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媽笑著附和：「檢查過了，寶寶很健康，過幾個月，你和媽就能抱大孫子了！」

    爺爺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好好好，我老陳家有后了！」

    過了一會，四周變得安靜下來，奶奶悄然出聲：「驗出來了，是個女娃，哎呀，是個賠錢貨�！�

    我媽又驚又氣：「晦氣，怎么來個女的！

    「媽，我不要生女的，你看怎么辦啊？耀祖他說生男生女沒關(guān)系，不讓我打。」

    奶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我托人從生男村買了生男丸，那個村子的人，吃下去個個生男孩�！�

    我媽卻遲疑了：「已經(jīng)懷了，還能變男娃？」

    奶奶更加肯定：「要不怎么說是神藥。只要孩子還沒生下來，吃了保證變男�！�

    「好好好，我吃�！�

    我恍然大悟，竟然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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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輩子，從小時候開始，我便發(fā)現(xiàn)我和別人不一樣，我有兩套生殖器官。

    這件事讓我自卑了很多年，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家人。

    家婆知道，可她很窮，沒錢讓我去做手術(shù)，只能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上廁所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爺爺奶奶幾乎不跟我說話，實在要叫我也是「喪門星」、「不男不女狗東西」地叫。

    弟弟天賜也跟著嚷「不男不女，我才不要不男不女的姐姐！」。

    爸爸很少跟我說話。

    我總是笑嘻嘻地試圖混過去，實在忍不住了就偷偷躲起來哭。

    偶爾媽媽會來找我。她站在我面前，表情詭異地看著我，似是在嘲笑又像是厭惡。

    她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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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錢，讓我去買個冰棒吃。

    我拿著錢買了冰棒，一邊小心翼翼地舔，一邊感動地對媽媽承諾：

    「媽媽，你對我這么好，等我長大了，我會賺到很多很多錢來養(yǎng)你的。」

    這句話，我媽記了一輩子。

    每次跟我催債的時候，她總會拿這句話出來說：

    「陳引弟，你自己說過要賺錢養(yǎng)我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我生下你之后就該順著你爸的意思把你扔了！你爸不要你，他把你扔在垃圾桶里，是我把你撿回來的，沒有我你就死垃圾桶里了！」

    前世聽過的種種話語在我今生還沒發(fā)育完全的大腦里轉(zhuǎn)悠，我仿佛身處無間。

    上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可我還是沒想明白。

    我上一輩子，被生下來，被親爸扔到垃圾桶里，被丟到鄉(xiāng)下，被爺爺奶奶弟弟指著鼻子罵不男不女，被親媽拿著賬本討債。

    不被期盼的出生，被羞辱虐待的成長，一生都被當(dāng)成工具對待。

    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回憶跑馬燈里能翻找出的關(guān)于愛的東西，也只有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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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錢冰棒。

    一生所嘗，皆是苦楚。

    這樣的人生，還有必要重來嗎？

    我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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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啊等，終于等到了手指長到可以用力的時候。

    我一把扯過臍帶，一圈圈勒在自己脖子上。

    這個世界不要我。

    我也不要這個世界了。

    「老公，我肚子好痛，快，快送我去醫(yī)院……」

    外面?zhèn)鱽硪魂圀@呼聲，叫嚷聲，聽起來雞飛狗跳的。

    結(jié)束了，一切快結(jié)束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胎兒的情況很危險，必須盡快動手術(shù)，不然孩子就會有生命危險。家屬，快去前面交錢�！�

    過了一會，我聽見我媽的聲音：「耀祖，要不別救了，手術(shù)費可要不少錢呢。反正是個女的，救了也沒用。」

    我爸壓低聲音，急道：「婦人之仁！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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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不準呢！

    「隔壁那家就是驗出來是女的，打掉了，打下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個男娃。現(xiàn)在還在跟醫(yī)院鬧呢！

    「萬一你這胎是個男娃呢！把我老陳家的香火打掉了怎么辦！」

    我媽喃喃稱是：「對對，還是你主意大，得聽你的。家里還是得有個男人做主意�！�

    腳步聲、喧鬧聲再次響起。

    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我聽見有人說：「你放心吧，我們會全力搶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