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好像還是開心更多。
因為,這樣一來,她所做的計劃才不算白費。
賀羽想到先前它就在水下,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將蛋丟進(jìn)水中又凝神觀察,
說不定會認(rèn)為她很幼稚。
她皺眉,嘟囔了一句“老東西”。
它輕笑一聲,
隨著它的意識,
那枚蛋被涌動的泉水推到賀羽手邊,
賀羽將其撿起來,
不需要緊貼在耳朵上就聽到了緩慢的心跳聲。
之前那些大巫撿回去的,
以為是古蛇神子嗣的,
就是這種東西。
這池子會將掉進(jìn)去的生物轉(zhuǎn)化成另一種形態(tài),
一種和它更接近的形態(tài),
或許它會從中挑選一個作為寄宿精神的載體。其它的就自生自滅,
反正那些行走在外的歷代大巫,懷揣著古蛇神的“子嗣”也就是當(dāng)工具用。
蛋丟進(jìn)去幾分鐘就改頭換面,那她……還是之前的賀羽嗎,還是融化過又被重新塑造的新的她?
賀羽不想問,她沒力氣探究這些了,不重要,只要她還活著,還有自己的意識,就要按自己的想法去行動。
吃飽了之后,再休息一陣,身上便有了力氣。
賀羽從池水中起身,撿起衣服披在身上,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古蛇還在背后跟著她。
她頭也沒回,只低聲嘟囔了一句:“你說過的,只要婚禮結(jié)束,我想去哪里都可以�!�
“是的,我不會阻攔你,只是陪著你一起。”
賀羽腳步不停,態(tài)度也沒有很大波動。
“隨便你�!�
回去還是要度過地下河,但不知道這河水的漲落和什么相關(guān),明明也只過了一天,水面下降,水勢也平緩了些許,賀羽甚至能找到在水下一些凸起的石頭,直接踩著就能渡河。
就算如此,水位也還是沒過了大腿,等她回到通往祠堂的石門,道袍已經(jīng)濕透了,緊貼在腿上,勾勒出筆直的雙腿。
賀羽則根本不在乎這樣是否會被人看見,她一路走到祠堂,才扯下了供桌上的綢緞裹在身上。
夜色正深。
狂歡進(jìn)入尾聲,大部分村民都力竭昏迷倒在街頭巷尾,和醉死的酒鬼沒區(qū)別,個別仍舊有意識的,也神情恍惚,眼神呆滯的喃喃自語。
也不知道這種狂歡是否會給他們的腦子留下永久損傷,如果多來幾次,他們就可以安心入土了。
求仁得仁,賀羽也沒心思同情他們,只慶幸于她對于古蛇神是特殊的,自幼得到它的饋贈之后,就不會被它所影響,不會潛移默化的成為狂信徒。
但不管怎么說,還有人是醒著的,賀羽轉(zhuǎn)頭道:“你要不要找件衣服穿,別就這么招搖過市,跟變態(tài)一樣。”
怪物從不覺著有遮擋身體的必要,而且如今的村民,就算貌似醒著,也沒有任何思考能力,但它也不會故意跟賀羽對著干。
它不在意款式,隨意扯了村民的衣服來穿,勉強(qiáng)蔽體之后,就見賀羽已經(jīng)站在了那位老人的家門前。
院門和房門都洞開著,賀羽察覺到了黑暗之中散逸出的死亡氣息。
本來老人一把年紀(jì),就受不起折騰,不管是得償所愿的欣喜,還是亢奮與狂歡,都無異于催命符。
賀羽沒有去收尸的義務(wù),轉(zhuǎn)頭走了。
幾步之后卻又折返。
她嘆了口氣,仿佛釋懷了一些東西:“還是送她一程吧。”
她將那些堆在附近的草藥往小屋方向丟過去,清理出一圈類似隔離帶的空地,又從附近正昏迷的村民身上摸了個打火機(jī),點燃了小屋。
回到宅邸之后,賀羽開始收拾行李,但她本來就沒多少力氣,先前又去一手舉辦了一場火葬,如今似乎是累了,煩躁的往后靠著,抱膝坐在床上。
“喂,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走嗎,你來收拾�!�
先前在林子里停一夜,都會記掛著要輪流守夜,如今把它當(dāng)仆人和司機(jī)使喚一點都不心虛。
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
但主動跟它說話,對它頤指氣使,已經(jīng)是態(tài)度軟化的征兆。
怪物有著足夠的耐心,反而任勞任怨。
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它突然嗅到一股奇妙的香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暈眩。
然后,它聽到了賀羽的聲音,很輕快,幾乎是帶著笑意。她說:“好好睡一覺吧�!�
隨后它就看到,賀羽拎起它收拾的行李箱,揚(yáng)長而去。
賀羽這幾日在書房里,看似只是在逃避外面的吵嚷,同時打發(fā)等待救援隊到來之前難熬的等待時光。
實際上,她將當(dāng)初封印古蛇神的方法,讀了千百遍。
而那次去確認(rèn)那三人安危的時候,她注意到,老人在使用一些藥方上沒有的植物。
畢竟,就算古蛇神在慶典前,讓無數(shù)植物提前生長,開花結(jié)果,一些植物異變成了詭異的模樣,但它并沒有讓每一種滅絕的草藥都重新出世。
