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懸在祭壇之上、承載著大公全部野心與希望的那塊【原初真血碎片】，從凝固黯淡到迸裂，過程如同最精美的琉璃遭遇了毀滅性的聲波震顫，卻又悄無聲息。
裂紋。
一道，兩道，然后是無法計數(shù)、如同蛛網(wǎng)驟然爆開的細密裂紋在暗紅色晶體的最核心處滋生、蔓延！那不再是寶石的裂痕，更像是空間層面最穩(wěn)固法則結(jié)構(gòu)遭到否定的瞬間具象！裂紋爬滿每一個切面！
沒有聲音。
沒有爆炸的閃光。
碎片只是極其輕微地、向內(nèi)極其微縮地坍陷了一下。幅度小到如同一縷塵埃落下時在空氣中造成的輕微漣漪，卻又沉重到仿佛整個祭壇空間碎片都跟隨著它向內(nèi)塌陷了一次心跳的距離。
隨機——
碎片化作了更加微細的、均勻到極致的塵埃狀暗紅粉末，如同被時光之手瞬間風化了億萬倍。粉末沒有墜落，也沒有彌散，就那么保持著坍縮那一瞬間的形態(tài)輪廓懸浮于原處。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血色晨霧。
這詭異的停滯只持續(xù)了億萬分之一秒。
無形的、源自更高維度的引力牽引下，那片塵埃輪廓猛地化作一道極其細長的、暗紅與死寂灰燼混雜交融的能量流！如同一條沉入深海泥沼的蛇！瞬間脫離了空間碎片的束縛！
消失！
無聲無息，沒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它從未存在于那里。
祭壇頂端，血族大公如同被一根無形的鋼釬自頭頂貫穿全身！他高昂的頭顱猛地一垂！維持著利爪刺入胸膛的姿態(tài)，整個身體從指尖到發(fā)梢都在無法控制地痙攣！那僵硬在臉上的狂喜與震驚如同拙劣的油彩，被一種更深邃、更原始的對未知恐怖的茫然所浸染、覆蓋。
一滴，兩滴。
冰冷的液體從他幾乎完全渙散的、燃燒著猩紅光芒的眼眸邊緣涌出，劃過蒼白的臉頰。
那并非淚水。
是粘稠、冰冷、呈深紫褐色、如同半凝固腐液的污血！
污血混合著他無法自控、從鼻孔嘴角涌出的同類液體，滴落在精美華麗的星紫色大公長袍前襟。如同被強酸腐蝕，堅韌的魔法織物無聲地溶解出細微的孔洞，邊緣立刻泛起不祥的焦黑煙霧和細密的霜花。那污血蘊藏的寒意遠超永凍冰川，帶著褻瀆生命本源的詛咒氣息！
“嘔——呃啊——！”
大公喉頭猛地鼓起，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體內(nèi)爆炸！一股混雜著內(nèi)臟碎塊和濃郁黑暗力量的紫黑血霧從他口中狂噴而出！血霧噴濺的軌跡凝滯在半空，瞬間凍結(jié)成一片片指甲蓋大小、邊緣鋒銳如刀的污穢暗冰晶！如同瞬間降下一場劇毒的微型冰雹！噼啪墜落在下方的骸骨祭壇上，發(fā)出刺耳的冰晶破碎聲！
他眼前的世界徹底破碎，崩塌。一切景象都在旋轉(zhuǎn)、拉扯、破碎！所有的感官全部被一種無法言喻的、仿佛來自宇宙盡頭的冰冷死寂所侵占，塞滿每一個意識縫隙！他甚至無法感知到軀體的存在！意志如同暴風雨中被徹底撕裂的破帆船，碎片被卷入思維都無法理解的深寒旋渦！
痛？沒有。只有意識的碎片在虛無的寒流中尖叫著被研磨成粉末！
大公僵硬的肢體失去所有支撐力，如同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筋骨的皮囊，軟軟地向后倒去。
噗通！
軀體沉重砸在祭壇頂端冰涼粗糙的骸骨平臺上。
他仰躺著，眼瞳深處那點猩紅色的輝光如同風中殘燭般忽明忽滅，只剩下無神的空洞倒映著高天之上虛空堡壘那緩慢旋轉(zhuǎn)的巨大腐肉花瓣的邊緣輪廓。生命的氣息被一層粘稠死寂的冰殼徹底凍結(jié)、凝固。像一尊尚未完成的、怪誕駭人的石雕。
寂靜。
