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江聽雪彎了彎唇，無聲走了過去，低頭瞧了瞧他平靜的面色，心中輕笑。
既然知道這人心境有瑕，他又怎能不趁虛而入？
江聽雪閉上眼睛，身形一晃，便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雪白小狐。
雪白小狐繞著盤膝趺坐的人，在空中躍了幾下，在找到縫隙的一瞬間，撞向無印的心口，轉(zhuǎn)瞬沒入其中。
禪坐中的人眉頭微微一皺，神色變得不安寧了起來。
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慢慢滲出，沿著眉角滑下，順著臉側(cè)來到下巴，“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
無印坐在一方石臺上，周圍是青翠的山林。
山風微微，草木清爽，遠處寶山寺的古樸鐘聲悠悠傳來，一切都是那么靜謐安詳。
這是他的心相世界，他在這里行深觀照，清凈雜念，讓心中的佛更加圓滿澄澈。
這是他以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做的事，輕車熟路，但這次卻好似不那么順利。
白骨魚身和少女焦尸總是會在他眼前出現(xiàn)，那些村民放火的猙獰面孔、和金鯉躍出水面救人的畫面，也時不時在腦中呈現(xiàn)。
“是你們在sharen，是你們在sharen……”
"燒死她！"
“你走！別回來！……”
一句句聲音在耳邊回蕩，山風慢慢大了起來，樹木簌簌搖擺，遠處的鐘聲似乎也多了一絲沉悶。
無印凝神守意，默念心經(jīng)，清凈思緒，將一切閑思雜慮都歸空息止。
諸法皆空相，萬色皆是空。
經(jīng)文默默誦讀，過了一會兒，山風又漸漸安穩(wěn)了下來，鐘聲也恢復(fù)了悠然。
無印慢慢睜開眼，山林寂靜，草木清然，蕭蕭肅肅，本性自然。
心中似乎又恢復(fù)了寧靜，他在石臺上起身，正要回寶山寺拜佛，眉頭卻忽而一皺。
山林中不知從何處生出了水汽。
水汽漸漸變大，霧氣蒸騰，將肉眼可見的一切都籠罩了起來。
身后似乎傳來輕笑聲，無印微微一愣，回首望去，卻見身后的空山云海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石壁。
他站在原地不動，想要閉上眼睛誦經(jīng)，消除這不該存在的蕪念，小路卻徑直在他腳下后退，把他送到了溫泉前。
暮鼓晨鐘伴隨著山林一同消失了，周圍只剩下朦朧的熱氣。
經(jīng)文仍在腦子里回蕩，卻起不了一絲作用。
無印站在石壁旁，怔怔地看著池中的人。
烏發(fā)如瀑，淚痣灼眼。
那人半趴在池邊，抬眸望來，笑眼彎彎，光裸的手臂從水中抬起，勾住了他的手掌，輕輕搖晃。
無印閉了閉眼，欲要將手抽回來，池中人卻忽然用力，將他一把拉入水中。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他跌入水池，溫熱的水沒過xiong膛，身上的袈裟忽然變得無比沉重。
有人從身后摟住他的腰，臉頰貼到他耳邊，shi漉漉的鬢發(fā)落在他的脖間，輕笑道：“大師，我好看么？”
無印閉著眼，并不言語。
身后的人卻又笑了一聲：“你不說，我便當你默認了�！�
臉被輕輕轉(zhuǎn)到旁邊，溫熱的唇覆了上來。
無印眼皮顫了顫，想要推開，卻被箍住手腕，疊在一起，抵在了池壁上。
滑膩的軟舌探入口中，一陣陣酥麻傳開，仿佛連脊髓都戰(zhàn)栗起來。
“唔……”
無印掙了掙，那人輕笑一聲，放開他的唇舌，溫熱的手指撫過他的臉。
“大師，會么？”
無印依然閉著眼睛，并不答話。
壓著他的人卻好像懂了似的，低低一笑，抬起他的下頜，將吻落在他的頸間。
衣衫被一件一件褪去，那人蹭了蹭他的臉，在他耳邊呢喃般道：
“沒關(guān)系，我教你……”
……
因為有霧氣遮擋，所以旁觀到一點點的9527：……
這就把人吃到手了？
不愧是狐貍精，宿主�！締簟�！
不過……
在被屏蔽的前一秒，9527在嘆服中想，
宿主的聲音，還真是溫柔啊……
無印動情時會是什么樣子？
江聽雪曾經(jīng)猜測過，
如今親眼見到了，跟他想的也差不多。
隱忍的，克制的，
