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慕歪了下頭向右轉，手機地圖上的小箭頭指向一棟長方形的建筑物，抬頭看見眼前白se外磚的大樓，他一臉茫然地低頭又換了個方向，看見不遠處還有另一棟相似的大樓。

    站在c場旁轉了好幾圈後，他放棄了。

    他從開學第一天就想問，為什麼學校的建筑物都長那麼像？

    將亂塞進口袋的傳單拿出來，上面說a棟位於甲區(qū)，方慕從沒去過甲區(qū)，只知道那里屬於另一塊校區(qū)，是文科生上課的區(qū)域。

    他們學校大得夸張，平常從男生宿舍所在的乙區(qū)去丙區(qū)上課都要走一段路，更別說更遠的其他校區(qū)了，剛剛好不容易走過學校內中央廣場，穿越另一座c場找到甲區(qū)，卻還是沒看到哪棟大樓外寫著＂a＂。

    方慕皺了下眉。

    迎新晚會已經(jīng)開始，除了遠處傳來低沉的音響聲，附近幾乎沒有半個人，現(xiàn)在連想找人問路都辦不到。

    叮咚。

    手機伴隨著震動傳來清脆的提醒聲，是步洛準傳來的訊息。

    ＂你還沒到？班長點名沒看到你，我就說你肚子痛先幫你瞞了過去。＂

    ＂a棟在甲區(qū)哪里？＂

    ＂在b棟旁邊呀＂

    ＂b棟又在哪？＂

    ＂在e棟旁邊＂

    這樣問下去沒完沒了，他把剛打好的字從對話欄刪掉，抬頭看了看附近，還是找找附近有沒有人快一點。

    ＂你找不到？還是我打視訊給你？＂

    ＂不用，打了不就知道我還沒到嗎＂

    ＂那你快點啊＂

    收起手機，方慕繼續(xù)往聲音的方向走。

    今晚月光明亮，灑在建筑與樹林上，像是籠罩著一層銀霧，走進樹林隧道，方慕就看見遠方有幾棟開著燈的大樓，還有許多人進出，顯得格外熱鬧。

    看來那就是舉辦迎新晚會的a棟。

    正要走出樹林，方慕就聽到不遠處的涼亭傳來人聲。

    「拜托！就這次��！一次就好！��！學姊請我今晚上臺彈鋼琴，但我的手受傷了肯定彈不好�。。∧憔蛶蛶湍憧蓱z的同學吧！」

    一個穿著黑se西裝外套的男生正彎下腰懇求著，被拜托的那人正雙手抱x，靠在柱子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為什麼？」

    被突如其來的問句問住，西裝男頓了下才又開口。

    「昨天不小心打球……折到手指了�！�

    「不是問你為什麼受傷�！�

    「因為學姊期待今晚鋼琴社能有好表現(xiàn)……」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輕笑。

    「好吧我老實說吧！要是今晚ga0砸了，學姊可能就不會答應跟我出去了，程齊嵐、程哥，你就幫幫我這次！就當我欠你人情！」

    程齊嵐沉默了一下才起身走出涼亭，g起嘴角：「林大少爺?shù)娜饲檫�算有點用吧�！�

    「得救了！那我的西裝先讓你穿吧，剛好我們身形差不多！」

    「不用�！�

    「��？你要穿這樣上去彈鋼琴？

    程齊嵐穿著黑se長袖外套，雙手的袖子卷至手肘，上方的扣子還解開了幾顆，能看到里面的白se衣物，只將前面的衣擺紮進淺灰se長k中，後擺則自然放下，雖然看起來很好看，但的確不是正裝。

    「彈琴而已，不要就算了�！�

    「可以！當然可以！你怎樣穿都可以！」

    「有指定的曲目？」

    「沒有沒有！就看你要彈哪首，我先去跟學姊說，等等就要開始社團表演了你先準備一下��！」

    那個被叫做少爺?shù)奈餮b男急急忙忙地跑向a棟，程齊嵐跟在後面走了幾步，注意到還有人在附近，露出笑容朝方慕揮了揮手。

    這笑容……還真是皮笑r0u不笑。

    方慕勉強扯下嘴角回應。

    正準備跟著過去，他就看見步洛準頂著夸張的油頭，大步朝這跑來。

    「小慕！原來你在這，我都快瞞不住了，只好跟班長說我來找你！」

    「不要叫我小慕！你這頭發(fā)是用了多少發(fā)雕，你又沒有要上臺表演需要這麼夸張？」

    難怪這家伙一下午都在霸占浴室不肯出來。

    「好看吧！」步洛準嘿嘿笑了兩聲。

    「你開心就好。」方慕無奈地附和。

    「你的名牌呢，趕快戴上，晚會快開始了我們快走吧�！�

    「我從幼稚園以後就沒戴過這種東西了�！狗侥讲磺樵傅乇г�。

    「那你班會時唱一首？」

    長嘆一口氣，方慕別上名牌，跟著步洛準走進a棟。

    a棟是一座t育館，兩層階梯式的座位讓整個場館可以容納非常多人。

    剛到他們班的位置，戴著黑框眼鏡的班長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方慕你還好嗎？步洛準說你臉se蒼白，肚子不舒服，惡心嘔吐反胃，都已經(jīng)半小時了，我正想去廁所找你�！�

