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外神的誘惑
位於月湖偏僻地帶、荒原與乾涸鹽池之間,有一座低調卻不容忽視的建筑群,如同沉睡於地表之上的軍刀──那便是凱西米爾所創(chuàng)立的私人軍事機構:「冰鋒傭兵團」。
總部采用黑se流線型的智能建筑t,表層為類碳基纖維與奈米植生膜組合而成。從遠處看像一條伏於地面的深海生物,隨氣候與季節(jié)呼x1般微微起伏,甚至會在夜晚微弱吐霧以調節(jié)內部sh度。白晝則可見其深藍se的螢光招牌自動淡出光芒,僅在某些角度才會折s出「」的銀藍字樣,彷佛不歡迎不請自來者。
這里原本只是月湖地區(qū)一塊廢棄的氣候調節(jié)實驗地,後經凱西米爾徵用後,與母腦協(xié)同重構,設計出能自我進行光合能源回收的綠植建筑。建物邊緣垂掛著可調節(jié)生長速率的藤本植物,能於空襲時瞬間收束進墻t、於和煦時回復蔓延,甚至作為自然的屏障遮蔽窗景。
內部結構極簡、乾凈,卻蘊藏極高的可變模組。廊道如光纖般分岔延伸,設有智能沙盤室、模擬對戰(zhàn)艙、狙擊訓練甲板與飛行器懸停平臺。每一處角落皆由母腦學習與凱西米爾本人的戰(zhàn)斗習慣共構而成,是一座能適應戰(zhàn)士心理波動的「指揮塔」。
最特別的是,每年固定舉辦幾場對外開放的短期訓練課程──包括:
徒手戰(zhàn)斗課程:由凱西米爾親自監(jiān)訓,曾有聯(lián)盟軍士官匿名報名,結果在對抗訓練時被他一掌擊退三米。
狙擊手訓練營:設有仿地球風的風壓模擬場,需在風速異常且信號不穩(wěn)的環(huán)境下完成極限遠距命中。
戰(zhàn)地醫(yī)療交叉課程:由合作醫(yī)師與前線士官共同授課,傳授如何在不使用異能的情況下進行快速止血與斷肢處理。
而參與課程者在最後一天若表現(xiàn)出se,會收到一枚帶有凱西米爾親簽的冰鋒徽章──不具官方軍階意義,卻常被黑市與聯(lián)盟內部戲稱為「實戰(zhàn)能力保障章」。
少有人知道,這棟建筑最深處,還有一間的小型觀景艙,是凱西米爾偶爾在夜里沉思與遠望月湖之海的場所。那里沒有戰(zhàn)報、沒有命令,只有母腦靜靜投映出模糊的地球星空殘影,以及——曾經走過硝煙歲月的人留下的深邃。
主指揮廳則設置於冰鋒傭兵團總部的中軸核心,是一座由暗銀與霧玻構筑的半地下式空間,整t結構呈現(xiàn)圓環(huán)狀中空設計,便於從上方俯瞰全區(qū)布局。墻面為可變形態(tài)的光感ye態(tài)金屬,可根據(jù)任務需求投s地形地圖、敵軍動態(tài)與即時戰(zhàn)術分析。
中央設有一座六角戰(zhàn)術圓桌,無接縫、一t成形,表層可感應佩章、軍階或神經印記自動切換使用者介面。無論是單人即時作戰(zhàn)還是多方聯(lián)合協(xié)調,皆可無縫轉換模式。
會議室則隱藏於主廳後方的弧形隔間內,經三重加密:有神經密碼鎖、聲紋辨識、模糊記憶封鎖層。內裝極其簡約,只設有弧形螢幕列與一圈無靠背椅,全為機動x設計。墻面則布有靜音x1波材料,確保任何情緒波動、jg神g擾或異能滲透無法外泄。
凱西米爾習慣不使用長篇講述,他在這里下達指令,多是幾句話、幾個眼神、幾個數(shù)據(jù)編碼,團員便立刻明白下一步該怎麼走。這是一個簡潔、靜默、效率至上的戰(zhàn)術心臟室,沒有多余的軍紀標語,只有行動的y影。
凱西米爾剛踏進主指揮廳,就聞到一陣濃烈而廉價的玫瑰香水味撲面而來。
那味道太熟悉了——
