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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知道師父對小孩總是有過分的擔憂和偏愛,有這剛出生的嬰兒在,師父的心境應(yīng)當能平穩(wěn)許多,至少應(yīng)當不會主動尋死。

    嬰孩被取名為周妲,順利長大,成為了曲燃的二師妹。

    再接再厲,

    曲燃又撿了個鹿云渺塞回師門,

    獲得一個三師妹。

    三師妹興致勃勃地效仿,撿回了父母雙亡的沈述。

    沈述最特別,

    他撿回來一只半死不活的蜘蛛,和師父一起當寵物養(yǎng)。

    后來蜘蛛得了一種全身長白毛的病差點死掉,師父使用某種秘法賦予其人形,成了現(xiàn)在的岑無月。

    對,曲燃認為,岑無月這么煩人,絕對有她本來就不是人這個原因的影響。

    他倒不是嫉妒,也不是歧視,只是很煩岑無月總是什么都不說。

    用師父的話來描述:真是個該死的謎語人。

    ——

    就比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

    岑無月明明才是一直待在秘境里的那個,幾句交談下來卻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曲燃自己都還蒙在鼓里呢?!

    ——

    再比如第一次幫岑無月的忙時。

    岑無月只是在打完那架離開時往曲燃手心里塞了個東西,道:“等它飛走的時候,你便往玄樞城外的靈脈里打一下,越狠越好。”

    被岑無月打得重傷的曲燃好不容易才爬起來,攤開掌心一看,是個不知道什么蟲子的繭。

    神識往里面一掃。

    好嘛,里面的蟲子還沒完全化形就已經(jīng)死了。

    怎么可能會飛走��!

    ……

    話雖是這樣說,閑著無聊、又實在好奇的曲燃還是去了玄樞城外等待。

    他一邊苦苦等待,一邊在心里嘲笑岑無月竟然還妄想把那三個人找回來。

    然后,某天,那死掉的蟲子就從繭里掙扎出來、歪歪扭扭地飛走了。

    曲燃瞠目結(jié)舌半天才想起自己要炸掉靈脈。

    因為動手匆忙,差點被奚逐云逮到,實屬是他自己的失誤。

    但這不妨礙曲燃在第二次見到岑無月時,理直氣壯地把鍋直接砸到她頭上。

    ——

    和岑無月的第二次見面便接連引發(fā)第二次的幫忙。

    聽到岑無月的要求時,曲燃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花了一息時間來判斷岑無月是不是準備殺掉自己來證道,但想到自己第一次見面時就差點死她手里,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我想謝還不會殺你的�!贬療o月道,“我有研究過他這個人,你不在他的必殺分類里。”

    那為什么非要我去跟他打?

    曲燃想這么問來著,但出于一種莫名的長輩自尊沒有問出口。

    最后被謝還吊打一頓,好在確實是沒死。

    ——短短兩次見面,兩次幫忙,就已經(jīng)足夠讓曲燃煩死這個總是什么也不做解釋的小師妹。

    他琢磨了很久,發(fā)現(xiàn)岑無月不只是對他這樣,她對誰都這樣。

    但這也并非是出于對他人的不信任。

    因為曲燃發(fā)現(xiàn)連師父本人都被岑無月蒙在鼓里。

    ……岑無月只是單純喜歡看其他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吧。

    ——

    這一次,曲燃又收到了岑無月的傳訊。

    岑無月的傳訊方式很特別。

    她給了曲燃一瓶螞蟻。

    是的,一瓶螞蟻。

    這些螞蟻平時不用吃喝,待在瓶子里面像死了一樣,怎么晃也不會動。

    但當它們開始爬動的時候,曲燃只要打開瓶子,這些螞蟻便會主動爬出來,拼湊成傳訊的文字。

    你品,你細品。

    別人的傳訊方式那都是可以來回的,意思是“你可以如此給我傳訊,我也可這樣回訊給你”。

    而岑無月的這個,比起叫傳訊還不如叫下令,意思是“收到了吧?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曲燃剛剛養(yǎng)好傷沒兩天,螞蟻就在瓶子里窸窸窣窣了。

    曲燃瞪著瓶子里焦躁的螞蟻。

    很顯然,這煩人的小師妹又開始找他去當棋盤上的棋子了。

    曲燃當然可以不去。

    他懷疑缺了自己,岑無月也有八十個后手等著。

    根本不是必須用他。

    ……

    但那畢竟是自家的爬寵兼小師妹。

    預備計劃也總沒有第一計劃好。

    萬一她受傷或者一不小心死掉,師父又要傷心很久。

    等傳達完訊息螞蟻們都爬回瓶子里重新死掉,曲燃罵罵咧咧地收起瓶子出門。

    他依稀記得凈庭山的哪個冤種曾經(jīng)說過:師弟師妹都是債。

    那可太對了。

    ——

    這第三次幫忙,同樣是沒頭沒尾、絕不解釋、只給指令的岑無月作風,只有一句話:論道會第三日,鼎元峰見。

    但曲燃覺得自己的頭腦也不是擺設(shè)!