獻祭場空間碎片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到令人心膽俱裂的凝固中。
祭壇下方。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十幾名剛才還在燃燒血能、維持獻祭的血族長老，幾乎在同一時間栽倒在地！如同十幾灘失去了粘性的爛泥！
他們的狀況比大公更加凄慘！體內(nèi)剛剛?cè)紵序v的血能本源如同被強行灌入了萬載玄冰，瞬間熄滅了所有活性！無數(shù)道無法控制的、夾雜著凍結(jié)內(nèi)臟碎塊的血柱如同高壓噴泉般從七竅、從皮膚毛孔、甚至從指甲縫隙中狂猛噴濺出來！空氣中瞬間彌漫開濃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與極寒的冰霧！那些噴濺出的血液混合著冰渣內(nèi)臟碎塊，在空中便凍結(jié)成大塊大塊深紅色的污穢冰塊，乒乒乓乓砸落在地，在骸骨祭壇表面鋪開一層令人作嘔的猩紅冰棺！
幾個意志稍弱、或距離獻祭核心最近的長老，身體在那極致冰寒與力量反噬的瞬間，如同內(nèi)部的骨骼肌肉結(jié)構(gòu)被強行替換成了脆弱的冰塊！伴隨著細微卻清晰的咔嚓聲，整個人形瞬間被撐滿身體的污血凍氣撐爆！碎成無數(shù)團爆裂開的紅黑色冰屑！如同被引爆的血肉炸彈！刺骨的血腥冰渣爆射向四面八方！潑灑在同樣倒地抽搐、瀕臨崩潰的其他長老身上！
僅僅一個呼吸之間！
祭壇上除了大公那具不斷滲出污血、被冰封的軀殼外，只剩下十幾具形態(tài)各異、遍布凍傷冰殼和炸裂血肉的干尸或冰尸！那些尚未徹底死去長老，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如同破風箱拉裂的嗬嗬聲，身體劇烈抽搐、扭曲著。骨骼因為極致的寒冷收縮和被污染的力量沖突而發(fā)出不堪重負、令人牙酸的咔嚓脆響。皮膚上爬滿了深紫色的、如同蜈蚣般的凍裂紋路！每一次抽搐，都有新的、摻雜著冰屑的內(nèi)臟碎片被擠出體外！他們的生命如同被強行注入了一種腐敗本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jié)、枯萎、粉碎！
高天之上，虛空堡壘“黯噬之眼”那龐大的、由負面黑暗結(jié)晶構(gòu)成的肉芽花瓣邊緣，旋轉(zhuǎn)速度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遲滯。堡壘核心那搏動的漆黑奇點似乎微微收束了一下膨脹的邊緣。圍繞堡壘飛舞、被強行抽離束縛于此的靈魂碎片發(fā)出了更加混亂凄厲的無聲尖嘯！它們的身影變得更加稀薄透明，仿佛下一刻便要徹底被榨干殆盡！
堡壘深處意志核心內(nèi)。那具由純粹黑耀石和幽暗巨龍骸骨鑄造的鏤空軀殼上，貫穿連接無數(shù)能量流質(zhì)的慘綠能量絲線第一次如同被無形的外力強行攪動、拉扯！出現(xiàn)了一片明顯的、如同蛛網(wǎng)亂麻般的糾結(jié)纏繞！四周流淌的紫黑色流質(zhì)能量海洋劇烈地翻涌，震蕩的波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那核心處的兩團代表冰冷毀滅意志的旋渦，旋轉(zhuǎn)速度明顯加快，甚至微微顫動起來！一種超越了邏輯計算的混亂因子被強行注入！雖然短暫，但這細微的不協(xié)調(diào)如同精密星盤上被刮花的一道銘文！
就在這能量劇烈震蕩、意志糾纏產(chǎn)生瞬間縫隙的剎那！
如同一個早已設(shè)定好、靜待時機的陷阱機關(guān)精準被觸動！
祭壇下方一角。那片堆疊扭曲的猙獰骸骨堆邊緣、一片被濃郁冰霧血污覆蓋的陰影死角里。
