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jié)
這邊,蘇福貴提起自己死去的愛人,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哭起來了。
他一個中年男人,趴在桌子上嗷嗷的,看得其他人都露出不忍的表情。
高敬索性一屁股坐下,坐在蘇福貴旁邊,伸手拍了拍,“蘇大叔,人死不能復(fù)生,你要節(jié)哀啊。我知道你跟你愛人感情好,不過我今天找你也有一件事,我們辦公室里有個大姐,聽說你愛人去世了,就讓我跟你說一聲,問你想不想再找人組一段婚姻?畢竟你愛人已經(jīng)走了,你還年輕,不能一輩子孤獨終老吧�!�
蘇福貴猛的抬起頭,醉醺醺的說,“你開什么玩笑?我愛人才走了多長時間,我找什么找,再說了,我這輩子就只想找她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再結(jié)婚了,你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高敬感嘆,“你們的感情可真好,不過你就沒想過找個人陪著你,以后老了還能說說話�!�
“話不投機半句多,就算我真的想再結(jié)婚,那也只有一種可能,我想找個跟我媳婦兒差不多的人,哪怕長得像也行啊,多少能讓我惦記著,但是咱們周圍的人都讓我看遍了,沒有一個像我媳婦兒的,唉,算了算了,以后不提這事兒了。”蘇福貴搖頭嘆氣。
這個時候,大家伙兒還沒發(fā)現(xiàn)蘇福貴說的話有點離譜。
大家伙兒全都被蘇福貴感動了。
“蘇大叔,沒想到你還這么深情,跟你愛人的感情這么好,她去世了,你還要給人守著。”
“是啊蘇大哥,以前我們還覺得你很快就會娶續(xù)弦,現(xiàn)在看來是我們誤會你了,你跟你愛人的感情可真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在世的時候,你們夫妻倆的感情應(yīng)該也挺好的吧。”
蘇福貴被他們這么一說,眼睛通紅趴在桌子上,趁著酒勁兒發(fā)瘋。
他不停的捶著桌子,嘴里喊自己媳婦兒的名字。
這一下子,旁邊這些大雜院的鄰居們不就更加感動了,連忙上去七手八腳的扶著,勸解的勸解,寬慰的寬慰。
“蘇大哥,人死不能復(fù)生,你節(jié)哀��!”
“對呀,你不能這么哭,哭壞了身體怎么辦?她是走了,但你還活著呢,你們還有倆孩子呢,來小武,勸勸你爹�!�
蘇小武就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怎么滴,這小伙子表情有些奇怪,滿臉一言難盡的看著自己老爹。
大家伙兒讓他上去勸慰,他也不動彈。
自爆
“這孩子果然是沒開竅的,怪不得見了那么多次姑娘都不敢跟人家搭話。”有人嘀咕了一句,也不管蘇小武了,又趕緊去勸蘇福貴。
大家伙兒看見蘇福貴這傷心的樣子,難免也跟著同情起來,全都是一臉哀切的表情,整個酒席上,只有蕭寶珍,小王和于奶奶這幾個知情人沒有上去勸說。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蕭寶珍冷笑了一聲。
有人勸說道:“蘇大哥,你不能這么想,人死了就是死了,她是回不來的,你得聽我一句勸,趁著年輕再找個媳婦兒,以后年紀大了,兩個人還能搭搭伴,半夜起來身邊也能有個人�!�
蘇福貴鬧夠了,哭夠了,桌子給他拍的砰砰響。
他終于冷靜了一些,不過也只是不胡鬧而已。
蘇福貴伸手揉了揉自己額頭,他感覺自己這會兒腦子有點發(fā)脹,說話有點不受控制,好像要睡著了似的。
旁邊人嘰里呱啦的勸說,蘇福貴也說了句實話,“我坦白跟你們說,我不是不想重新找一個,我是想找一個跟我媳婦兒差不多的,最好能長得像一些�!�
他醉醺醺的抬起頭,眼神在四周轉(zhuǎn)悠。
“但是就我現(xiàn)在遇到的這些人里頭,沒一個跟我媳婦兒長得像的,我媳婦兒是短頭發(fā),圓臉,辦事特別利落,風風火火的。可我在附近找了一圈兒,倒是有像的,就比如說胡同里的金秀兒,就跟我媳婦兒一樣是短頭發(fā),還有胡同里的小王,她那圓臉盤兒就跟我媳婦兒一模一樣,哎�!�
聽到這里,還沒人覺得不對勁,大家伙兒只覺得蘇福貴怪怪的,他說話的口吻也奇怪,畢竟他說的這些人,人家都已經(jīng)成家了啊。
再說了,沒成家的小姑娘也不能被他這么盯著。
