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我大周,能有太子如此儲君,老臣們死而無憾了!”
朝議大殿中一時都是奉承與歌功頌德的聲音。
“報——��!”
師彥大踏步從朝議大殿外走進來,他面色肅殺,手中高擎著甚么。
“前線邸報!邸報——!”
師彥走上前來,將邸報雙手呈給葉攸寧。
那邸報之上,竟沾染著斑斑駁駁的血跡。
葉攸寧接過邸報,拆開殼子,將里面的小羊皮抽出來,展開。
“又是北面送來的邸報?”
“看來又是捷報��!”
“是不是抓到白支國的余孽了?”
“可邸報上,怎么這般血跡斑斑?”
“你們快看,太子的臉色……不太好�!�
公孫無疾見葉攸寧一直不說話,低聲道:“寧兒?”
葉攸寧還是不說話,將邸報遞給公孫無疾。
公孫無疾快速瀏覽,渾身一震,邸報險些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看著不像是捷報……別是出了甚么岔子?”
葉攸寧一張清秀的臉面沉下來,道:“師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師彥奉喻隱舟之命,留守在雒師,保護葉攸寧的安危,他是司馬署之人,最先了解前線軍情。
師彥面色凝重,沙啞的道:“據(jù)探子傳信,喻公在追剿白支國余孽的途中,遭遇宋公背叛,腹背受敵,大軍損失慘重……喻公……”
“喻公身中數(shù)箭,滾落山崖,遺體……不知所蹤�!�
“甚么?!”羣臣喧嘩起來。
“喻公戰(zhàn)亡了�。俊�
“宋公竟做了叛賊!呸!”
“眼看著討伐便要成功,如今功虧一簣了,北狄人會不會卷土重來!”
“太子,北狄人狼子野心,若是報復咱們,該當如何?”
“太子,您快說句話啊!”
在一眾的喧嘩之聲中,葉攸寧面色冷靜,冷靜到冷酷的地步,幽幽的開口:“師彥,你立刻派出探子,探聽前線的動向,確保邸報內(nèi)容的真假�!�
“是!”師彥拱手。
葉攸寧坐在朝議大殿的主席上,身披華貴的太子衣袍,墜著金絲的袖擺藏在案幾之下,微微顫抖,緊緊掐住自己的膝頭,忍耐著雙眼發(fā)酸的感覺。
攸寧……
葉攸寧告訴自己,攸寧,不要哭,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偷襲太子
“誰……”
宋子嬰感覺天搖地轉(zhuǎn),壓在頭頂上的天,隨時要塌下來。
“誰叛變……”
宋公?
宋子嬰甚么也聽不到了,耳朵里是嗡嗡的響聲,木呆呆的站在朝參大殿中,頻頻有人朝他看來,眼中都是嘲諷的光芒。
“散朝了,走罷……”
“唉——這下子可怎么好?好不容易要將白支國拿下,結(jié)果讓人卷土重來了……”
“要我說……”
羣臣散朝之后,三三兩兩的離開。
若是按照平日,宋子嬰一定會留下來,與太子多說兩句話,可是……
可是他今日不敢。
宋公子源背叛,這才導致了喻隱舟戰(zhàn)亡。
宋子源是他的弟弟,宋子嬰不知如今該如何面對葉攸寧……
宋子嬰隨著人群走出去,便聽到前面幾個卿大夫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要我說……咱們這位太子,是不是真的有點甚么在身上?”
“你這是甚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你想想看,當年太子與寒生私奔,寒生轉(zhuǎn)年便死了,如今太子與喻公,才好多久�。坑鞴恪�
“你們說,太子是不是克人啊?”
“你們……”
宋子嬰一口怒氣登時頂上胸口,他平日里最是膽小,害怕惹事兒,但如今甚么也顧不得,完全沒想到害怕,大步?jīng)_出去。
“你們!如今大敵當前,背地里說太子的壞話,你們算甚么正人君子?”
