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攸寧你……”喻隱舟遲疑的道:“不哭了?”
葉攸寧點點頭,淚水堪稱收放自如,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微笑道:“王叔都這么說了,攸寧為何還要哭?”
喻隱舟:“……”
眼淚來得真快,走得也快。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哭多了傷身,對身子不好。
“攸寧,孤……”
葉攸寧想起了甚么,打斷了喻隱舟的話頭,道:“王叔,今日舅舅查到了一些關(guān)于白偃的秘事。”
“白偃?”喻隱舟皺眉。
就是那個白支國的狄人?剛嗷嗷的吐完,便對葉攸寧表白的那個?
喻隱舟不屑的一笑,道:“他?”
葉攸寧點頭,道:“這個白偃,他的母親原是姚國的國女。”
喻隱舟眼眸一動:“還有這樣的事情?”
葉攸寧將公孫無疾查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喻隱舟撫掌笑道:“好好好,真是好,認(rèn)賊作父,還如此的愚忠不二�!�
葉攸寧道:“攸寧已經(jīng)讓柳羨之拿著姚國國女的遺書去圄犴了,王叔,咱們也去看看熱鬧�!�
喻隱舟本想說,去甚么去,不想去。
別管白偃是吐完了再表白,還是表白完了再吐的,總之,他搶在了喻隱舟之前表白,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喻隱舟如何能待見他?
“看熱鬧?”喻隱舟眼眸一動,發(fā)現(xiàn)了重點:“攸寧你……想看白偃的熱鬧?”
葉攸寧認(rèn)真的點點頭。
如果想看熱鬧,合該是對這個人,沒有意思罷?
喻隱舟的心情陰轉(zhuǎn)晴天,微笑道:“好啊,攸寧說去看熱鬧,孤便陪著攸寧去看熱鬧。”
葉攸寧看起來雖然還是很文靜安靜的模樣,但眼眸中的光芒莫名有些躍躍欲試,在喻隱舟眼中看來,十足的可愛,十足的惹人歡喜。
喻隱舟笑道:“只是……攸寧,你帶了早膳過來,若是不食,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心意?”
喻隱舟伸手去接早膳,道:“讓孤看看,是甚么好——”
好吃的。
葉攸寧單薄的身子一側(cè),沒有叫喻隱舟碰到那些吃食,反問道:“王叔方才不是說……吃過早膳了么?”
“吃……”喻隱舟干笑:“吃過了么?”
葉攸寧點點頭:“方才那位來傳話的宮人,分明說——‘喻公說了已經(jīng)用過早膳了’�!�
喻隱舟立刻回頭瞪了一眼那個寺人。
沒用的寺人,怪不得葉攸寧哭得如此傷心,甚么叫孤說用過早飯了,用過就用過,沒用過就沒用過,還來一個孤說,這不是找著葉攸寧難過傷心么?
喻隱舟賠笑:“攸寧,你聽差了,方才是孤說不太餓,但是沒用過早膳,不如現(xiàn)在咱們一起……”
不等他說完,葉攸寧又道:“既然王叔不太餓,想必是之前食的太多,有些子積食了,等樂鏞有空,給王叔開兩方健脾消食的湯藥吃吃罷。這早膳……”
“君上!”
“哎太子?您也在�。 �
師彥大踏步走進(jìn)來,他乃是喻國的虎賁軍師氏,每日都會前來給喻隱舟作禮報道。
師彥走進(jìn)來,深深得吸了兩口氣:“哇——好香!香死我了!一聞這味道,便知曉是太子親手做得,旁人都比不得!”
葉攸寧一笑:“師將軍嚴(yán)重了�!�
“誒?”師彥搖頭:“太子可不要過謙,有兩件事情,旁人都可以謙虛,唯獨這兩件事情,太子絕不能謙虛�!�
葉攸寧好奇:“一件是……理膳的手藝?”
師彥點頭:“正是!正是!太子的手藝,碾壓王室的膳夫,簡直無人能及!”
葉攸寧更是好奇:“那第二件是……?”
師彥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自然是……自然是太子的容貌了,容貌那更是令人心馳、馳神往……”
葉攸寧笑起來:“師將軍謬贊了�!�
“師彥……”喻隱舟轉(zhuǎn)頭盯著他。
雙目陰測測的,仿佛是一只老鷹,冷笑道:“一大早晨起來,便是來拍馬屁的?”