那個蜷縮著、如同壁虎般緊貼在冰冷骸骨祭壇表面的干瘦黑影——“影匕”克羅諾斯。
動了！
沒有任何聲息！他的整個身體仿佛瞬間失去了實體，化作一道在空間中強行切割滑行的抽象界限！
那并非高速移動形成的視覺殘留！而是他的存在本身被某種極其隱秘的空間波動包裹，強行從祭壇表面這個現(xiàn)實坐標位置上“剪切”剝離出來！如同用無形的鋒利刻刀將他的影像從環(huán)境背景的“畫布”上精準切割摳除！
噗！
一股無形、卻狂暴兇戾到極致的切割意志如同冰冷的剃刀，悄無聲息地橫掃過他剛才趴伏的位置！他原本殘留于現(xiàn)實空間、最細微的氣息與靈魂波動，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烘箱的塵埃，瞬間凍結(jié)、干涸、氣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嗡！
一聲沉悶如重鼓錘擊空氣的震蕩。那塊剛才被“影匕”克羅諾斯當作掩體、足有小牛犢大小的、布滿啃咬痕跡的森森髕骨瞬間化為虛無！沒有碎屑，沒有粉末！只在原地留下一個邊緣極其光滑清晰、如同被空間規(guī)則本身強行擦除的圓形深坑！深坑的邊緣石質(zhì)和下方的空間結(jié)構(gòu)瞬間亮起高溫熔融般的刺目亮白，隨即又如同灼熱鐵塊浸入冰水，瞬間冷卻成慘白色的晶化琉璃形態(tài)，閃爍著詭異冰冷的光澤！
克羅諾斯消失了。
連同他存在的痕跡，被那橫掃的切割意志幾乎完美抹除。
然而！
在那塊被抹除的骸骨后方邊緣，在那迅速冷卻的慘白琉璃狀巖層之上——一道深逾半寸、纖細卻凌厲異常的劃痕極其突兀地烙印在琉璃表面！
那劃痕并非實體切割！它是由純粹的能量意志凝聚而成！呈現(xiàn)一種凝練到極致的暗紅熔金質(zhì)感！如同最滾燙的鋼水流淌在琉璃冰面上冷卻凝固！劃痕內(nèi)部，更是跳躍著億萬點細微卻又極度狂暴的、仿佛微型日冕爆發(fā)般的猩紅能量輝光！每一次亮起都攪動著周圍的琉璃面無聲龜裂！
一股無法壓制、也無法徹底毀滅的切割與湮滅意志正從那劃痕深處咆哮！那是埃拉瑞克剝離禁錮烙印留下的、屬于宇宙級規(guī)則的力量本質(zhì)！雖只一絲，卻如同烙印在現(xiàn)實層面的神文！
這道劃痕的存在，如同在絕對完美的擦除行為畫布上，點下了一滴無法祛除的污點！
它證明剛才的強行抹殺并未成功！
在那近乎被空間徹底擦除的角落邊緣，一道極其稀薄、如同最微弱墨汁浸染在宣紙上的影子勉強凝聚、浮現(xiàn)。
極其模糊，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干消失。
影子的邊緣劇烈地、痙攣般地扭曲、搖曳著。每一次扭曲都似乎在被無數(shù)無形的空間鋒刃反復切割、剝離！仿佛那空間的夾層和現(xiàn)實之間的界限，都被那種冰冷切割意志強行填滿！
這影子僅僅維持了不足億萬分之一個心跳的時間，便猛地向內(nèi)坍縮！
噗！
微不可察的湮滅聲。
影子徹底消失了。
原地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或空間殘留。那片被抹除的祭壇邊緣，只剩下那道烙印在琉璃上的、兀自散發(fā)著切割與湮滅余韻的暗紅熔金劃痕。
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訴說著某種不可見的掙扎存在過的微末證據(jù)。
遙遠虛空之外，艾瑞凡迪亞世界某處未被標記的空間褶皺最深處。這里隔絕了所有已知的探測手段，連虛空堡壘的意志都無法企及。
一片絕對虛無、絕對寂靜的黑暗中。
“唔！”
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毒蛇被攥住七寸時擠壓骨髓發(fā)出的痛苦嘶鳴，從黑暗中驟然響起！
