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移開目光,轉身開門,想要出去。
傅明律心里一慌,先前的恐慌又冒了出來。
狼哥哥要走了,他又把狼哥哥惹生氣了。
他急急忙忙地伸手抓住朗厲,慌亂地開口道歉:“對……對不……”
但一緊張,嗓子就又開始堵,聲音全部憋在了嗓子里,任他再怎么用力,也憋不出來。
傅明律快要急出了眼淚,而在這慌亂急切中,難以言喻的自卑感又忽然膨脹開,如海嘯一般淹沒了他。
唱不了歌,說不了話,甚至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狼哥哥怎么會喜歡他?
他紅著眼眶,緊緊咬著牙,從沒這么恨自己是個結巴過。
手里的紙因為指尖攥緊,發(fā)出嘩啦的聲音,傅明律卻再也沒了拿出來的心思。
就算狼哥哥知道他是小玉又怎么樣?在狼哥哥眼里,小玉是個啞巴,連結巴都不如!
激烈的情緒在心里翻騰不休,連胃都一起抽搐了起來,生理性的惡心一陣陣反上來,他忽然臉色一變,捂著嘴大步?jīng)_到旁邊的洗手池,手指死死摳住水池邊緣,忍耐著,最終還是沒忍住,一彎腰,吐了出來。
酸水混合著眼淚一起流下,傅明律身體控制不住地痙攣,心里感到無比的難堪,乃至絕望。
他居然當著狼哥哥的面吐了,這么臟,這么惡心的樣子……
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傅明律不敢去看身后的人會是怎樣的嫌棄目光,只是死死抓著洗手池,抓到指尖發(fā)白,拼命想要停下來,卻反而吐得更加厲害。
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不算大,卻讓傅明律身體震了一下。
他臉色全白了下去,抓著水池的手也變得冰冷僵硬,仿佛失去了全部生氣。
嘔吐慢慢停止,刺鼻的酸味從水池里泛上來,傅明律慢慢打開水龍頭,洗掉嘴邊的涎水,干凈的水流很快將所有污穢全部沖走,氣味也沒了。
但他沒有起身,還是抓著水池兩邊,在嘩嘩的水流聲里閉上眼睛,無聲地哭。
眼淚一串串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心里的絕望變成了空洞,一點點擴大,逐漸擴大到整個xiong腔。
就在他整個人都被絕望占據(jù)時,后背忽然落下了一只手,沿著他的脊柱,一下一下,輕輕往下順氣。
傅明律愣住了,怔怔抬頭,卻見本以為已經(jīng)出去的朗厲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邊,一邊幫他順氣,一邊垂下眼睛看著他。
“還難受嗎?”朗厲問。
傅明律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xiong口,肩膀劇烈聳動著,整個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xiong口的衣服很快被打shi了,朗厲頓了頓,慢慢摟住他的背,輕輕拍著。
他的眼神有點復雜。
他沒出去,以前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什么臟臭沒經(jīng)歷過?傅明律只是吐一下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也的確愣住了,因為就在傅明律捂著嘴沖向洗手池的時候,系統(tǒng)忽然在他腦子里說:【宿主,他懷孕了�!�
這么多天的運動終于見了效果,傅明律懷上了他的孩子,卻在剛剛吵完架的時候被他知道。
看著趴在洗手池上難受嘔吐的人,朗厲心里的怒氣到底還是平息了下去,轉而嘆了口氣。
不就是誤會吃醋了嗎?好好說就是了。
懷里的人慢慢停下了哭泣,朗厲拍了拍他的后背:“還想吐嗎?”
傅明律抱著他的腰,埋在他頸間搖了搖頭,因為一時緩不過來,肩膀時不時聳動一下,啜泣一聲。
他悶悶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對不,起。”
朗厲挑眉:“對不起什么?相信我說的話了?”
懷里的人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收緊手臂,抱緊他的腰,無聲點了下頭。
水流嘩啦啦淌著,
朗厲打shi毛巾,擰成半干,拍了拍懷里不放手的傅明律:“擦擦臉�!�
傅明律抬起頭,
露出哭腫的眼睛和紅通通的鼻頭。
把他臉上的淚痕都擦干凈,
朗厲把毛巾放下,看了看又把頭埋回去,
好像鴕鳥一樣的人:“你工作做完了?”
懷里的人點點頭。
“那回家?”
