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亡妻的香水
亡妻的香水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慮氣息。陳國維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手機螢?zāi)坏墓庥持F青的臉。深灰se摩托車…刑警制式毛衣…這兩個關(guān)鍵詞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他緊繃的神經(jīng)。
便利貼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在他口袋里發(fā)燙。曉薇的字跡…那個「維」字…
他猛地甩頭，將這個荒謬的念頭強壓下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曉薇此刻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她是受害者！他深x1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F(xiàn)在最重要的是線索！那輛摩托車，那件毛衣！
他立刻撥通阿杰的電話，聲音壓得極低：「阿杰，摩托車的影像，立刻傳給交通大隊，鎖定所有同款同se的車！范圍擴大到整個雙北！
重點查案發(fā)前後出現(xiàn)在永和和我家附近的！還有，」他頓了一下，語氣森寒，「給我秘密調(diào)取局里所有符合t型特徵的男警員，昨晚案發(fā)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包括休假的！動作要快，要隱蔽！尤其注意…誰有那款深灰se摩托車！誰的冬季制服毛衣…不見了或者有異常！」
「是！頭兒！」阿杰的聲音也充滿了緊張，「另外…監(jiān)識科那邊，從你家書房窗臺上采集到的防水布料碎片，初步b對結(jié)果出來了…」
「怎麼樣？」陳國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一種高密度尼龍混紡的高級防水涂層布料…市面上很少見，通常用在高檔沖鋒衣或者…」阿杰遲疑了一下，「某些特種部隊的裝備上。而且碎片邊緣有非常細(xì)微的…金屬絲線殘留？」
特種部隊？金屬絲？陳國維的眉頭鎖得更緊。鬼手的背景，遠(yuǎn)b想像的更復(fù)雜、更危險！
掛斷電話，陳國維回到觀察室。林曉薇已經(jīng)睡著了，但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頭緊蹙，偶爾發(fā)出模糊的囈語。他心疼地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蒼白卻依舊美麗的側(cè)臉上。結(jié)婚五年，曉薇一直是他疲憊歸航時最溫暖的港灣。她怎麼可能和那些血腥的殺戮扯上關(guān)系？那張便利貼，一定是自己多心了，是壓力太大導(dǎo)致的錯覺。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床頭柜。上面放著曉薇的隨身小包和一些雜物。一個jg致的、熟悉的淡紫se磨砂玻璃香水瓶x1引了他的注意——香奈兒機會柔情香水，曉薇最喜歡的味道，清甜的花香調(diào)。他記得這瓶香水快用完了，曉薇前兩天還說要去買新的。
他下意識地拿起瓶子，冰冷的玻璃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他輕輕晃了晃，里面yet所剩無幾。瓶蓋上…似乎沾了一點點很淡的、灰黑se的痕跡？像是…某種油脂混合了灰塵？
陳國維的動作猛地一僵！刑警的本能讓他對任何微小的異常都極度敏感。他湊近仔細(xì)觀察。那痕跡非常淡，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隨身的證物袋和棉簽，極其小心地將那一點點微末的痕跡沾取下來。這動作純粹出於職業(yè)習(xí)慣，他甚至不確定這是否有意義。
就在這時，林曉薇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吹疥悋S拿著她的香水瓶，她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隨即被溫柔和依賴取代。
「國維…」她虛弱地喚了一聲。
陳國維立刻放下瓶子，握住她的手：「感覺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好多了…就是還有點沒力氣。」曉薇勉強笑了笑，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那個香水瓶，「你…怎麼拿著我的香水？」
「哦，」陳國維神se如常，隨口道，「看快用完了，想著要不要幫你買瓶新的�！�
「不用啦，我自己去買就好。」曉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案子…很麻煩嗎？你臉se好差。」