不是熟悉這牌子的香水,而是熟悉在jg神模擬里被灌進鼻腔、強迫著被aiyu吞噬時,那名為「玫瑰」的屠宰場氣息。
他整個人頓住,一gu惡心從胃部炸開,像被瞬間掐住喉嚨。
他掙扎地往墻邊走去,一手撐住鐵制的柱子,一手捂著嘴,眼睛微紅,額上瞬間滲出冷汗。
旁邊剛打完訓練回來的nv傭兵還在對其他人笑鬧,「欸,你們覺得這味道會不會太濃——啊,頭兒你怎麼了?」
凱西米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乾嘔,他艱難踉蹌地搶出門,掏出腰包里備用的鎮(zhèn)靜藥片,一口氣倒了四、五顆進嘴里,接著用冷水勉強灌下去。并回到休息室,讓廚房準備了一碗熱騰騰的暖胃j湯粥,握著湯匙的手還微微顫抖。
直到粥快見底,他才深x1了一口氣,從軍服內袋里拿出那條布拉格給他的項鏈——外神抵御用具,冰冷的鏈環(huán)一碰上皮膚,他才稍微恢復思考的余裕。
「……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讓傭兵團停擺�!顾驼Z,站起身,動作還略顯不穩(wěn)。
短短一小時後,凱西米爾已經坐在會議室中,著手調度下一場雇傭任務。他下達命令、分析戰(zhàn)場、斷然調整人力配置,冷靜得彷佛剛才那個差點嘔吐的人根本不是他。
但那氣味,還在記憶里黏稠地打轉。
夜晚,他在宿舍里與布拉格進行短暫通訊。對方的光影浮現(xiàn)在螢幕上,仍是那副戰(zhàn)地混跡者的模樣——護甲沒脫,雙眼布滿血絲,卻仍眼神銳利。
「……你的聲音不太對�!共祭竦谝痪渚屠潇o指出,「你遇到什麼了?」
凱西米爾沉默一會兒,才簡略說了關於玫瑰香氣與模擬後遺癥的事情。布拉格皺了眉,沉聲說:
「我不是要g涉你,但我還是得提醒你——離那位杰斯醫(yī)生遠一點�!�
「他有沒有幫你,是一回事,但他現(xiàn)在明顯是在引導你朝門的方向前進�!�
「我找到幾個猶格信徒,他們都沒有連結過門,只是些狂熱的記錄者,癡迷於可能x與知識的多重x。但杰斯不一樣,他太……jg確了。太溫柔,太準確地給你一切你需要的安撫與混亂�!�
「像在喂你糖衣pa0彈,然後b你往唯一的選項前進�!�
凱西米爾沒回話,只是長久地看著屏幕,將那一連串的懷疑收進骨子里。嘴角像是要開口,但最後只是深x1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我會……謹慎。」
但那條項鏈,在他的鎖骨上,燙得像是提醒。
下個任務的地點是月湖星系邊緣的古衛(wèi)星采礦遺址,那里曾是舊地文明的實驗礦場,如今廢棄多年,只有地下網道還殘留著某些能量震蕩。
凱西米爾靠在掩t後,手腕上的螢幕正顯示小隊三號與六號正在地底交火,聲音混雜著尖叫與破裂的電子嘯鳴,彷佛整個地底空間正在被某種不尋常的共振啃蝕。
他握緊槍柄,後頸卻傳來一陣熱氣與sh黏的呢喃感覺——不是幻覺,而是神x觸感。那不是語言,而是一種明確的誘惑感,像是有人在他耳邊慢慢吹氣:「選擇我吧。你會變得無敵……」
那聲音不是杰斯,也不是猶格,而是上次模擬過的第二位aiyu外神,竟又在這種時候回來了——
「只要你說一句,我就讓你身t在痛苦中永遠飽滿、在渴望中永遠滿足�!�
他眼角狠狠ch0u搐,把額頭抵在冰冷的護盔內側,像是在懺悔,又像在抵御。
「閉嘴……」他低聲咒罵,聲音低沉嘶啞。
手背青筋鼓脹,一指一指抓緊地面,y生生讓自己感覺到裂石割手的痛楚。
耳機傳來副官的聲音:「頭兒?你沒事吧?你那邊怎麼不回應?」
「我在�!顾宦晳�,聲音卻沙啞得像剛從深水中浮出。