師彥道:“冤枉啊!君上,卑將真的沒有拍馬屁�!�
“還敢說?”喻隱舟道:“油嘴滑舌,成何體統(tǒng),一日日的不學(xué)好的,盡學(xué)這些!”
師彥癟著嘴巴,趕緊垂頭。
葉攸寧則是柔和的道:“師將軍,還未用早膳罷?孤這里做了一些吃食,王叔他還不餓,那這些吃食,就送給師將軍罷�!�
“好啊好啊!”
“不好!”
師彥和喻隱舟,幾乎是同時開口。
師彥一個激靈,側(cè)頭看向喻隱舟,喻隱舟的目光幾乎要將他凌遲。
葉攸寧不顧喻隱舟反對,將承槃遞到師彥手中,笑道:“若是太多了,大可以拿去與眾人分一分,一起食用。”
喻隱舟仍然盯著師彥。
師彥頭皮發(fā)麻,心跳過速,喉嚨收緊,但聞到承槃中飄散出來的香氣,實在抵不住誘惑,罷了,死就死罷!
“卑將恭敬不如從命!那先告退了——”
師彥抱著承槃,一溜煙跑了。
“這臭小子!”喻隱舟很想將師彥揪回來,但師彥跑得太快。
師彥抱著吃食,一路飛奔,好似有狂犬在后面追他一般。
嘭——
“哎呦!”
師彥一頭撞到了甚么,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幾乎要摔碎,尤其是尾椎骨,又酸又疼。
嘩啦!
吃食差點灑了,一只手掌伸過來,沒有扶師彥,而是接住了吃食,沒有撒一地。
“老樂!”師彥揉著自己屁股從地上爬起來。
“師將軍�!睒风O好端端的接住吃食,一滴也沒撒。
師彥哎呦哎呦的道:“幸好沒事!你剛才怎么不接我,去接這些吃食�!�
樂鏞難得笑了一聲,道:“吃食撒在地上,便浪費了,但師將軍掉在地上,頂多抱怨兩句。”
師彥:“……”
師彥道:“呸,虧得我想與你一起用早膳呢,看到了么,太子親手做的,想不想吃?”
樂鏞挑眉:“這個時辰,師將軍不是應(yīng)該去找君上請安么?怎么帶回來這么多吃食?”
師彥自豪的道:“看看,這些都是我去請安的時候,太子送給我的!”
“當(dāng)著君上的面,太子送給你的?”
“是啊!”師彥道:“有何不妥?”
樂鏞又是一笑,他今日笑得似乎有些多,抬手拍了拍師彥的肩膀:“即是如此,那師將軍還是自己食用罷�!�
“為何?為何?”師彥道:“你別笑啊,你笑起來我瘆得慌!”
樂鏞淡淡的道:“樂某只是怕噎死�!�
師彥:“……”???
雒師王宮的圄犴。
柳羨之闊步向內(nèi)走去,自從他失去了尊嚴(yán),走路都從未如此坦然過。
柳羨之曾一度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丟了,再也找不到了,而今日,他的尊嚴(yán)回來了……
踏踏踏……
昏暗的牢房,飄散著淡淡的血氣。
白偃躺在牢房之中,手腳大字分開,睜著眼睛,卻望著天。
牢房的天,見方的房頂,那么一丁點兒大。
柳羨之站定在牢房門口,白偃側(cè)頭看了一眼,道:“我以為……是太子哥哥�!�
柳羨之的目光冰冷而平靜,是這個人奪走了他的尊嚴(yán),可是如今柳羨之看著他,卻沒有了上次的失態(tài)與失控。
“你配么?”柳羨之反問。
“太子何其尊貴�!绷w之淡淡的道:“而你只是一條喪家犬,可憐蟲,你也配奢望這些?”
“呵呵!”白偃不屑一顧的笑起來:“隨便罷!隨便你們怎么說,我的心意,我的忠誠,一個也不會改變。”
“好骨氣�!绷w之道:“但愿你看完這個,還會如此嘴硬�!�
白偃根本不去看柳羨之。
柳羨之慢條斯理的將小羊皮拿出來。
染血的,破舊的小羊皮,一看便知上了年頭。
柳羨之面無表情的道:“你的中原話,想必是你的母親教導(dǎo)的罷?”
白偃不答。
柳羨之又道:“那你可識得,你母親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