一切聲音都被抑制住，
只有身體不自主的顫栗，能證明他參與其中的事實。
水波蕩漾中，
江聽雪牽起那無措收攏的手掌，
搭在自己肩上：“來，
扶著我……”
那人用泛著水汽的黑眸茫然地看著他，
片刻后才恍惚地意識到似的，
順著他的力道，
抓住他的肩膀。
骨節(jié)分明的手落在肩上，
水珠不斷順著指尖滑落，
又驀然收緊了，
手背繃出筋骨分明的輪廓。
眼眸也緊緊閉上了，
shi潤地，
從泛紅的眼尾溢出些許水色。
仍是隱忍無聲的。
江聽雪托起他的下巴，
吻住那緊抿的薄唇，撬開緊閉的唇齒，從中捉出一點細碎的悶哼。
他知道他動情的樣子好看極了嗎？
大約是不知道的。
江聽雪微微一笑，
按住懷里人的后頸，掌心細細摩挲，
將那些抑制不住的低啞悶吟，盡數(shù)吞入口中。
水波動蕩，漫過池邊，地上的袈裟也被浸shi了。
……
心相世界中察覺不到時間，等無印從溫泉中醒來時，
一個月已經(jīng)過去了。
他在石室中睜開眼，那徹骨的歡愉仿佛還殘留在身上。
他愣愣地看著漆黑的石室，過了許久，才慢慢閉上眼，低低道了一聲：
“阿彌陀佛……”
……
比說好的時間晚了兩天，江聽雪在山道上等來了從后山回來的無印。
遠遠一見到人，他便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大師�！�
無印靜靜低眉行禮：“施主�！�
江聽雪狀似關(guān)心道：“大師閉關(guān)修行的如何了？”
無印沉默片刻：“并無所獲�！�
“咦？為何？可是心有所礙？”江聽雪故作驚訝。
無印沒有回答，反問道：“施主準備何時下山？”
江聽雪眨了眨桃花眼：“大師想要離開了？”
“不，貧僧想繼續(xù)在這里清修�！�
“那我也繼續(xù)在這里待著好了�！苯犙┬Φ�，“我抄書也賺了些銀兩，全部捐作香油錢，想必圓清主持一時半時的也不會趕我走�！�
“施主是讀書人，不去考功名嗎？”
江聽雪彎眉道：“我讀書只為明理，不為功名利祿�！�
“家宅庭院呢？”
“有一屋一園一菜地即可。”
“嬌妻美妾？”
“大師忘了嗎？”江聽雪柔情脈脈，“我如今只心悅大師一人而已�！�
無印沉默。
江聽雪像是將將才聽明白似的，笑容微收：“大師問這些，是想趕我走？”
無印垂著眼：“施主……還不曾放下嗎？”
“……放不下�！�
江聽雪長嘆一聲，直直地看著他：“我本以為我能很快放下，但誰知……我已不愿放下了。大師是佛門中人，我本不該打擾，然……情難自禁。若大師能心悅于我，聽雪便是即刻身死，也是甘愿的�！�
“無印……”江聽雪輕輕叫著他的名字，“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阿彌陀佛。”
無印閉上眼，抬手低念佛號：“貧僧乃出家人，塵緣已了，與施主的緣分，自今日起，也已了盡了。施主自去吧�！�
江聽雪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靜靜地看著他：“你真要趕我走？”
無印垂眸不言。
空氣寂寂無聲。
安靜了半晌后，江聽雪微微牽起嘴角，神色溫柔，卻又有些悲傷：“我知你并非對我無意，但若這是你的選擇，那么我成全你。”
他轉(zhuǎn)身朝下走去，走了兩步后又停下來，回過頭，望向靜靜看過來的無印。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以后，你修你的如來，我去我的俗世�！�
江聽雪望著他，眸光搖動，似有淚光閃爍，但最終，他微微一笑。
“無印大師，我們再也不見�！�
……
離開靈覺寺，江聽雪解開了靈臺的封印。
剛一打開，就聽到系統(tǒng)在他腦子里尖叫：【宿主——！你怎么離開了啊啊�。。。�！】
江聽雪挑眉：【你不是都看見了？別人都趕我走了，難道我還要死皮賴臉待在那嗎？】
【可是、可是……任務(wù)怎么辦？】
9527欲哭無淚，走就走吧，還非得說一句“再也不見”，那狐貍崽怎么辦？任務(wù)怎么辦？？？
【放心，不會耽誤你的任務(wù)的�！拷犙┌参康�。
9527愣了一下：【宿主……是要再回去？】
【當然不回去�！拷犙┑溃径颊f了‘再也不見’了，若是回去，豈不顯得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