視野邊緣開始浮現(xiàn)朦朧的玫瑰se霧氣與律動的光影,那是共鳴引起的早期幻視癥狀。他明白再繼續(xù)不驅散,下一秒自己可能就會當場在隊員面前發(fā)狂。
他深x1一口氣,伸手抓住掛在x口的那條項鏈——布拉格留下的護符。他狠狠用力按壓住中心符文,冰冷的金屬與符文瞬間釋放出一道割裂神x通路的微電流,瞬間讓他大腦像被鞭打一樣短暫清醒。
「靠……」
他幾乎嘶吼出聲。
幻視暫時被截斷,但腦海仍隱約可聽見某個聲音在哭泣,像是被驅逐的情人——
「你會後悔的,凱西米爾……你終究還是渴望這份狂喜�!�
他t1an了一下乾裂的唇角,苦澀得像鮮血。
任務仍在繼續(xù)。身為隊長,他沒有資格倒下。
他終於站起身,舉槍向下一層地道沖鋒時,低聲說了句:
「你們這些神x怪物──要是我哪天真的選了誰,那就拜托讓我si在那一刻,別讓我活著後悔�!�
他對自己、對那些偷渡的誘惑、對遠方那個坐在辦公室里悠然微笑的醫(yī)生,全都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遍。
任務持續(xù)了三天終於解決那些殘黨,深夜穿著還沒換下的殘破戰(zhàn)斗服,回到杰斯住處,他依然替他留了那盞燈。兩人無言地再度相擁,這次抱得很真切,顯然將布拉格的警告驅之於腦後了。
凱西米爾第一次主動吻了杰斯的唇角,那一吻落在杰斯唇角時,帶著火藥、血銹與疲憊氣息。
凱西米爾沒力氣清理身上殘破的戰(zhàn)斗服,整個人卻像被什麼ch0u乾了靈魂,只靠那一點溫度維系著自我。他嘆氣時,聲音里帶著細微的哽咽與發(fā)燒後的乾癟。
「……至少你身上沒那奇怪的玫瑰味�!�
杰斯輕聲笑了,聲音像低語中的水波。
「我可不敢讓你反胃到吐在我床上。」
凱西米爾沒回嘴。只是眼眶紅了,瞳孔卻還si撐著理智。他將額頭抵上杰斯的肩,低低呢喃:
「……為什麼當時要救我?你根本知道這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應該讓我si在那時候……」
他聲音顫抖起來,不再那麼像傭兵隊長,更像一個深夜受困於惡夢的病人,語句斷裂混亂,最後完全潰堤:
「我現(xiàn)在活著卻每天像……像被誰剖開腦袋,灌進你們這些、該si的、閃光的、ai慕的、渴求的東西……媽的……」
說到最後,語尾破碎成尖細的氣音。他一邊講,一邊狠狠咬著自己手背,彷佛想把那些奇異的神x情緒與哭聲壓進骨髓里。
可眼淚終究還是奪眶而出。
杰斯不發(fā)一語,只將他摟得更緊,掌心輕撫他背後斷裂的盔甲接縫,像在拂去戰(zhàn)塵,也像是輕觸某種燙手的心臟。
他語氣低柔卻固執(zhí),像施針時欺騙孩子的醫(yī)生:
「你沒有崩潰,親ai的。你只是終於……不再把所有疼痛都藏在槍膛後面而已�!�
凱西米爾哭得ch0u搐,卻沒推開他。
肩膀劇烈起伏,指節(jié)緊扣成蒼白的弧度。
而杰斯則輕輕歪頭,在他sh潤的睫毛與sh紅的眼角落下一個吻,像是宣告主權一樣的溫柔掠奪。
「你不會si,我也不會讓你瘋。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給你……除了自由。」
他低聲補上那句,一邊把凱西米爾拖入懷中更深的位置,像是要把他鎖進心臟里。
那夜,窗外的月光模糊了所有形狀。
兩人就這樣坐在玄關旁,彼此緊緊環(huán)抱,一個終於被撐破的自我崩解,一個則如毒藥般溫柔包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