噗！噗！噗！噗！
如同燒紅的鋼珠被強行摁入冰塊的密集刺響接連爆開！黑暗中炸開四團微弱卻極其刺眼的慘綠火光！火光一閃即逝，留下刺鼻的焦臭和硫磺氣息！
模糊的、如同被揉碎的污穢泥濘凝聚成一道殘缺的、介于實體與陰影之間的佝僂人形輪廓——正是付出了慘烈代價才勉強逃出一絲意志核心的“影匕”克羅諾斯。
他幾乎無法維持最基本的聚合形態(tài)。意識如同碎裂的玻璃瓶，僅憑強大的本能勉強拼合。軀體輪廓邊緣每時每刻都在崩散出細微的灰色光粒，隨即被絕對的黑暗徹底吞噬、湮滅。
劇痛！非肉體，而是存在本身根基被撕裂的痛！
右手食指已經(jīng)完全消失！那不是簡單的物理損傷！而是承載他烙印力量的節(jié)點載體被那股毀滅性的切割意志徹底抹除！如同生生挖走了他靈魂的核心組件！與斷指的連接處沒有血，只有扭曲蠕動如同燃燒瀝青般的陰影物質(zhì)，在斷口邊緣無聲地沸騰、蒸發(fā)！每一次蒸發(fā)都帶給他靈魂被撕裂切割的極致酷刑！痛到他意志核心都在燃燒！
更讓他驚駭欲絕的是右臉頰！那三道如同象征、如同榮耀、早已深入骨髓的暗紅色爪痕！此刻，最下方那道最為粗長、仿佛連接著最深沉過往記憶的爪痕烙印邊緣！一小塊大約指甲蓋三分之一大小的烙印區(qū)域，連帶其周圍的皮膚陰影組織！
完完全全、徹底消失了！
沒有疼痛！連存在都被抹掉了！
那里只剩下絕對的、虛無的黑暗背景！如同整張臉皮被憑空挖走一小塊，露出了后面永恒死寂的宇宙背景板！一股冰冷、死寂、帶著切割與否定余韻的氣息正從那虛無的缺口處彌漫開來，蠶食著周圍試圖修復的陰影血肉！
“嘶——呼——！”
克羅諾斯殘缺的意志核心艱難地凝聚，試圖穩(wěn)定形態(tài)。喉嚨深處滾過如同破風箱強行抽氣的艱難嘶鳴。那兩顆如同沼澤深處腐爛淤泥凝聚的墨綠色眼珠在虛無的黑暗中劇烈顫動著！綠光急速流轉(zhuǎn)、明滅！里面沒有憤怒，沒有詛咒，只有最本質(zhì)的、超越了生死界限的驚懼！如同最卑微的爬蟲驟然目睹了星系湮滅的起始！
那個存在…那個目光…僅僅一道視線就差點將他連同那片被切割的空間一同化作虛無的存在…
不是神！
克羅諾斯曾為主人執(zhí)行過多次弒神的任務，無論是精靈的自然古樹意志分體，還是那些妄圖建立地上神國的半神教宗…他親手終結(jié)過他們！
但從未有過此刻這種螻蟻仰視星河崩塌的感覺！
那存在…甚至不需要意志你死！他只是一眼！僅僅是一次存在的確認！就差點將他這個精心設(shè)計、隱匿潛藏、甚至帶著特殊使命的影子…連同整個世界的那一隅空間直接化為最基本的空與無！
“必須…”
墨綠的雙瞳第一次爆發(fā)出不顧一切的瘋狂！不再嘗試維持脆弱的聚合形態(tài)！
墨綠的淤泥旋渦在眼中瞬間塌陷！化作兩點純粹的、不顧任何代價焚燒自己的墨綠色火焰！火焰核心深處，一道極其微弱、復雜、由七個不斷旋轉(zhuǎn)疊加的詭異陰影符文構(gòu)成的印記瞬間點燃！
代價！焚燒靈魂本源為引，傳遞！
印記無聲地炸開！化作一道微若塵埃、卻帶著不惜一切燃燒生命傳遞信息的墨綠色靈魂星芒！瞬間穿透了無數(shù)空間壁壘的折疊褶皺！消失在現(xiàn)實與虛無的夾縫通道深處！
墨綠色的火焰從克羅諾斯的眼眶深處迅速蔓延！點燃了他僅存的陰影之軀！如同浸透了油污的廢紙被點燃！整個佝僂輪廓在無聲燃燒的墨綠火光中迅速變得透明、虛化！
他的意志核心在火焰中感受到焚滅一切的痛苦，卻也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扭曲的臉上最后顯出一絲近乎虔誠的狂熱和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種獻祭般的坦然。
那一點靈魂印記星芒消失的瞬間，空間夾縫深處。