或許它做不到,或許是它不會為了完成信徒的愿望而花費那么細(xì)膩周全的心思。
老人的藥方,需要實驗很多植物,用來當(dāng)做某種特定草藥的替代品。
賀羽每日去監(jiān)督那三人是否安好,看似是在找?guī)缀鹾屯踝榆幋_認(rèn)他教授的情況,實際上是在尋找草藥。
如果老人能尋找到一種草藥,能代替先前母親找不到的那一種,那么用來封印古蛇神,讓它陷入沉睡的配方就能補(bǔ)全了。
這個念頭在賀羽腦中始終盤桓不去,其實很冒險,因為老人先研究哪一種,能否做出成果,都是未知數(shù)。
但也正是因此,古蛇神那傲慢的目光并不會再落到老人身上。
全憑天意,是在救援隊之外的,最后的保險。
這保險只能在婚禮結(jié)束之后起到效果,古蛇神的本體沉睡,只剩這個并非全知全能,甚至?xí)痪嚨拿圆黍_過的載體,才會給她可趁之機(jī)。
雖然婚禮已經(jīng)完成,它也承諾不會阻攔賀羽去任何地方,但賀羽就是不愿意讓強(qiáng)大的怪物跟在她身邊,自由本就是屬于她的,而非怪物傲慢的恩賜。
特別是這恩賜是否施與,全在怪物一念之間,哪天不高興了就可以回收。
先前賀羽看似在制造隔離帶,其實是在排除不需要的成分,而將會起效的草藥都丟到了老人的屋頂。
生怕在室外煙塵被吹散,起不到作用,又偷偷在道袍寬大的袖子里藏了一份。
道袍寬大,外頭又裹著綢緞,藏得下東西。
剛才她讓古蛇神去收拾行李,就將袖子偷偷點燃了。
眼見著計劃成功,賀羽心如擂鼓,她端詳了片刻怪物逐漸迷離的神情,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立刻從它手邊拎走行李箱就奪路而逃。
古蛇神的本體和寄宿了意識的載體同時陷入沉睡,而已經(jīng)在狂歡中耗盡了力氣的村民們在深夜也全都陷入了沉睡。
賀羽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那點草藥幾分鐘就燒光了,而且也不知道用了替代的草藥,效果是否會打折扣。
她沒時間繼續(xù)收拾東西,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宅邸,摸走路邊隨便一個村民的車鑰匙,將行李箱丟進(jìn)后座就立刻驅(qū)車離開。
田埂處有蟋蟀在叫,不多時,聲音中又混入起伏的蛙鳴。
這些小生命靠近了村落,憑借本性活動,足以說明古蛇神確實陷入了深眠。
如果用儀器測量,賀羽附近的數(shù)值一定爆表,甚至超過一些弱小怪物本尊,所以哪怕是在c區(qū)走夜路,她也是不怕的。
賀羽一路盡情呼吸著自由的甜美,驅(qū)車到了白山縣城,重新買了火車票,天亮之前,就將白山拋在了視線范圍之外。
幽深的賀家宅邸內(nèi),靠坐在宅邸深處柜子旁的人形擬態(tài)一直沒有醒。
如果長久的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它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沒有呼吸頻率的變化,沒有眼球的轉(zhuǎn)動。
它沒有做夢。
它沒有意識。
賀羽這次的目的地,是坐落在b區(qū)的前淵市。
她不再需要特殊庇護(hù),這座距離比較近,競爭不那么激烈,網(wǎng)傳物價也很親民的城市,是個不錯的選擇。
新生活的
21心跳
◎第二個心跳聲來源于她的小腹。◎
賀羽想不通。
先前她跟小舅舅只是進(jìn)行了一些比較淺層次的親密接觸,
都已經(jīng)讓兩位警探的便攜檢測儀器長時間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指數(shù)。
而就在昨夜,她幾乎和怪物融為一體,吃下去不知多少血肉,
這些血肉帶來的能力和副作用也都還在。
這種情況下,她能通過檢測?
賀羽覺著古怪極了,
她恨不得拖著行李箱就去找醫(yī)院做個體檢。
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如果是被扭送去的也就算了,
自己主動去就醫(yī),可是要自費的。她的新生活是從零開始,本就囊中羞澀,不是很舍得。
再說,
古蛇神想要她的命太容易了,沒必要偷偷埋個暗雷。
既然死不了,那就沒必要擔(dān)心。
于是她打通了幾個先前在火車上就看好的中介電話,
同時去了公交站,準(zhǔn)備去看房子。
在賀家宅邸和荒村廢屋都住過后,賀羽對住處唯一的要求就是有個鎖,于是火速定下了一間小房子。
有些年頭的老舊居民樓,
甚至沒有電梯,勝在便宜,
家具電器齊全,
最重要的是,
賀羽在窗邊坐了一分鐘,
能感覺附近環(huán)境不是很喧鬧。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
賀羽去樓下買些日用品,
順便熟悉一下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