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了,他們心目中的岑無月應該還是長老之變的功臣。
……
千機房外的天暗了又亮。
于是辭青便知道,三年里的
翊麟城和玄樞城不一樣。
它更加恢弘、更加安全、更多人口……管理與審查也更為嚴格。
在路上耽擱幾日、被打了岔后,
岑無月是直到翊麟城門口才想起來自己是個黑戶這回事兒。
是的,黑戶。
修仙的人只要拜入門派,就自然有了自己的身份;普通人有了生計和固定居所,
也能有自己的身份。
而岑無月嘛……情況就比較復雜了。
總之,
身為黑戶的她想要進入翊麟城這種天下人都削尖腦袋想進的城邦,
兩手空空肯定是不行的。
為此,
岑無月準備找一個可以給自己當掩護的人。
翊麟城外,
和岑無月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是一抓一大把。
他們?nèi)齼沙扇旱卮诔情T附近的位置,
觀察準備入城的人,
一旦覺得有機會被雇傭便一窩蜂地沖上去自我推薦,希望借由雇傭來得到一個正經(jīng)的入城名額。
當然,也有想要硬闖的,不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岑無月剛到那會兒,就看見有一個仗著自己身法卓絕的試圖翻過城墻闖進去,結(jié)果一道天雷當頭劈下。
被劈成一塊焦炭的那修士很快就被守衛(wèi)拖走了。
岑無月站在人群里圍觀全程,
聽周圍人各種解說翊麟城真假不明的消息,
聽得是津津有味。
“翊麟城的福祉之廣,就連魔修也忍不住青睞啊�!�
“魔修?魔修可進不了翊麟城。”
“怎么不能,你們消息也忒落后了。半個月前那曲燃去找謝還打了一場,你們不知道?”
“這哪能不知道,足足毀了三條靈脈吧?嘖嘖,這些大能一打起來真是山河遭殃�!�
“那你們可知道,此戰(zhàn)之前,曲燃來翊麟城祈福了!”
“他一個魔頭,
祈福?”
人群反響熱烈,
岑無月踮著腳也聽得興致勃勃。
“怎么不行,翊麟城可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地方,
曲燃他又不是生下來就是魔頭……咳,這不重要。”
“最后誰贏了?”
“這還用說,自是謝還啊,邪不壓正嘛。”
“嘁,那祈福有什么用�!�
“曲燃沒死啊!這還不夠有用?”
岑無月高高舉手加入對話:“怎么祈福��?去哪里?是要上香嗎?”
說話的幾人瞥她一眼,態(tài)度倒是還算平和:
“只要進了城內(nèi)虔心禱告,神獸就能聽到�!�
“不過前提是得先進城,哈哈哈!”
正說著話,空中突然又來了兩群人。
一個常識:飛行法器可是很值錢的,不僅本身造價昂貴,后續(xù)使用維護起來更是燒錢。
盡管諸多劍修都很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瀟灑御劍飛行……但事實并非如此。
周圍的修士們立刻不八卦了,一個個站起身,摩拳擦掌、整理衣服頭發(fā)。
岑無月好奇地站在一旁看。
大概是因為她看起來沒有競爭意愿的樣子,有個修士隨口向她解釋:“要被這些貴人看上,體面的儀容也很重要�!�
岑無月臉上的皮肉傷早就好了,她指著自己道:“那我呢?”
