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最多只能接受三次。
若有
11地震
◎巨大的蟲繭中,周晏睜開了眼睛�!�
聞弦歌以前從不知道,
周晏竟然有如此好的服務(wù)技術(shù)。
她幾乎能忽略掉對方已經(jīng)不是個人類。
只是手指穿過它柔軟的發(fā)絲,不小心碰到觸角的根部,一次又一次提醒她,
如今的周晏不再是她那溫柔柔弱的丈夫,而是兇殘的怪物。
周晏是在太陽即將落山時離開的,
轉(zhuǎn)身的時候,
聞弦歌看到了它身后的翅膀。
一邊隱約看起來有個蝴蝶翅膀的樣子,但是破破爛爛,下半部分有些許纖維的框架扯落著。另一邊則更凄慘了,鱗粉也不知道是還沒長全還是掉光了,
光禿禿的十分灰暗。
這明顯不是最佳狀態(tài)。
之前聞弦歌的激將法確實奏效了,它并沒有蛻變到最佳狀態(tài),甚至也被趙姥姥的毒煙影響了。
聞弦歌有氣無力的想,
或許就只差了那么一點……
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她的手機(jī)。
先前在圖書館逃命的時候,屏幕上只剩亂碼的手機(jī)早就掉了,如今竟是被周晏撿了回來,就放在床頭柜上。
顯然不擔(dān)心她向任何人求救。
事實上也確實不用擔(dān)心,
手機(jī)右上角在無信號和一格信號之間反復(fù)橫跳。
聞弦歌試著打110都打不出去,其他人就更聯(lián)系不上了。
刷新了無數(shù)次,
終于勉強(qiáng)打開了一回地圖,
但定位在飄,
聞弦歌只能大概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某個自然保護(hù)區(qū)里。
到窗邊往外看,
倒也符合地圖上的顯示,
目所能及都是茂密的植被,
一個地標(biāo)性建筑物都找不到。
而她所在的這間屋子,
是一棟公寓樓的高層,
本來應(yīng)當(dāng)是挺高級的觀景房,
但如今顯然是經(jīng)過了地震的洗禮,連地板都是微微傾斜的,窗戶破了天又黑,吹得人冷颼颼。
但床下堆著不少食物。
衣柜里邊也堆著衣服,都是新的,甚至不少是工作服款式,尺碼不一,也不知道周晏是從哪搜刮來的。
雖然周晏明顯缺失了照顧人的能力,但基本生存還是能保障。
聞弦歌也不挑剔,撿最方便活動的衣服套了兩層在身上,又吃了一份自熱鍋,轉(zhuǎn)頭繼續(xù)探索自己的囚籠。
出了房間,房屋的情況就很堪憂,衛(wèi)生間的墻壁塌了半面,試圖將縫隙擴(kuò)大很可能會讓墻體坍塌的更厲害,聞弦歌沒有工具也沒有力氣,并不打算干這種活。
況且也沒有意義,借著微弱的天光,能看到縫隙另一側(cè)也不過是格局完全一致的另一個空房間,而且坍塌的更厲害。
門外一片漆黑,聞弦歌不得不用手機(jī)照亮。
整個走廊只剩了短短一截,一側(cè)仍舊是坍塌的,另一側(cè)就厲害了,是一個大洞,因為太黑所以深不見底。
聞弦歌不知道,以周晏如今的身體,是否還能分解成很多小生物從墻壁的縫隙中出入,但反正她這個大活人也不行,所以周晏肯定是從這個洞把她弄進(jìn)來了。
但這洞也太深了,聞弦歌是不敢跳,她不死心的想在地上找個碎磚頭丟下去,聽聲音試深淺。
然而就在這時,地面突然晃動了一下。
還不等聞弦歌反應(yīng)過來,又一次地震了。
地動山搖之中,她保持不了平衡,成了鐵鍋里被翻炒的栗子,跌倒之后滾了兩圈,毫無意外的滾落到了深坑之中。
墜落的過程格外漫長,她甚至還有時間去想:也難怪周晏走的很放心,這坑果然很深,絕不是她靠自己的力量能攀爬到底的。
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之所以還有余力思考,并不是因為這洞穴長的直通地獄,而是一路上一直有東西在減緩她下落的速度。
手機(jī)先前在地震的時候又一次脫手丟了,儼然是跟她沒有緣分。沒有照明,她看不到究竟是什么在起到緩沖作用,但伸手去摸背后,黏糊糊的甩不掉,似乎是蛛絲。
也不知道周晏是為了防止她逃跑還是別的目的,總之,這些蛛絲保護(hù)了她。一層又一層的蛛網(wǎng)越往下越密集,她掉落的速度也越來越緩慢,到最后甚至整個人都被黏在了網(wǎng)上,花了好大的勁,將外套都脫掉了才掙扎下來。
雙腳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能嗅到一股不算濃郁的汽油味。
這大概是到了地下停車場。
聞弦歌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墻壁,貼著墻往前走。按著走迷宮的法則,順著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總會走到出口的。
但與其說是聞弦歌想找到出口,莫不如說是想找到周晏。
周晏不是說愛她嗎,那剛才那么危險的情況都沒見它出現(xiàn),怕不是因為身體不行,又縮回蛹里去了吧……這樣一來,是不是就給了她反攻的機(jī)會?