一點深得無法形容的黑色火焰印記無聲浮現(xiàn)、旋動了一下。
仿佛遙遠彼端某個存在的意志被瞬間觸動。
那印記只存在了一瞬。
但克羅諾斯正在虛化消失的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無法形容的滿足與解脫，仿佛完成了終極使命的信徒。隨即——
火焰猛地卷起最后的狂瀾！將他最后的陰影存在徹底焚盡！
原地，只剩下幾縷無聲飄散的、帶著淡淡硫磺焦糊味的灰色余燼。以及……那烙印在他虛化面孔最后存在點上的、一小塊無法磨滅的虛無缺口。缺口邊緣，一絲埃拉瑞克留下的切割湮滅意志，如同附骨之蛆，附著在空間結(jié)構(gòu)的最深層，無聲地、持續(xù)地攪動著周圍的虛無，阻止著空間的自我修復。
腐骨裂谷上空。
懸立于孤峰之巔的埃拉瑞克，對發(fā)生在祭壇上的崩塌、大公的污血凍結(jié)、長老的爆碎成冰屑、甚至影匕的湮滅與掙扎逃離…皆無一絲反應。
更遙遠的虛無深處那道被觸動、一閃而逝的黑色火焰印記…也未在他永恒的感知世界里留下任何印痕。
這些紛擾，連拂過巨巖表面的一縷微風都算不上。
他的目光平靜穿透了上方瘋狂旋轉(zhuǎn)加速、釋放出慘綠色毀滅強光、將所有捕獲靈魂碎片蒸發(fā)用以加固防御的虛空堡壘——【黯噬之眼】。
堡壘在他眼中剝離了所有扭曲能量的偽裝。如同手術(shù)刀般精準地分離了其外在的猙獰形態(tài)、狂亂爆發(fā)的防御能量場、甚至那核心處代表著虛空意志投影的冰冷毀滅核心。
視線直接落在了這座由純粹黑暗晶簇構(gòu)成的堡壘存在的根本節(jié)點之上。
無數(shù)條由基礎(chǔ)空間規(guī)則扭曲構(gòu)建成的、帶著腐蝕與禁錮意志的力量之線彼此交織、纏繞、貫穿整個堡壘，如同支撐龐大腐尸運行的神經(jīng)肌腱。這些力量之線的核心源頭，則源自那顆搏動核心的毀滅意志本身。
雜亂。無序。如同低等爬蟲用沾滿泥濘的口水強行粘結(jié)起的高塔。結(jié)構(gòu)本身充斥著低效的能量耗散和無謂的力量內(nèi)耗。
埃拉瑞克如同一個站在垃圾山上俯瞰蛆蟲壘窩的巨人，深邃眼眸中清晰地倒映著這些看似復雜、實質(zhì)脆弱的“結(jié)構(gòu)”。
他微微屈起了右手食指。
沒有光芒聚集，沒有能量爆發(fā)的前兆。僅僅是指尖一個最微小的關(guān)節(jié)屈曲動作。
然而就在這個指尖動作起始的剎那！
噗！噗！噗！噗！噗！
無聲的湮滅！
空間本身被瞬間否定！
以埃拉瑞克食指指尖前方毫厘之距為起點，一條絕對筆直、純粹由虛空斷層和無意義構(gòu)成的空無路徑瞬間生成！路徑筆直延伸！
無視距離！
無視虛空堡壘外在如同沸騰海嘯般咆哮的慘綠死光防御屏障！路徑生成的同時，堡壘表面最堅固的、足以硬撼半神全力一擊的黑暗結(jié)晶裝甲層，如同被熾熱餐刀輕輕抹過的黃油般平滑地向兩側(cè)無聲分開！沒有碰撞，沒有能量沖突！如同被橡皮擦輕輕擦去了存在痕跡！
路徑貫穿！
無視堡壘內(nèi)部層層疊疊的扭曲維度迷宮！那些足以困死神性生物的復雜時空陷阱，在那條路徑形成的瞬間便徹底崩塌！結(jié)構(gòu)被徹底抹平！
路徑繼續(xù)前延！
精準地！點在了堡壘核心那顆搏動釋放著毀滅強光、如同惡毒黑太陽般的心臟——毀滅意志聚合體存在的物理錨點上！
指尖接觸核心錨點的剎那！
整個沸騰咆哮、爆發(fā)出慘綠光輝的【黯噬之眼】，那龐大到橫跨數(shù)萬米空間的腐肉花瓣般的軀體！驟然間由最劇烈的旋轉(zhuǎn)運動狀態(tài)！
瞬間變成了最徹底的、毫無一絲余韻的——絕對靜止！
如同億萬顆轉(zhuǎn)動的齒輪被同時精準插入最強力的時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