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她那雙小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沒走多遠,就累得呼哧帶喘,汗珠子順著額角的皺紋往下淌。
七嫂子手腳麻利,很快就鉆進草叢里,開始尋找野菜。
賈張氏則找了塊石頭坐下,捶著發(fā)酸的腿,嘴里罵罵咧咧。
這遭瘟的山,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累死老娘了!
七嫂子也不理她,自顧自地忙活。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賈張氏的背簍里,還是稀稀拉拉幾根蔫頭耷腦的野菜。
大多還是七嫂子看不下去,幫她采的。
回到劉老七家,賈張氏往炕上一躺,就跟散了架似的,哼哼唧唧不肯動彈。
這樣的日子,僅僅過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賈張氏從山上下來,一進院子,就把背簍往地上一扔。
里面的野菜撒了一地。
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這苦命的人��!
大老遠跑到這窮山溝受罪,還要被這山折磨死��!
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那副撒潑打滾的架勢,跟前幾天在王亮院子里如出一轍。
七嫂子鳳艷站在院子當中。
她靜靜看著地上撒潑打滾的賈張氏。
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猴戲。
等賈張氏的哭嚎聲小了一些,她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嬸子。
你要是不想去采野菜。
那我一個人也確實不敢往那深山老林里鉆。
萬一碰上個什么野物。我一個女人家可對付不了。
到時候。
咱們一家老小。就天天啃那干剌剌的苞米面餅子。
誰也別想再嘗到一口菜葉子了。
賈張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從地上骨碌一下爬了起來。
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zhuǎn)個不停,顯然是在琢磨著七嫂子話里的意思,也是在飛快盤算著新的對策。
這幾天跟著上山,賈張氏確實吃了不少苦頭,可是這個季節(jié),東北山上的野菜也太豐富了,什么刺老芽、薺薺菜、蕨菜、山苞米,簡直比四九城的蔬菜香太多了。
真要天天干啃那拉嗓子的苞米面,她這從京城養(yǎng)出來的金貴身子可受不了。
忽然,賈張氏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王亮。
這幾天她路過半山坡。
總能看見王亮悠哉游哉地在那兒放牛。
那頭牛慢悠悠地啃著青草。
王亮則要么躺在草地上曬太陽,要么靠著樹干瞇一會兒。
最可氣的是,他還經(jīng)常從兜里掏出吃的。
有時候是干豆腐卷大蔥,有時候是油汪汪的醬牛肉。
那香味兒,順著風飄過來,饞得她直流口水。
一個主意,悄悄在她心頭盤踞起來。
她湊到七嫂子跟前,壓低了聲音。
鳳艷啊。
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七嫂子心里咯噔一下。
這老虔婆又憋著什么壞呢。
嬸子。啥事兒啊。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