修士瞄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看起來一點也不能打,誰會雇傭你。”
很不能打的岑無月沉思片刻,道:“我很能吃,視力很好,長得可愛,而且運氣也很好�!�
“這有什么用?”修士嗤之以鼻,“你還小吧?和我們這些已經(jīng)放棄了的廢物不同,到處走走試試自己的運氣也不錯,說不定心境還能往上提提�!�
他這么說完,便掛起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快步向前走去,迎上了剛剛落地的兩批貴人。
同樣這么行動的人有不少。
岑無月站在后面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這些在城門口招攬生意的修士身上確實都沒什么生機。
幾千年來只有九人成功飛升,世上多的是失敗者。
對于所追求道路只有“道成”這一條的修士們來說,途中意識到自己絕不可能成功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很多人就這樣道心破碎了。
好一些的,便和這城門口的散修們一樣,放棄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大道,試圖找個安安全全的地方安享晚年。
翊麟城就是個養(yǎng)老的好地方,對這些自我放逐的修士們來說是個好去處。
岑無月將視線轉(zhuǎn)向落地的那兩撥“貴人”。
一批是大群家仆簇擁著一個人,騰云駕霧而來,可謂仙氣飄飄、架勢擺足。
被簇擁在中間那人怎么看怎么有點樣貌模糊,仿佛隔了一層布,只能勉強看清輪廓,是一種障眼法。
另一批是幾個年長修士帶著一群年輕修士,服裝統(tǒng)一,兵器各異。
這頭的氣氛便輕松許多。
修士從表面上當然看不出年齡啦。
不過進入他們身體深處的孢子可以讓岑無月大致區(qū)分宿主的年齡。
即使在修真界……不對,應該說修真界尤為看重家世和師承。
凡人可很少有能流傳幾千年不敗的家族。
好消息是,一個人越是出生在修仙名門,就越是有天材地寶保駕護航。
壞消息是,想要大成飛升,唯有明心見性。
大量的法寶、靈魄、秘籍……這些雖好,但終究是外在之物。
不過哪怕不飛升,世家弟子至少能在家族蔭蔽下活得非常滋潤、相對安全。
散修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
岑無月的視線在這兩撥貴人之間掃視片刻,選擇了那群年輕修士作為自己的藏身隊伍。
很顯然,另一支人馬來自某個大家族,這種隊伍十分排外,混進去也沒有好處。
選定目標后,岑無月就朝年輕修士的隊伍走去。
這也是周圍絕大多數(shù)散修的判斷。
但走到半路時,岑無月又改變了主意,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直走向第一支隊伍里那個面目模糊的人。
那人的身形雖然朦朧,但當岑無月靠近時,他便稍稍偏頭“看”向了她。
岑無月眨眨眼,理直氣壯地直接在他身后站定。
這堂而皇之的架勢讓周圍原本想阻攔的家仆都愣了。
家仆看看不語的主人,又看看笑瞇瞇的岑無月,不敢擅自行動,行禮道:“閣下是……?”
“護衛(wèi)�!贬療o月眼也不眨地無視了這隊人自帶的百十來人護衛(wèi)。
家仆終于理解了岑無月的意思,將她當做來找活的散修,這下態(tài)度就沒這么禮貌了:“道友,我家主人恐怕不需要更多的護衛(wèi)�!�
岑無月往前彎了下身體,偏著腦袋抬頭去看閉目的青年:“幫個忙唄?”
青年這才開口:“帶上她吧�!�
有主人發(fā)話,家仆當即不再多說,稱是離去。
岑無月用視線追隨家仆的背影,發(fā)現(xiàn)他很自覺地同城門口關(guān)檢的人說話去了。
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
岑無月好奇地抬頭問青年:“那你準備付我多少護衛(wèi)的酬勞?”
“我?guī)土四恪!?br />
“謝啦�!�
“卻還要再付你酬金?”
“一碼歸一碼嘛�!�
“……”青年道,“等入城后,我給你想要的東西�!�
說完,青年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岑無月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你好?”
雙方皮膚接觸之前,青年將手掌向旁邊移開一段,正好避開。
岑無月恍然大悟,拿出自己剛買的牛軋?zhí)欠炙活w:“聽說有清新靜氣之效,雖然我覺得這么便宜應該是假的�!�
手掌這次沒再移動了。
手掌的主人側(cè)臉喚道:“岑無月。”
剛剛另剝開一顆牛軋?zhí)侨M嘴里的岑無月眨了眨眼:“到�!�
“奚逐云說過你會來找我。”青年說,“他的信物在何處?”
眼前這位面目模糊的大人物便是奚逐云提起過的“司辰君”,星玄度。
所謂的“面目模糊”大約是某種法器或者法訣所起到的遮蔽效果。
要是星玄度被認出來,方圓三百里的人都要趨之若鶩。
看這一行人身上連個“星”字都沒有,顯然是刻意低調(diào)出行,不愿被認出。
不過要讓岑無月來評價,這顯赫世家顯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調(diào)”。
誰家低調(diào)是一隊百來人簇擁著中間一個人的?
瞥一眼星玄度穩(wěn)穩(wěn)平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岑無月笑瞇瞇地往儲物戒里掏。
第一次掏出來一枚已經(jīng)只剩繩子的靈符,又塞回去。
第二次掏出來一本《手記第八》,又塞回去。
第三次終于把奚逐云先前給的信物小印掏了出來。
她將小印放到對方手中,同時順便把那顆不受青睞的牛軋?zhí)侨』兀骸斑��!?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