像是被“回家”兩個字觸動了一樣,
傅明律慢慢松開手站好,
吸吸鼻子道:“嗯……回家。”
精美的紙張被揉成一團,
扔進垃圾桶,
辦公室很快就沒了人影。
回到別墅,
已經(jīng)是傍晚,
吃過晚飯,
就到了晚上。
吃飯的時候,
朗厲關注了一下,
見傅明律胃口還行,
就收回了眼神,
想著應該怎么告訴傅明律他懷孕的事。
上次他說的時候,傅明律沒怎么露出排斥的表情,后來也說過“想懷孕”這種話,
但床上的話都是情趣,放在平時就不一定了,
朗厲不確定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當真,所以也不確定他能不能接受。
只是他還沒想出穩(wěn)妥的辦法,天色就黑了。
想到這些天每天晚上的活動,朗厲把想要回房間的傅明律攔了下來。
他站在兩扇房門中間,對傅明律道:“今天晚上不做了,
你好好休息�!�
傅明律臉色有點發(fā)白,:“為……什么?你還,生氣嗎?我,對不起,我道歉……”
“不是,是……”懷孕前三個月不宜同房。
朗厲斟酌著字句,想著應該怎么說才能不嚇到他。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朗厲沒管,想繼續(xù)說,但手機又連續(xù)響了好幾下。
他皺了下眉,掏出手機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之前加過的某個家具店做活動,給他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他直接把消息關掉,通訊頁面因此露了出來,排在前面的是今天剛加上的奚風。
把手機放回去,朗厲抬起頭,卻見傅明律臉色煞白,盯著他的口袋,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抓緊了衣角,勉強笑了下:“那,好。晚,晚安�!�
說完飛快低下頭,匆匆轉身進屋,把房門關上了。
那一閃而逝的覷隙里,朗厲好像看見他眼圈紅了,但又仿佛只是錯覺。
他皺起眉,想跟進去,手剛搭上把手,就聽見里面?zhèn)鱽淼膰I吐聲。
又吐了?
想了想,朗厲沒直接進去,而是先轉身下樓,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又在冰箱里翻了翻,洗了一盤小西紅柿出來,用開水燙了一遍,泡在熱水里,然后和溫水一起端了上去。
推開門,房間里沒人,只有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朗厲把水和小西紅柿放到桌上,過去敲了敲:“傅明律�!�
浴室里傳來了有些混亂的動靜,過了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傅明律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臉色蒼白,眼圈卻是紅的,聲音也帶著鼻音:“你……怎么,過來了?”
他還是那身西裝,但已經(jīng)shi透了,頭發(fā)也在往下滴著水,但水是冰的,隔著半米朗厲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氣。
往下一看,還是光著腳。
朗厲眉頭一下皺緊,沒回答傅明律的問題,而是直接把他抱起來,大步走進浴室,花灑轉成熱水,摸著水溫合適了就往他身上澆。
一邊澆,一邊把他shi透的衣服脫了。
傅明律不知所措地任他擺弄,很快就脫完了,光裸著站在花灑下面,被熱水沖得溫暖起來。
等他蒼白的臉色重新變得紅潤,手腳也不再冰冷后,朗厲關了花灑,拿浴巾把他全身擦了一遍,然后出去拿了睡衣過來:“穿上。”
傅明律想要說話,但看了看他嚴肅的表情,又怯怯地閉上了嘴,安安靜靜把衣服穿上了。
衣服穿好,拖鞋也被放到腳下,傅明律套上拖鞋,從頭到腳都變得暖洋洋的。
他趿著拖鞋跟在朗厲后面出了浴室,坐到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腿上,抓著衣服,有些不安地看著朗厲。
朗厲把桌上的溫水遞過去:“喝了�!�
傅明律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喝完,朗厲適時把一個剝好皮的小西紅柿遞到他面前。
傅明律看了他一眼,接過去吃掉。
被開水燙過之后,小西紅柿的皮就很好剝,酸酸甜甜的口感能很好地緩解惡心,泡到溫熱的果肉也不會讓胃有刺激。
一連遞了五六個,朗厲停下手:“還吃嗎?”
傅明律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搖了搖頭。
“別的呢?有想吃的嗎?”
傅明律也搖頭。
抽了張紙擦掉手上的水珠,朗厲問道:“剛剛為什么要沖冷水?心情不好?”
傅明律低下頭,抓緊了衣服。
朗厲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就換了個問題:“為什么要哭?”
傅明律還是沒有回答。
朗厲耐心道:“你在想什么?告訴我。你不說,我不會知道�!�
傅明律安靜了會兒,慢慢開口:“別……我�!�
聲音很輕,幾乎只是一點氣音,朗厲沒聽清:“什么?”
傅明律抬起頭看著他,眼圈通紅,像是在強忍著眼淚,張開嘴,磕磕絆絆道:“別,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