    他機智地提前出發(fā),在論道會第一天就來到六合書院,仗著藝高人膽大,稍作偽裝就混了進去。

    雖說論道會時高手如云,但人多眼雜,他反倒混進去得很輕松。

    曲燃的打算也很簡單:他想先悄悄找到岑無月,跟蹤她兩天,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計劃,到底為什么總要秘密行事、不把話說清楚。

    論道會第一天,曲燃沒找到岑無月。

    第二天也沒有。

    第三天還是沒有。

    曲燃終于認命了,認命于他是不動腦子的那類人這個事實,隨后離開書院直奔鼎元峰。

    曲燃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走得很快,但沒想到趕路到一半時,從屁股后面攆上來一個比他還急的。

    定睛一看,居然是剛從論道臺上下來、本應(yīng)該精疲力盡的千嶂夕。

    曲燃大為震撼。

    他和千嶂夕固然有那么點齟齬——魔修和正道嘛——但也不至于對方在這種力倦神疲的情況下還特地一路追殺吧?

    曲燃放慢步伐,提起警惕。

    千嶂夕瞥他一眼,全速掠過,那快得簡直像是在逃命。

    曲燃有點莫名其妙,但想到冤種小師妹還不知道在布什么局、有沒有把自己玩死,便又開始趕路。

    趕著趕著,曲燃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這千嶂夕和他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哦,岑無月棋盤上的另一枚棋子。

    又和千嶂夕有什么關(guān)系??

    想到這些事情岑無月明明都知道,卻一個字也不和他這個大師兄解釋說明,曲燃差點氣死當場。

    默默氣了一會兒后,曲燃掩藏起自己的氣息,遙遙綴在千嶂夕后方。

    千嶂夕倦極,沒有注意到他隱秘的尾隨。

    然后,曲燃遠遠能眺望見鼎元峰下的人影時,發(fā)現(xiàn)那還有一個蘇藝桐。

    而冤種小師妹就和這兩人站在一塊,滿臉都是傻白甜的笑容。

    哪怕曲燃知道傻白甜只是表象,心里也還是咯噔一下,趕緊加速狂奔上前。

    他到近處的時候,正好聽見岑無月的最后一句話:“……那讓我們來猜猜,今日我們四個人中,最后究竟是誰能得償所愿、安全離開呢?”

    聽得曲燃大翻白眼。

    還能是誰,是你,是你,就是你?

    曲燃一站定,四人就成了隱隱對峙、微妙平衡的四方之勢。

    千嶂夕皺著眉看曲燃:“你竟尾隨我至此?”

    蘇藝桐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原來你們早就搭上了線�!�

    曲燃直截了當問岑無月:“哪個要殺你?”

    三個人全部都是自說自話,沒有搭理另外兩個人的意思。

    而岑無月更是擁有只貫徹自身意志、將他人全部視作空氣的的優(yōu)良品質(zhì),二話不說拔劍攻向蘇藝桐。

    既如此,曲燃也不需要她回答了。

    他問“哪個要殺你”,本來就只是為了判斷應(yīng)該先對哪個動手。

    師兄妹聯(lián)手先殺蘇藝桐,正好為師父了一心事。

    只是曲燃又留了一分注意力給在場的第四人,千嶂夕。

    他還不知道千嶂夕趕路那么急,究竟是為了來做什么。

    這位六合書院的得意弟子在原地只站了一小會兒便做出決定,加入圍攻,先殺蘇藝桐。

    只是,曲燃仍舊能隱隱察覺,千嶂夕的殺意指向有兩人——蘇藝桐多些,岑無月少些。

    曲燃:“……”難怪岑無月剛才沒回答。

    原來是這兩個人都要殺你是吧��!

    打著打著,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岑無月明明是最先出手的那個,結(jié)果等真打起來,居然時不時就往他身后躲。

    怎么,你不sharen所以讓我上是吧??

    曲燃一邊充當岑無月的擋箭牌,一邊還要防范千嶂夕可能的偷襲,累得夠嗆。

    戰(zhàn)到酣處時,岑無月手中的劍猛然揮出一道凜冽至極的劍氣。

    也就是曲燃躲得快,不然必定削掉他大把頭發(fā)加一塊頭皮。

    更過分的是,曲燃一眼認出了那是誰的劍氣。

    除了沈述還能有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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