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祀寂生尾鰭重重擊向海水，破水而出，穩(wěn)穩(wěn)抱住了迅速掉下的燈希，下一瞬，他們一起摔在了藍鯨的背上。

    又被撓了一下癢癢的大鯨動了動粗壯的魚尾。

    摔在柔軟的肉墊上，毫發(fā)無傷的燈希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銀眸，眨了眨眼，支支吾吾說，“其實我就算掉下來也不會受傷的，大鯨經(jīng)常跟我玩這種把戲。”

    祀寂生看著懷里的藍鮫，怔忪過后猛然翻過身，躺到在藍鯨的背上，閉上了眸。

    他當(dāng)然知道。

    燈希深吸一口氣，側(cè)過臉看身旁的銀尾，彎了下唇角，“但我……下意識就喊了你的名字�！�

    祀寂生指尖一瞬繃緊，睜開眼看向燈希，鮫人天生冰冷的體溫似乎在這一秒，開始升溫發(fā)燙。

    燈希翻身趴在大鯨的背上，伸出手去夠藍鯨背上的小魚小蝦，這是剛才噴出的那股水柱里攜帶的，他抓住自己觸手可及的小魚，盡管遠處還有更大的魚。

    燈希大方地放到銀尾手邊，雪腮壓著白臂，“小啞巴，我想毀約了�！�

    祀寂生半撐起身體，看了眼手里的小魚，目光沉沉地看向燈希。

    卷曲的長長金發(fā)散亂在燈希的后背、手臂、臉側(cè)，他認真道，“我不要那一百條魚了�！眘hi漉漉的眼瞼微彎，笑容在燈希精致的眉眼里綻放開，露出了唇角的小梨渦，“小啞巴，我們一起找新巢xue吧�！�

    “找一個你喜歡，我也喜歡的�！�

    銀尾長久地沉默，沒有意義的事，他一定會離開，而藍鮫離不開大海。

    良久，祀寂生微微頷首。

    燈希雀躍：“那我們找什么樣的巢xue呢？我喜歡會發(fā)光的，我們可以找一只熒光水母……”

    祀寂生低垂下頭，開始處理那只被塞過來的魚。

    燈希邊說，邊接過小啞巴遞過來的魚肉，“只要能呼喚大鯨，以后即使我不在巢xue里，你獨自出門，也會很安全�！�

    “只要大鯨不是在睡懶覺，它聽見了一定會來的�！�

    燈希說干就干，詢問道：“小啞巴，你是天生說不了話嗎？”

    祀寂生搖頭。

    燈希：“那是因為受傷？”

    祀寂生搖首。

    燈希歪了下頭，“那是為什么？”

    祀寂生薄唇緊抿，沒有表態(tài)。

    既然不是天生就說不了話，聲帶也好好的，燈希困擾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那是你不想說話嗎？”

    祀寂生頷首。

    燈希松了一口氣，“沒關(guān)系的，不想說就不說好了，那你應(yīng)該會唱歌吧�！�

    祀寂生疑惑地攏了攏眉。

    說不出話難道不是也唱不了歌嗎？

    燈希覺得自己的邏輯沒有絲毫問題，他們?nèi)唆~一族，自古以來破殼而出的小人魚，它們說得

    海螺

    人魚可以感知到歌聲里的情緒，燈希能從小啞巴的聲音里聽得出來。

    他很難過，沉默地將一切的痛苦都隱藏平靜的海風(fēng)下，燈希不明白銀尾的情緒為什么這么低落，但銀尾的歌聲觸動了他。

    連人魚都忍不住為之動容的歌聲，那就是很好聽。

    “我沒有在說謊�！睙粝５穆曇艉茌p，靜靜地看著祀寂生，好一會兒才問，“小啞巴，你不開心嗎？”

    祀寂生也靜靜地回望過去。

    那就是不開心。

    燈希已經(jīng)摸索出來了，小啞巴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沒有任何動作，不點頭也不搖頭，不想撒謊，但也不想承認，只能沉默。

    燈希想了想，傾身打開放在一旁的大貝殼，翻了翻找到一個螺紋漂亮的大海螺，放在耳邊聽了聽，滿意地勾了勾唇角，轉(zhuǎn)過身毫無預(yù)料地放在銀尾的耳邊，“聽。”

    遙遠的海浪聲從海螺里一陣一陣傳來。

    祀寂生怔了怔。

    “這是我送給小啞巴的禮物！”燈�！斑怼绷艘宦�，想了想，“希望小啞巴不開心的時候，它能代替大海跟我陪著你�！睙粝Ｒ稽c都不介意也不生氣小啞巴對自己的隱瞞，眼瞼微彎，“把所有所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壞情緒，都跟它說�！�

    燈希過去難過的時候，也不想說任何的話，沒有族人的陪伴，低落的情緒就會在孤寂里瘋狂蔓延，慢慢的，他會尋找各種各樣的漂亮海螺，在傷心的時候，傾聽各種海螺里不同的海浪聲。

    很快，心情就會變得寧靜下來。

    陪伴是最好的療藥。

    如果不想對他說，那就告訴海螺吧。

    燈希鄭重其事地將海螺放到銀尾手里。

    祀寂生的眸底微微出現(xiàn)了點笑意，將那個精致的海螺握緊在手心里。

    黑夜很快就會過去。

    再醒來，又是明媚的一天。

    大鯨辛苦了一晚上，馱著背上的兩魚一殼，在清晨停留在一片海流還算溫暖的海域，燈希用尾鰭晃了晃海水，感受了一下溫度，非常滿意，獎勵般地拍了拍大鯨的大頭。

    燈希：“到啦！”

    祀寂生將大貝殼放在海面上的一處礁石灘上。

    燈希也游進海里，游到大鯨的前面，對大鯨招了招手，大聲道：“大鯨再見！”

    藍鯨的吟叫下一瞬響徹整片海域，似乎在跟金發(fā)藍尾的小人魚說“下次再見呀”。

    藍鯨潛入大海，很快就游得看不見魚影。

    燈希擺動尾鰭，游到銀尾旁邊，“不知道這片海域有沒有被別的大魚占領(lǐng)，小啞巴，我們?nèi)タ纯窗�？�?br />
    祀寂生跟燈希在海底游了一圈。

    這片海域看起來很寧靜，沒有什么大型魚類，小魚小蝦反而不少，至少比燈希之前定居的那片海域要多得多，不至于一毛不拔，海底海水的溫度也在接受范圍，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住居地。

    燈希特別特別滿意。

    祀寂生卻皺了皺眉頭。

    這么好的海域食物鏈應(yīng)該很完整，但他們卻沒有發(fā)現(xiàn)對于這片海域來說，是食物鏈頂尖的存在，有些奇怪。

    海域深處有一處壯觀的海底峭壁，猶如一個海底大裂谷，深處一片漆黑，上方卻有五顏六色的珊瑚礁跟諸多水草攀附，特別漂亮。

    不僅如此，還有各色魚群不停游過，以后都沒有填不飽肚子的煩惱了，

    燈希驚喜地睜大眼睛，立即在峭壁上尋找起來，看有沒有能住進去的洞xue。

    祀寂生也跟著一起找。

    祀寂生閉上眼感知了一下海水的流動，游到峭壁上的一處海草前，用手撥開，果不其然，海草后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