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摸索著伸出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里走,越往內(nèi),腳下shi冷的水痕就越發(fā)明顯,給燈希一種深入骨髓的森冷感。
“小啞巴?”燈希茫然地喊了一聲。
沒有應答。
他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黑暗里一片寂靜,直到拐過了玄關(guān),視線了才出現(xiàn)了一點光亮感,燈光是從緊閉的磨砂玻璃浴室門里透出的。
小啞巴在里面嗎?
燈希抬了抬腳,向前走的同時,踩進了一灘水里,低頭看了眼,才發(fā)現(xiàn)從緊閉的浴室門一直往外,延伸進身后的黑暗里,有大片大片明顯是拖痕的水跡。
是由尾巴造成的嗎?
燈希弄不清狀況,他小心地避開水灘,走到浴室門口,握上了同樣shi淋淋的門把手。
打開。
浴室門被推開的同時,一股冰冷潮shi的水汽撲面而來,燈希低頭看著地上大片大片的水痕跟少了一半水的浴缸,無措地走進去,四處看了看,“小啞巴?”
依舊沒有應答。
浴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小啞巴不在。
燈希卻注意到浴室的壁龕上赫然擺放著一支空蕩蕩的試劑,藍眸瞬間睜大,他猜到那個是什么了,是基因抑制藥。
他一直藏在客廳的玫紅色貝殼里,好好地放在手提箱里,每天都會檢查一下,看有沒有變少的基因抑制藥。
怎么會在這里?
是小啞巴拿的嗎?小啞巴怎么知道他把它藏在那個地方了?
不對,不對。
明明后天才是吃藥的時候,為什么小啞巴今天就吃了,還沒有告訴他,又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自己吃。
為什么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上一次就是因為擔心會傷害到他,所以什么都不告訴他,一個人把基因抑制藥都吃光了,準備自己杠下來。
為什么老是這樣。
只有兩天了,明明都說好了,燈希每天都會去看日歷,在心里一點點地算著,每過一天,他就會用筆劃掉一天。
他很認真,很努力地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也想為小啞巴做些什么,所以李醫(yī)師找到自己的時候,燈希特別高興。
為什么小啞巴總是這樣,什么都不告訴他,什么都不跟他說,對他隱瞞了這么多這么多的事。
燈希艱難地小口呼吸著。
小啞巴的過去是別人跟他說的,是他通過光腦自己找到的,會生病的事是因為意外發(fā)現(xiàn)的,異族跟人魚的分別也是黑發(fā)人魚跟他說的。
小啞巴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去發(fā)現(xiàn)的。
如果沒有這些,小啞巴會不會永遠都不會告訴他這些,永遠只會跟他說危險的時候安靜地待在他身邊就好了。
可是,他也不是那么笨的。
他也可以有點用的,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燈希抽了抽鼻子,眼尾不住地泛紅。
他的害怕永遠都不是來自于他們所面對的危險,而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小啞巴一個人去面對的時候,會受到什么樣的傷害。
就像現(xiàn)在,他根本找不到吃了基因抑制藥,失去理智,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銀尾。
燈希揉了揉shi漉漉的眼瞼。
他轉(zhuǎn)過身,焦急地小跑出去,想去叫機器人管家跟他一起找。
因為太慌亂了,所以一踩到水灘,小跑著的燈希就猝不及防地向下一滑,小小的驚呼一聲過后,小人魚緊閉著眼睛,往地上摔去。
接住他的卻是一個冰冷潮shi的懷抱,熟悉地冷冽氣息包裹住他,燈希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張帶著利爪的大掌就捂住了他的臉,將他拖離浴室門,拽入進黑暗里。
從燈希踏進這個房間起,藏在黑暗里的銀鮫就注意到他了,一聲聲的呼喚在不斷地喚醒因為聽著海螺耳釘里的歌聲有些困倦的銀鮫。
房門緊鎖,浴室里沒有人,地上又全是魚尾的拖痕,那失去理智的銀鮫當然是隱藏在黑暗里。
燈希后知后覺。
他一直在被注視著。
作者有話要說:
哄老婆的事就交給獸化的元帥吧(是一更,努力還債
壞
知道小啞巴一直在房間里,
沒有亂跑出去時,燈希的第一反應就是松了一口氣。
小啞巴沒有出事就好。
然后就是生氣。
所有的生氣跟委屈在碰見可以毫無理由就能宣泄出來的對象時,霎那爆發(fā)了出來。