    那家伙是把他說成快si了嗎。

    「喔……現(xiàn)在好很多了�！狗侥綄Π嚅L笑了一下。

    「沒事就好，那你還能吃東西？」

    「當然能！把步洛準那份也吃了都不是問題�！�

    在班長關心的眼神下領了一份餐點，方慕坐在走道旁的位置，轉頭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你不準搶我的……」步洛準立刻把手上的盤子護住。

    「照你剛才那樣講，我肚子里都吐光了，當然很餓，你不發(fā)揮一下同學ai？」

    「那面包皮給你�！共铰鍦誓闷鸨P子里咬了一半的披薩，準備把最後面的芝心面包撕下來。

    「把你的廚余收回去。」方慕白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披薩看向舞臺。

    熱舞社剛開始表演，燈光忽滅忽亮配合著節(jié)奏豐富的音樂，一陣強光照過來，方慕瞇起眼睛覺得有些刺眼，耳邊傳來一陣sao動，坐在另一側走道旁幾個nv生異常激動，不停伸長脖子看向舞臺。

    順著那群nv生的視線望去，她們不是在看臺上正在表演的人，反而是舞臺旁的準備區(qū)。

    「你們看，是他吧�！�

    「好像是！他已經(jīng)加入社團了？是哪個社的呀？」

    「他好像等等就要上臺表演了，好期待！」

    又瞇了下眼睛，現(xiàn)在這麼暗，坐在這里除了能看到有人站著，他什麼都看不見，那些nv生到底怎麼認出人的？

    正開始懷疑自己視力是不是有問題，一陣熱烈的鼓掌聲響起，臺上的熱舞社已經(jīng)結束表演，主持人正拿著麥克風緩緩走上臺。

    「謝謝熱舞社帶來的表演，學長姐們熱情的舞蹈讓我都移不開目光了。」

    主持人說笑著，身後的紅se布幕緩緩闔上，咕嚕的輪子聲在舞臺上移動，聽起來正在推著什麼東西。

    「大家都聽到這個聲音了，那猜一下等等是哪個社團的表演？」

    底下學生開始跟著主持人出聲起哄。

    「什麼？我聽到有人說直排輪社？那這里場地也太小了吧！」

    主持人又扯了幾句，直到布幕後已經(jīng)安靜下來，才引領節(jié)目繼續(xù)進行下去。

    「那接下來是鋼琴社會為學妹弟們帶來的jg彩表演！」

    布幕從兩旁緩緩拉開，偌大的舞臺上擺著一架平臺鋼琴，暖hse的燈光照著鋼琴前的男生，他緩緩將雙手放到琴鍵上。

    方慕現(xiàn)在才看清楚，臺上的人正是涼亭下那個叫程齊嵐的人。

    第一個音響起，接下來是一連串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旋律。

    這個人居然在臺上彈小星星。

    一陣sao動引起他的注意，方慕轉頭就看見剛剛那西裝男正抱著頭蹲下，一副非常懊惱的樣子。

    小星星的最後一個音落下，程齊嵐的手指停了下來。

    底下學生傳出一些議論聲。

    「不會就這樣吧？」

    「管他的，即使只有這樣我也很滿足了�！�

    「難道隨便拉一個上臺，單純長得帥而已？」

    對臺下的sao動視若無睹，程齊嵐露出笑容，原本靜止的手指又快速地開始彈奏，雖然一樣是小星星的旋律，但聽起來卻有種非常華麗的感覺。

    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過了一陣子原本的華麗又變?yōu)樾蹓褟V闊的旋律，時而神秘，時而輕巧，就這樣不停變換著旋律，直到最後曲目結束時，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

    臺上程齊嵐站起身，隨意地舉了下躬就離開舞臺。

    稀疏的掌聲響起，直到掌聲如雷，現(xiàn)在不只旁邊的nv生在興奮，整個a棟的氣氛簡直可以用沸騰兩個字來形容。

    「哇�。。√珟浟耍。�！」

    「鋼琴社在哪報名��？！我現(xiàn)在就要去！」

    「你又不會彈去g嘛？」

    「當然是讓他教我彈鋼琴��！」

    「再一曲��！拜托��！安可！��！」

    大家的目光隨著他下舞臺走到出口旁。

    「程齊嵐你也太厲害了！我還以為你彈小星星要坑我，沒想到是變奏曲�！�

    「嗯�！�

    「學姊剛剛跑來找我說表演非常成功，鋼琴社的入社申請一定會爆滿！」

    方慕看著那兩人邊交談邊向館外走去，也沒多在意，繼續(xù)把盤子里的食物消滅。

    「咳，謝謝鋼琴社帶來的曲目！」主持人走上臺輕咳一聲，讓大家把注意力拉回臺上。

    「相信大家很想知道剛剛那位學弟是誰吧？」

    底下又開始sao動。

    「不要激動！因為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請大家戴好名牌，好讓彼此有認識的機會啊！」

    立刻噓聲一片，但另一邊有人卻突然高喊出聲。

    「那是我們外語系的系草！」

    「我第一天去上課差點被他帥si！！」他們班上的男生起哄著。

    「原來是外語系的��！那相信大家已經(jīng)非常滿意了，接下來是……」

    方慕在人群中看向走下臺的人影，把手指上的碎屑t1an掉。

    小星星變奏曲嗎。

    還不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