大家伙兒抿了抿嘴,打心里覺得怪異。
酒桌上一片寂靜,在場所有人當中,只有小王和于奶奶臉色難看。
小王死死的盯著蘇福貴,眼神就跟要把他刀了似的。
蘇福貴腦子昏昏沉沉的,一點兒也沒察覺出來,他繼續(xù)說道:“要說咱們附近還有人跟我媳婦兒像的話,那就是隔壁胡同那個姓馬的姑娘。雖然她跟我媳婦兒長得不像,但是行事作風那真是一模一樣,都是風風火火的,干啥都快。上次我看見她在家晾衣服,嚯,動作那叫一個利索,只可惜他們?nèi)疾皇俏蚁眿D兒�!�
說到最后,蘇福貴又惆悵起來,開始懷念自己逝去的媳婦兒。
“要是他們能再像一點……要是他們都是單身就好了。”
“蘇大叔真是個癡情種子啊,我就沒見過比他還深情的人,一般的男人,媳婦兒死了沒三個月就開始找下家了,像是我娘家村子里有一戶人家,媳婦生孩子出意外,沒出一個月男人就急著找下家,你瞧瞧人家,這都好長時間了吧,還惦記著呢�!庇袀婦女眼睛都紅了,一邊擦眼淚,一邊感慨道。
其他人聽到這個,臉色就更加奇怪了,蘇小武表情則是變得有些驚恐。
大家伙兒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聽著聽著琢磨過來了。
有人推了這個婦女一把,“等等,你先別說話,讓我好好想一想。”
“你盯著寶珍秀兒他們看,還拿他們跟你媳婦兒比,這也就算了,盯著人看不犯法。不過蘇大叔,有件事兒我就想不明白,不說咱們胡同,咱們整個街道晾衣服都是統(tǒng)一曬到胡同外面去的,只有內(nèi)衣內(nèi)褲會曬到自己家屋里或者院子里頭,你是咋看見隔壁胡同小馬曬衣服的?你不會是扒著人家墻頭看的吧?”
這句話一說,不得了了,眾人看向蘇福貴的眼神全都不對勁了。
有人開始仔細回想,自從搬到這個院子里以后蘇福貴所有不對勁的地方。
大家伙兒還在想著,蘇小武已經(jīng)快嚇尿了,他縮了縮脖子,有些猶豫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
想逃吧,又不知道要不要帶著老爹。
蘇小武想了半天,最后腦袋一縮,躲到旁邊去了。
管他呢,反正他爹是領(lǐng)導,頂多是讓人揍一頓,也不會出啥大事兒。
再說了,就算揍得受傷了,他爹不是大夫嗎?可以自己治��!
這么想著,蘇小武立刻躲到了旁邊,他打算只要不鬧出人命,一會兒就躲了。
蘇小武剛躲起來,有人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一拍大腿。
“好家伙,我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怪不得我總是看見蘇大叔趴在人家墻頭上,他說是在看熱鬧,當時我以為他說的是真話,現(xiàn)在想想,合著你是在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婦兒是吧!你這個不要臉的!”
有人啐了一口唾沫,噴到蘇福貴臉上。
也不怪大家伙兒情緒這么激動,誰家都有媳婦兒,誰家都有女兒,誰家都有老娘,誰愿意自己家女同志讓人這么猥瑣的盯著看。
雖然他什么都沒干,但是這種凝視的目光也讓人很不舒服了。
蘇福貴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腦子里亂糟糟的,動作都比別人慢一步。
他眨了眨眼睛。一抹臉,想解釋兩句,但是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蘇福貴不說話,大家伙兒就當他默認了,更加絞盡腦汁回想起蘇福貴身上不對勁的地方。
這越想越覺得不得了。
以前他們看見蘇福貴天天在胡同里頭亂轉(zhuǎn),以為是他熱心腸,想給大家解決生活困難,誰知道這貨竟然是在偷看女同志。
不,不對!他不是在偷看,而是在明著看!只不過大家伙兒當時沒注意到,實際上這貨的目光這么猥瑣,想法這么陰暗!
意識到這一點,在場所有的女同志,無論老少全都出離的憤怒了。
他們在場所有人全都被蘇福貴盯著過,一想到蘇福貴那猥瑣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過,大家伙兒身上全都泛起了雞皮疙瘩,就連蕭寶珍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原來這個老頭一直在他們身上尋找亡妻的影子,這也太惡心人了!
