞬間，走在最前面的大個突然停住了腳步，魁梧的身體像根柱子般釘在雪地里。
“咋了，大個？”崔三爺皺眉問道。
大個沒回頭，只是抬起手，指向山下谷地的方向，動作僵硬。
一股寒意毫無征兆的爬上我的脊背，我感覺要出事了。
我?guī)撞綋屔锨埃樦髠�手指的方向望去。
山梁下方，是一片相對開闊的谷地。谷地中央，依著山壁，正是李若寒描述的那個廢棄營地。幾座用粗大原木和厚帆布搭建的棚屋依稀可辨。
然而，此刻那片營地周圍，密密麻麻扎滿了墨綠色的軍用帳篷，帳篷之間人影幢幢，數(shù)量絕對不下幾百。
更刺眼的是，營地外圍的空地上，赫然停著四架直升機(jī)，巨大的螺旋槳在寒風(fēng)中靜止。
營地四周，用沙袋壘起了簡易工事，幾個穿著厚重防寒服的人在來回巡邏，槍口在灰暗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幽光。
“操！”金牙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聲音里帶著驚疑。
崔三爺?shù)哪樕查g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迅速矮下身子，示意我們都趴下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