“唔唔——”
燈希想說些什么,
但是潮shi的掌心卻一直捂著他的臉,即使陷進一片黑暗里,他都可以感覺到臉頰旁鋒利危險的爪尖。
腰腹也被緊緊摟著,
力道大的讓燈希xiong腔起伏都變得困難無比,
口鼻又被捂著,
他快要窒息了。
小人魚透金色的耳腮冒了出來,像蝶翼一般不停地顫動,汲取著潮shi空氣里水分子包含的氧氣。
這樣的氧氣實在是太微弱了。
偏偏他在這種混亂中,還能感覺到黑暗中銀尾垂首到他的耳畔,很親昵的樣子,
維持著這個姿勢,銀色的豎瞳一錯不錯地看著自己。
連眨眼都不舍得。
鮫人的潛音古怪而緩慢,
一字一頓,“不、走�!�
是看到燈希要離開了,
才忍不住把人拖進懷里,緊緊抱著,
不給自己的寶藏離開的機會。
燈希的淚水打shi了眼瞼,在掙扎中發(fā)出了又輕又小的泣音,
“才不要�!�
“我就要走。”
“好疼,不要抱我,小啞巴是大騙子,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啪”地拍了下小啞巴抱住自己的手臂,
又很用力地推開對方捂著自己臉的手,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浴室透到這的微弱光線,
再加上鮫人強大得也是能力,能讓銀尾清晰地看見燈希暈紅的臉側(cè),shi漉漉帶淚的眼睛。
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銀鮫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被推開的手又重新?lián)Я松蟻恚瑹o論燈希怎么掙扎,怎么推開,下一秒,又會抱緊他。
這是一個能將人溺死到窒息擁抱。
很疼,很緊。
但卻是現(xiàn)在的燈希最需要的。
清醒時的小啞巴不會等他說出“不要”的時候,會在察覺到燈希有推拒的念頭那一瞬間,就會克制又尊重地把他松開了。
但是銀鮫不會。
沒有理智的銀鮫只會知道,這是他最珍貴,最重要的寶藏,絕對不可以丟掉、放走。
所以不管燈希怎么推開他,都會像獒犬一樣,重新向主人跑過去。
燈希終于掙扎不動,自暴自棄地翻過身來,將臉埋進男人赤裸的肩頸里,將眼淚也都蹭在了上面,因為躺在了地上,身上也被地面的水跡跟本來就潮shi的銀尾染shi了。
小人魚很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時候蠻不講理的,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悶悶地小聲問,“你是鮫人嗎?”
“小啞巴是不是一直在對我撒謊?”
“我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還拉了勾�!�
不會向?qū)Ψ诫[瞞自己的事。
為什么要騙他呢?
“為什么要自己偷偷吃藥?”
燈希問的很慢,他說不了幾個字,就要吸吸鼻子,掉一滴眼淚,但都沒能等來任何有意義的回答。
銀鮫根本不會聽他在說什么,霸道得可怕。
但只要能摟住自己,就會變得很乖,很安靜,燈希說一句,就會從鼻腔里擠出一聲低沉的應聲。
雖然聽不懂,聽不進去,但都會給燈希應答。
反正小啞巴清醒后沒有記憶,燈希就一股腦地都吐了出來,“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謊了,我現(xiàn)在也很討厭小啞巴�!�
“小啞巴要是不哄我,我就不要陪著小啞巴了,我要自己回大海,找大鯨玩。”
話里話外都在說自己很生氣。
燈希說到自己要走,銀鮫才終于給了點反應,下意識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難、受?”
燈希重重點頭,“對,我現(xiàn)在很難受。”
氣得難受。
他揉了揉哭紅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冷冽的面孔就在眼前放大,低沉的嗓音在耳邊模糊的響起,“親�!�
“不、難、受�!�
親了就不難受。
上一次燈希也是這么安撫好對方的,他被壓在地上,被親了好久,回憶瞬間在腦海里浮現(xiàn),小人魚睜大藍眸,立即側(cè)過腦袋,“才不要!”
冰冷的薄唇落在他的臉側(cè),親空的銀鮫微微瞇起銀眸,危險的豎瞳里閃過暗光。
燈希的臉被人強硬地用指尖抬起,雪白的腮幫子被掐住,帶著倒刺的舌尖舔舐上軟嫩的唇珠。
一邊親,還一邊模糊地說,“不難受�!�
燈希“唔唔”了幾聲,齒關(guān)剛一張開就被長驅(qū)直入,倒刺的存在讓這個吻都變得又疼又黏。
鮫人的體溫比人魚低得太多,舌尖又深入得太過分,燈希被冰到,忍不住掉眼淚,推著身上的銀鮫,含糊出擠出哭音,“一點都不舒服,小啞巴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