幾個卿大夫不過是隨便碎嘴,嘮嘮嗑兒,哪想到別人聽到了,嚇得一個激靈。
膽小的道:“快走罷,快走罷!別把人惹來�!�
膽子大的卻不服氣:“哈哈!背地里說太子壞話?我們說甚么壞話了?太子死了愛侶,又不是第一次了,那個寒生,是不是死了?如今的喻公,是不是也死了?”
“我們實話實說罷了!”
“再者說了,你算甚么東西?我們不是正人君子,你算是個君子么?別以為自己是宋國的公子,便高人一等了!你們宋國,盡出一些偷雞摸狗之輩!怎么?在國內(nèi)沒有偷夠摸夠,你們的宋公,跑出去和北狄人聯(lián)合在一起,把喻國的國君給害死了��!我看你怎么和喻國交代!”
“人家喻國,可是諸侯強國,把你們宋國連鍋端了,也賠不起!”
“就是啊……”膽子小的一聽,也有了底氣,道:“我們也沒說甚么不對,甚么在背地里說壞話?這些都是事實……便算是太子就在跟前兒,我們也是要這樣說的�!�
“你們……你們……”宋子嬰被一連串兒的喝罵,臉色漲紅,他的膽子小,嘴巴笨,從來不會與旁人吵架,急得根本說出話來。
踏踏……
是跫音。
有人走了過來,站定在眾人背后。
嗓音平靜而坦然,淡淡的的道:“哦?是甚么話,當著孤的面也要說?孤如今便在這里,你們倒是說說看�!�
“嗬��!”
卿大夫嚇得一個激靈,面無人色:“太太太……太……”
“太子!”
咕咚!
卿大夫們膝蓋打彎兒,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太子饒命!太子饒命�。。 �
葉攸寧平靜的垂著目光,他的面色如常,看起來溫柔而親和,但今日又有些不同尋常,比平日里更加平靜,平靜得仿佛一灘止水。
葉攸寧挑眉:“哦,為何不說了?你們剛才,不是叫囂的很厲害么?”
“不敢不敢!臣不敢了!”
葉攸寧慢慢踱步,道:“如今正是討伐白支國的緊要時刻,孤不管你們平日里怎么說話,倘或再讓孤聽到一句半句,你們嚼舌頭的聲音……不是喜歡守寡么?孤便叫你們……守寡�!�
“是是是!”
“臣再也不敢了!”
葉攸寧冷聲道:“退下�!�
卿大夫不敢爬起來,膝行在地上,爬著退下。
“太子……”宋子嬰等其他人都走了,喃喃的道:“宋子源他……他真的叛變了么?”
葉攸寧沒有說話,走過來,展開纖細的手臂,將宋子嬰抱在了懷中。
“太子……”宋子嬰嗚咽了一聲,他本可以忍得住,但不知為何,靠進葉攸寧的懷中,便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放聲大哭出來。
“我真沒用……”宋子嬰哭泣:“總是想著保護太子,可是在關(guān)鍵時刻,我甚么也做不了……”
葉攸寧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溫柔的道:“不是你的錯,不要哭了。”
涼絲絲的東西從葉攸寧的面頰上滾落,他抬起手來,輕輕的摸了一下……
是眼淚。
葉攸寧終于還是哭了出來,但不是在朝參大殿上,也沒有當著羣臣之面。
葉攸寧擦了擦眼淚,道:“如今還不是哭的時候,前線的邸報,只是說喻隱舟身中數(shù)箭,掉下山崖,并沒有找到喻隱舟的尸體,便還有一線希望�!�
宋子嬰胡亂的抹著眼淚,道:“對,無錯!”
葉攸寧沉聲道:“無論是死是活,孤都要找到他�!�
師彥奉命前去探查,幾日之后便收到了探子的消息。
“太子!太子�。 �
師彥大步跑入太子寢殿,道:“太子,查到了!”
大軍討伐白支國,因著有白偃做先鋒,還有柳羨之這樣熟悉白支國的行人,進軍速度相當迅速,一路討伐都十足順利,一直打到了白支國的王庭。
師彥道:“那個白支王,十足狡詐,他提前棄了王庭逃走,還帶走了一隊白支國的精銳,一直潛藏起來,君上……君上為了抓住白支王,一直沒有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