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宋公!”一個北狄士兵跑進來。
宋子源癱在地上,連床榻都沒爬上去,四仰八叉,好似醉成了一灘爛泥,道:“嗯……?甚么事兒?叨擾孤燕歇,該……該當何罪?”
“宋公!大喜事兒啊!”
狄人士兵道:“探子傳來了消息,你們周人太子,已經(jīng)親自出兵,正在往這里趕來!”
“甚么?!”
宋子源一個猛子坐起來。
白支國的士兵道:“宋公您有所不知,喻隱舟的死訊,傳到了雒師,雒師的太子,已經(jīng)下令親征,此時大軍都開出雒師了!”
宋子源瞇起眼目,下意思看了一眼喻隱舟藏身的方向。
白支國的士兵繼續(xù)道:“宋公,大王請你過去一趟,商討伏擊太子一事!”
宋子源本就沒醉,此時酒氣更是醒了大半,道:“好,孤這便過去�!�
宋子源從地上爬起來,跟著白支國的士兵離開了營帳,往白支王的營帳而去。
“哈哈哈!宋公!你可來了!”白支王道:“你也聽說了罷,周人的太子,親自出兵,這可是咱們的大好時機!”
宋子源故作懵懂:“大王這是何意?”
“宋公,你可是聰明人,”白支王笑道:“咱們這些人里面,屬宋公最是了解雒師,此次周人太子親自出兵,若是能叫太子死在北面,周人豈不是要陣腳大亂?我可聽說了,周人天子昏迷不醒,你們的太子,是唯一名正言順的儲君�!�
宋子源賠笑道:“的確是這么一回事,只是……太子親征,他身邊的護衛(wèi),一定是十足周全,大王打算如何處置?”
白支王笑瞇瞇的盯著宋子源,道:“都說了,宋公您可知最為了解雒師之人,自然是宋公你來帶令我的軍隊,殺周人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孤?”宋子源道:“你讓孤去偷襲太子?”
白支王點點頭,又道:“我聽說,此次親征的隊伍之中,還有宋國的公子,你的兄長!”
“哥哥?”宋子源震驚,心中猛跳,宋子嬰根本沒打過仗,甚至沒殺過人,沒見過血,他跑來湊甚么熱鬧,這不是搗亂么?
白支王拍著他的肩膀:“只要你能帶兵偷襲,屆時抓住了宋國公子,就能解決宋公你的心頭大患,宋公想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從今往后,再沒人可以與宋公你爭奪!”
宋子源雙手攥拳,沙啞的笑道:“是啊,大王說得對�!�
白支王道:“只要你能偷襲成功,重創(chuàng)周人太子的軍隊,你便是我們自己人,屆時……我便會帶你回屯兵營地,你看如何?”
“這自然……”宋子源道:“是極好的�!�
“好好!”白支王贊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那宋公你說,要多少人馬何事?我現(xiàn)在便撥給你……”
不等宋子源回答,白支王自說自話:“二百!二百人馬,你看如何?”
二百?
大周太子親征,不只帶了虎賁軍,還帶了葉氏甲軍,這么大的陣仗,白支王只給他二百人偷襲。
“二百,不少了!”白支王又道:“再者是偷襲,人多了,豈不是容易被發(fā)現(xiàn)?我相信宋公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辦到的,對也不對?”
宋公子源心中窩火,白支王分明是想要試探自己,二百人若是能成事,絕對賺得盆滿缽滿,若是不成事,也不算太大的損失。
若是宋子源拒絕,想必白支王便會立刻發(fā)難,說他是假意歸順。
宋子源硬著頭皮賠笑:“好,既然大王如此信得過我!那我便給大王露一手!”
“好好好!”白支王哈哈大笑:“不愧是宋公!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白支王給宋子源點兵,點了二百騎兵。
宋子源應承下來,借口酒醉,急匆匆回了營帳。
“怎么回事?”
剛一入營帳,一條黑影逼近,正是喻隱舟。
喻隱舟喝問:“孤詐死的消息,如何傳到雒師去的?還如此迅速?”
宋子源冷笑道:“還不是你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好師氏!”
“師彥?”喻隱舟蹙眉。
宋子源道:“你詐死的消息,合該是被雒師的探子探聽到了,把消息帶回了雒師……白支王說了,如今你的死訊,傳得沸沸揚揚,太子為了尋找你的尸首才會親征!”
“攸寧……”喻隱舟沙啞道:“他竟如此關心于孤�!�
平日里的葉攸寧,對誰都很溫柔,好似對誰都一視同仁,喻隱舟總是吃味兒,感覺自己被忽視,可是如今一看,葉攸寧竟為了自己,不顧危險親征。
“呵呵,”宋子源冷笑:“喻公你這手謀算,妙極、妙極!哪里是詐死,分明是作死!”