「嗯，有點棘手。」陳國維沒有多說，只是更緊地握了握她的手，「你好好休息，別多想。我會處理。」他心中那點因香水瓶而起的疑慮，在妻子虛弱的神情下，再次被壓了下去。
安頓好曉薇，陳國維離開醫(yī)院，立刻趕回市刑大。辦公室里氣氛依舊凝重。阿杰迎上來，臉se很難看：「頭兒，摩托車還沒鎖定，范圍太大。至於局里的不在場證明…」他壓低聲音，「初步核對，大部分人都能互相印證，或者有明確的私人行程。只有兩個人…b較模糊。」
「誰？」陳國維眼神一凜。
「一個是監(jiān)識科的阿德學(xué)長，他說昨晚在家睡覺，但老婆帶孩子回娘家了，沒人證明�！拱⒔茴D了頓，聲音更低，「另一個…是坤哥�！�
「坤哥？」陳國維心頭一震。老學(xué)長張文坤？那個沉穩(wěn)可靠，帶他入行的前輩？
「坤哥說昨晚在情人家里…」阿杰表情有點尷尬，「但我們?nèi)柫四莻�nv的，支支吾吾，時間點說不太清楚，只說坤哥大概…凌晨兩點多才離開的�！�
凌晨兩點多？陳國維腦中飛快計算時間。永和案發(fā)現(xiàn)場槍響是凌晨一點四十分左右，追捕鬼手大約持續(xù)了十幾分鐘。
如果坤哥兩點多才離開情人住處位於中和，理論上趕不及在兩點半左右出現(xiàn)在他家附近窺視并留下痕跡，更別提三點多在檳榔攤附近用毒針殺人。時間上似乎對不上？但…萬一坤哥撒謊？或者那個情人的口供有問題？
「繼續(xù)查！查清楚坤哥情人那邊的具t時間！調(diào)監(jiān)控！還有阿德，查他的通聯(lián)、車輛記錄！」陳國維沉聲道。便利貼的「雙重」和小莉的「刑警大人」像魔咒一樣纏繞著他。難道…真是這兩人中的一個？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疲憊地r0u了r0u眉心。目光落在桌上那支沾取了香水瓶痕跡的棉簽上。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棉簽，走到隔壁的化驗室。
「老吳，幫我個忙，快檢一下這個�！顾衙藓炦f給值班的監(jiān)識人員老吳，「看看是什麼成分�！�
老吳是個老經(jīng)驗，接過棉簽，嘟囔了一句：「頭兒，你這又是哪門子的靈感？」但手上動作不慢，熟練地c作起儀器。
陳國維靠在門邊等待，心緒不寧。他覺得自己快被b瘋了，連妻子的香水瓶都不放過。幾分鐘後，儀器發(fā)出輕微的嘀嗒聲。老吳看著螢?zāi)簧咸龅墓庾V分析圖，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臉se變得有些古怪。
「怎麼樣？」陳國維問。
「頭兒…」老吳轉(zhuǎn)過身，表情帶著困惑和嚴(yán)肅，「這痕跡里…主要成分是矽油和一種高分子的潤滑酯類…這倒不稀奇，可能是機械潤滑油。但奇怪的是…里面混雜了非常微量的…」他頓了頓，似乎在確認(rèn)數(shù)據(jù)，「硝化甘油和黑索金rdx的殘留微粒？」
「什麼？！」陳國維猛地站直身t，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硝化甘油？rdx？！zhaya0成分？！」
「含量極低，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儀器也是反覆確認(rèn)才捕捉到特徵�！估蠀菑娬{(diào)，「但確實存在！而且，這種混合微粒的形態(tài)…很特殊，像是…某種專業(yè)爆破裝置使用後，殘留的極其細(xì)微的粉塵沉降物？」
&0殘留？！出現(xiàn)在曉薇的香水瓶蓋上？！
陳國維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曉薇的香水瓶…怎麼會沾上爆破物的殘留微粒？！她只是一個國中老師！這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理解和想像！
難道…便利貼的警告…小莉的指認(rèn)…鏡子里的雙重倒影…這一切的終點，竟然指向…曉薇？！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錯了！也許是瓶子放在哪里不小心沾到的？也許是監(jiān)識出錯了？無數(shù)個念頭在他腦中瘋狂沖撞，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裂！
他猛地想起曉薇看到他拿起香水瓶時，那一閃而逝的復(fù)雜眼神…還有她說「不用啦，我自己去買就好」時，那細(xì)微的緊繃…
就在陳國維心神劇震、思緒一片混亂之際，他的手機刺耳地響起！是內(nèi)勤淑惠姐打來的，語氣驚惶失措：
「陳…陳隊長！不好了！你快回來！張文坤…坤哥他…他在停車場自己的車?yán)铩?br />
陳國維心頭涌起強烈的不祥預(yù)感：「坤哥怎麼了？！」
「他…他si了！」淑惠姐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而且…而且他的臉…他的臉皮…被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