大部分能摸索到的門都是緊閉的,過了好久,才終于找到一扇洞開的大門。
房間內(nèi)散發(fā)出一種濕潤的氣息,那種只存在于自然和山野中的清新氣味,聞弦歌一輩子都忘不了。
聞弦歌悄無聲息的溜了進(jìn)去,一路上分外安靜,沒有蟲豸爬行的聲音,只有她自己極力壓低的呼吸。
直到她摸到了厚實細(xì)密的絲線包裹著的懸空蟲繭。
在觸碰到它的瞬間,聞弦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等了很久周晏都沒有對此做出反應(yīng)。
這看上去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地震過后,尖銳的碎磚石并不難找,如果劃破繭殼,是不是就能……
然而下一刻,巨繭的內(nèi)部竟傳來了輕微的震顫,微弱但規(guī)律,像是心跳。
聞弦歌一下子縮回了手。
她還記得那一晚,周晏身體急轉(zhuǎn)直下,她撥了120之后就一直握著周晏的手,男人本就虛弱脈搏就是在她手中逐漸停止的。
面前的蟲繭里正是她那英年早逝,好不容易獲得新生的丈夫。
就算已經(jīng)互相傷害了許多次,但周晏從未真的對她有過惡意,她試圖下手最重的那次,也只是想要讓周晏陷入沉睡來換后半生的清凈。
親手殺了它,剝奪它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聞弦歌做不到。
糾結(jié)良久還是下不了決心,最終聞弦歌還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她不想報復(fù)了,先前是她自不量力,如今還是她狠不下心,她唯一能做的是試著逃跑。
終于又一次找到能推開的門,這回從天花板的裂縫中有些許天光透進(jìn)來,昏暗的洞穴內(nèi),是半人高的,卵一樣的東西堆疊成小山。
其中有的是熟悉的面孔,包括了趙姥姥的一些弟子和韓牧之。
更多的是不認(rèn)識的人。
他們都蜷縮著,被包裹在半透明的薄膜之內(nèi),呼吸微弱。
所以先前周晏說確定還活著的,是這些被關(guān)在這兒的人嗎?
聞弦歌試探性的敲了敲一個弟子的囊泡外殼。
里頭的人果然醒了,她睜開眼,先是迷茫了一瞬,隨后露出驚恐的表情,瘋狂的比劃著讓聞弦歌把她放出去。
聞弦歌也沒多想,撿了塊尖銳的碎石割開囊泡。
被困者在接觸空氣之后,如同剛出生的嬰兒脫離羊水,十分不適應(yīng),劇烈的咳嗽著。
聞弦歌問她是怎么被抓來的,她迷茫了一瞬,隨后道:“地震……對,是地震!”
先前她們在圖書館外,不斷將燒草藥的煙氣抽進(jìn)通風(fēng)管道,突然間地動山搖。
分明這附近都不是地震高發(fā)帶,但她親眼看到地面裂開了巨大的裂縫,要不是她們這些個玄學(xué)界人士平常走夜路多,都多少鍛煉過身手,真的會不小心掉進(jìn)去。
再之后,她試圖求救,卻見到了她的母親,母親一直在前邊引路,帶她避開危險,一路走了很遠(yuǎn)。
再后來,她聽到母親說了一句“真是麻煩”,之后就暈倒人事不知,再醒過來就看到了聞弦歌的臉。
如今想來全是后怕,畢竟她母親小十年前就過世了,但當(dāng)時陷入了幻覺,完全沒察覺到不對勁。
聞弦歌也不知周晏為什么把他們關(guān)起來,總之她要將這些人全部救出來。
倒不是她突然發(fā)善心想充當(dāng)一回救世主了,而是這樣她自己逃跑的成功率會更高。
周晏是山神,但總歸是一種生物,它肯定不是開了天眼定位到自己的。
視覺聽覺嗅覺,總得是有個追蹤的方式。
而她將這些人放了,大家分頭逃走,她再從這人身上順一件外套,跟那人換雙鞋子穿,再搶個帽子遮住頭臉,做個完美的變裝。就不信,這樣周晏還能第一時間定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