喻隱舟:“……”
喻隱舟冷聲道:“不行,必須想一個法子,讓太子不要親征。”
“甚么法子?”宋子源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能有甚么法子?大軍已經(jīng)出發(fā)了,不只是太子,我哥哥也在軍中,我也想阻止他們出兵,可到底有甚么法子?”
宋子源站起身來,指著營帳外面,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氣急敗壞:“還有那個白支王,他果然并不信任于我,派遣了二百兵馬,便讓我去偷襲太子大軍,二百?鬧呢!打從一開始,孤便不該與你合作,真是輕信你的鬼話。我哥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便一拍兩散,誰也別好!”
喻隱舟瞇起眼目,冷聲道:“休要大驚小怪�!�
宋子源冷哼了一聲,道:“好,你不大驚小怪,你說!”
喻隱舟的唇角挑起一抹笑容,道:“白支王不是要你偷襲太子的軍隊么?好,你便去偷襲�!�
“太子……”
師彥驅(qū)馬而來,道:“風沙太大了,要不要停一停?”
葉攸寧被吹得睜不開眼目,這地方地勢復雜,不適合坐輜車,況且他們是來行軍的,輜車沉重影響腳程,這一路上,葉攸寧也是跟著騎馬而來。
葉攸寧遮住眼目,道:“不必停,繼續(xù)趕路�!�
“是!”
大軍又行了一日,師彥前來稟報,道:“太子,今日天色太差,便在此處扎營罷,再往前走,很有可能會被白支國的伏兵偷襲。”
葉攸寧看了看這昏黃的天色,冷得厲害,還起了大霧,日頭西沉,霧氣越發(fā)的濃重,若是遭遇埋伏,損失定然不小。
葉攸寧道:“傳令下去,扎營。”
大軍原地扎營,建起哨塔。
營帳搭建的半半拉拉,突聽到……
轟——
轟隆——
轟隆隆……
“甚么聲音?”
“打雷了?”
“怕是要下雨?”
扎營的士兵抬頭去看天色,霧氣太大了,也看不真切。
宋子嬰對葉攸寧道:“太子,外面寒露太重,進營帳歇息罷�!�
踏踏踏——
馬蹄聲。
師彥一馬當先,突然從濃霧中鉆出來,朝著他們揮舞著馬鞭大喊:“是狄人!!有埋伏!”
那轟隆隆的聲音,根本不是打雷,而是馬蹄的聲響。
白支國的伏兵,從霧氣中沖出來,似乎算準了他們會在此地扎營,趁著他們手忙腳亂扎營之時,突襲而來。
士兵們慌亂的拿起武器,但因著霧氣太大,又不熟悉地形,反應速度很慢。
“快看!”
“你是誰?”
宋子嬰順著聲音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狄人軍隊中,領頭的那一人。
那人的穿著與狄人都不一樣,他穿著大周制式的介胄,手中握著大周制式的長劍。
透過濃濃的大霧,宋子嬰不敢置信,喃喃的道:“是……是宋子源?!”
帶領狄人軍隊的,果然是宋子源!
馬匹沖到跟前,宋子源一點點逼近,宋子源還在怔愣,根本毫無反應。
唰——
宋子源的長劍抽出,高高舉起,對著他轟然落下。
“當心!”
葉攸寧一聲驚呼,猛地撲過去,將宋子嬰撲倒在地。
嘭——
二人摔在地上,宋子源的劍尖堪堪擦著宋子嬰的耳邊而過。
“保護太子��!”
“保護太子——”
師彥指揮著軍隊迎上去,雖雒師的兵馬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反應過來,抓起兵刃迎擊上去。
宋子源一擊不中,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身后的白支國士兵道:“周軍人多,不易沖突,劫了他們糧草,立刻撤退!”
“可是……”狄人士兵道:“大王叫咱們來截殺太子,可不是劫糧草的!”
“庸狗!”宋子源呵斥:“我是主將,你是主將?!既然大王將你們交給我,便合該聽主將的言辭!”
那士兵還要反駁,宋子源眼睛一瞇,抽出佩劍,“嗤——�。 �
一劍下去,這次沒有刺歪一絲半點。
“嗬!!”
那狄人士兵倒抽一口冷氣,鮮血噴濺而出,直接倒在大霧之中。
宋子源抽出染血的長劍,冷嗤道:“都聽好了,我才是你們的主將!若有不聽令者,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