由金秀兒和張俏兩位吃瓜大將領(lǐng)頭的婦女糾察隊瞬間成立,張俏朝著蘇福貴怒目而視。
“蘇大叔,原來你……我呸!以后我不叫你蘇大叔了,以后叫你蘇老頭,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合著你之前總盯著我瞧,是覺得我長得像你媳婦兒?”
金秀兒想想蘇福貴剛才說的話,還是氣的夠嗆,她一把拍在桌子上,指著蘇福貴說道:“你為老不尊,還領(lǐng)導呢你!我呸,就應(yīng)該把你這身官皮給扒下來。”
“秀兒說的對,這個老東西成天就盯著婦女看,胡同里的人還說他高風亮節(jié),這就叫高風亮節(jié)啊?你們記不記得,他前兩天還主動提出來,要在咱們大院兒里選管事大爺,當時我以為他真的是熱心腸,現(xiàn)在想想根本就不是,他肯定是想當管事大爺,當上管事大爺之后,他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在院子里頭亂晃,到處偷看女同志了,好險惡的用心!”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了�!睆埱魏暗泥秽坏�,說起話來就開始擼袖子。
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要是好欺負,之前兒子被人拐走的時候就不會捅刀子了。
張俏憤怒了,張俏不能忍!
她一個冰清玉潔的小媳婦兒,被人盯著看了這么長時間,還有那么猥瑣的想法,這還了得?
張俏率先出手,還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沖上去就給了蘇福貴一個大耳光。
她才不管什么領(lǐng)導不領(lǐng)導的,反正她就是一家屬,她家白大鋼還在外地工作。
蘇福貴就算是個領(lǐng)導又咋樣?又管不了她!
張俏這么想著,沖上去又給了蘇福貴一個巴掌,一邊打一邊罵,“我讓你偷看女同志,我讓你跟人耍流氓!”
“啊,這好像不算耍流氓。”有人在旁邊弱弱的提醒。
張俏一臉理直氣壯,正氣凜然的說道:“看女同志確實不算耍流氓,但是你們想想他剛才說的,他把我們當成他媳婦兒了,還拿我們跟他媳婦兒比,萬一以后真讓他找到一個跟他媳婦兒長得特別像的,腦子一熱沖上去耍流氓,我這是在防范于未然,免得他以后犯大錯,你們說對不對?”
張俏朝著后面問道。
蕭寶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在人群里應(yīng)了一句,“對,他完全就是活該!”
“俏兒說的太對了,這就是防患于未然,現(xiàn)在把他打醒,免得以后他鑄成大錯�!苯鹦銉阂卜磻�(yīng)過來了,沖上去給了蘇福貴一腳。
倆人打的都不算輕,但他們覺得自己一點兒錯沒有,還覺得自己打的對,打的妙,打的呱呱叫!
蘇福貴盯著婦女看不說,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壞主意,現(xiàn)在看來,他主動在胡同大會的時候提起管事大爺?shù)氖虑�,恐怕也是居心不良�。?br />
想到這里,張俏更加生氣,她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寡婦婆婆,兩個人相依為命,容易嗎?
她被這種人盯上了,真是不敢想,要是這事兒沒被拆穿的話,蘇福貴會干出什么事兒來。
張俏揚起巴掌還想再打下去,還沒動手就被人給攔住了。
蕭寶珍抓著張俏的手,收斂起玩笑的神色。
“寶珍你攔著干啥?今天看我不打死他。”
“行了,你打了兩巴掌,秀兒也給了他一下子,這已經(jīng)夠了。”
張俏就急了,“他現(xiàn)在是偷看我們,以后還不知道干出啥樣的事兒呢�!�
“但他現(xiàn)在也只是偷看了對不對?你要是把他打傷了,你也是要負責任的�!笔拰氄浞磫柫艘痪洹�
張俏有些泄氣,“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饒了他吧�!�
這事兒說起來傷害不大,但是極其膈應(yīng)人。
蕭寶珍沒說怎么辦,直接看向金秀兒,“秀兒,你是咱們這條街的干事,你說怎么辦?”
提起自己的工作,金秀兒冷靜了許多,她也生氣,也恨不得再上去打一頓,但是理智還是占據(jù)了上風。
金秀兒想也不想的就說,“咱們不能再打他,打兩下泄泄憤也就夠了,不能把人打傷了,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送到治安隊去,讓治安隊拘留他�!�
“不過就是偷看了兩眼,這夠得上拘留嗎?”說話的是胡同里一個小伙子,滿臉狐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