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節(jié)：框的游戲
從酒店下班時，天已經(jīng)亮了。晨光從大樓縫隙里滲進來，和昨夜包廂里的霓虹燈光格格不入。
我換回牛仔k和t恤，卸妝後臉se發(fā)白，頭發(fā)還殘留著煙和香水的味道。像是要把昨晚沾上的骯臟和疲憊都照得一清二楚。
腦袋還在酒jg里打轉(zhuǎn)，胃里翻騰。休息室里總有人沒醒，醉倒沙發(fā)，g部一個個叫我們打卡，有人甚至要攙扶著離開。有人臉上還帶著沒卸乾凈的妝，裙子都沒換就睡著，腿上還留著紅印。
我拉好包包，手指無意間0到藍風(fēng)鈴花瓣手鏈——花瓣早已枯乾，像一個早就失效的承諾，只剩下形狀。
外婆說藍風(fēng)鈴的花語是「溫柔的守候」。我有時候懷疑，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麼能守得住嗎？
昨晚包廂里，g部帶著職業(yè)笑容介紹：
「這位是玥允�！�
我剛站定，客人就像挑貨一樣打量我：
「這個留下來，其他人可以先出去�！�
留下來的小姐才有資格陪喝酒、陪笑、陪玩骰盅。沒被點名的只能回休息室等下一輪。有的小姐剛被趕出包廂，臉上還帶著失落或不甘，但下一秒又得裝出笑臉，準備進下一桌。
我坐在客人身邊，酒剛倒?jié)M，他就搭上我的腰：「玥允啊，喝酒厲害嗎？」
我微笑一口乾掉，心里卻只覺得反胃。
「還可以吧，這里沒人在乎你喝醉還是清醒�！�
客人邊喝邊玩骰子，輸了就喝，贏了就有「獎勵」
「玥允，你手這麼細，腰也這麼細，來，我看看�！顾滞已匣�，我笑著把他的手拉住，主動牽著，讓他0到這里就好。
「大哥，今天開心就好，別太用力，明天還要上班呢�！�
客人哈哈大笑，手還是沒移開。
有時，他們會故意把手伸進我的裙子里，裝作不小心碰到大腿內(nèi)側(cè)；也有人故意把酒灑在我身上，說要幫我擦，手卻在x口多停留了幾秒。
喝到後來，頭越來越脹，臉頰發(fā)燙，腦子里亂成一團。明明只喝了幾杯，卻覺得整個人快要散掉了。
包廂里空氣混著煙味、酒味和香水，連呼x1都覺得黏膩。有客人喝高了，開始開h腔，還故意把手摟在我的脖頸處。
我心里冷笑，這種「吃豆腐」的手法，酒店小姐都見怪不怪。
我側(cè)身笑著把他的手移開，假裝幫他倒酒，順便轉(zhuǎn)移話題：「大哥，來骰一把，輸了你喝，贏了我喝，大家都開心�！�
他們笑得更大聲，說我會玩。
其實，誰會真心開心？這種工作說白了就是讓人花錢買個「可以被吃豆腐」的機會。
有時候客人喝多了，會問：「玥允，等下外框要不要？我車子停樓下，去兜兜風(fēng)，順便再喝一攤�！�
如果你拒絕，經(jīng)紀人會提醒：「這桌消費很高，外框一下沒關(guān)系，記得回店就好。」
有的小姐為了多賺點外快，乾脆直接跟客人談好價錢，陪吃宵夜、唱ktv，甚至更進一步。
快到凌晨時，客人叫我把g部叫進包廂：
「我大框玥允，今晚都陪我。」眼神里滿是占有的意味。
g部笑著說：
「大哥大氣，玥允今晚不會被調(diào)到別桌了。」他的笑容里藏著職業(yè)的圓滑，語氣輕快。
「框」就是買鐘，簡單說，就是花錢把我的時間買下來。大框，就是今晚剩下的時間都屬於這個客人。
有時客人會「外框」，帶我離開酒店，吃消夜、唱ktv、看夜景。
再進一步，還有「外全」，整天都跟著客人，小姐們最喜歡，因為不用打卡，也不用陪其他桌。
但外框也有規(guī)矩，不能去私人場所、不能單獨消失。說白了，只是換個地方繼續(xù)陪笑、喝酒、被0。有些人還會趁機開價，問你愿不愿意「私下聯(lián)絡(luò)」。
有時候，客人會在車上問：
「你這麼年輕，怎麼會來做這行？」
我總是笑笑：
「生活嘛，誰不是為了活下去�！�
有些人還會自以為溫柔地說：
「你這種臉蛋，不應(yīng)該在這里浪費。」
說完又把手搭上我的腿，像是要證明他們的話多真誠一樣。
下班時，經(jīng)紀人問我要不要搭順風(fēng)車回家。我搖頭，說想自己走走，吹點風(fēng)讓腦袋清醒。
走在大馬路上，天光太亮，讓人有點想哭。腳踝還隱隱作痛，昨晚有個客人喝醉了，非要拉我跳舞，結(jié)果踩了我一腳。
回到宿舍，衣服上還有客人香水和煙的味道，怎麼洗都洗不掉。我把包包放在桌上，習(xí)慣x地把藍風(fēng)鈴花瓣手鏈摘下來，放進ch0u屜最深處。每次脫下它，總覺得像是在把某段過去也一起收起來。
手機震了一下，是媽媽傳來的訊息：「記得回家吃飯。」
我看著那行字，冷笑了一下。當(dāng)初是誰把我趕出家門，說「出去住對大家都好」？現(xiàn)在又假裝關(guān)心，真是諷刺。
我把手機收進包包，腦袋還是有點暈。一邊走一邊想，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但沒關(guān)系，反正這世界上，沒有人真的在意你喝醉還是清醒，也沒人在意你今天被誰0過幾次，今晚被誰「框」出場，甚至有沒有在外面被誰帶回家。
沒有誰可以保證，下一次「外框」可以平安回來。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人會真的守候你，除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