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為什么連這種東西都還留著�。�!
鹿蹊越看越覺得這個小儲藏間簡直就是個挖掘天堂,想到什么就去干,他掏出手機給季空青發(fā)消息:
【季教授,我可以看看你儲藏間的寶貝們嘛?】
季空青可能在忙,過了幾分鐘才回了個okk的表情包。
這個鴨子表情包還是鹿蹊發(fā)給他的,被季教授保存下來后,使用頻率遠超于跟著鹿蹊的時候。
【別太久,等下要吃飯了】
【嗯嗯嗯!】
鹿蹊于是先找了個比較干凈的箱子,先把走的時候肯定要帶走的計生用品臨時藏好,然后就開始埋頭在儲藏室里挖啊挖。
這可是以前小季空青留下的東西,那會兒的季教授雖然也很高嶺之花,但顯然沒有現(xiàn)在這么紳士古板,肯定很有趣。
但鹿蹊翻了好一會兒,都沒翻到什么特殊的東西。
季空青放進這個儲藏室里的,的確大部分都是他學(xué)生時代的東西。
初高中時候的并不算太多,就是一些用過的書本和草稿紙,還有一套裝在防塵袋里收好的校服。
鹿蹊可太眼熟那套校服了,因為他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雖然他那套已經(jīng)不知道現(xiàn)在被收去哪里了,總歸是在老宅那邊衣柜的某個角落吧。
嗯?
鹿蹊把校服放回去的時候,不經(jīng)意瞥過校服的下擺邊緣,一種冥冥中的力量指引鹿蹊看到了邊緣處那個,小小的,幾乎和校服顏色同色的筆跡。
一個花體字的。
鹿蹊:“�。。�!”
啊啊啊啊——被死去的記憶反撲攻擊,鹿蹊一瞬間頭皮發(fā)麻。
高中時候的鹿小蹊是有點子中二在的。
前兩年他當(dāng)季空青是理想童話中處處完美的王子,季空青干什么他都想跟著看兩眼,之后被一個春夢干得性向覺醒,看見季空青恨不得繞路走。
但鹿小蹊知道他和季空青就是完全兩種類型,兩個世界的人,高中畢業(yè)后,兩人肯定不會再有交集,甚至都可能不會再見面。
于是,高三下半學(xué)期的一次籃球賽上,“恰巧路過”的鹿小蹊,看到了搭在長椅上的屬于季空青的校服外套。
鬼鬼祟祟的鹿小蹊揪著季空青的校服外套,掏出筆,一邊偷看籃球場方向一個躍起精準(zhǔn)投籃的少年,一邊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小小簽了一個自認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名字縮寫。
這是鹿蹊從小的習(xí)慣。
他喜歡在自己所有的東西上都留下一點屬于自己的痕跡,這個花體字他練了好久好久,是那種乍一看龍飛鳳舞,仔細看才能品出味道的簽名。
校服衣擺上的簽名,可以說是當(dāng)時中二病犯了的鹿小蹊自認和自己青春歲月的告別。
在不影響到別人的前提下小小自我滿足過后,覺得渾身都是力量的鹿小蹊轉(zhuǎn)身面對老登,在buff加持下開啟了出柜+留學(xué)的大招。
至此,也的確和他預(yù)想的一樣,十年間再也沒有見過季空青。
鹿蹊真沒想到他會在季空青的儲藏室里再見到這件校服。
說實話,他都把當(dāng)年那件事忘了。
年少時再自我感動,覺得做出的大事,太容易被時光歲月所淹沒,因為之后見過的人,看過的景,做過的事都只會比少年時更復(fù)雜,更有記憶點。
鹿蹊表情復(fù)雜地打開防塵袋,紅著耳朵低頭看那個小小的。
現(xiàn)在的鹿蹊和少年時期的鹿蹊變化真的很大,唯一延續(xù)下來的,就是這個簽名。
鹿蹊出國后所有的畫上,都有這個簽名。
但他不像其他畫師一樣固定簽在角落里。
鹿蹊的簽名可能會出現(xiàn)在很多地方。
有的藏在山里,有的藏在云里,有的藏在人物的瞳孔里,他甚至?xí)貌厣屝⌒〉暮灻辉谔囟ǖ慕嵌忍囟ǖ臒艄庀嘛@露……鹿蹊曾經(jīng)無比享受那種在創(chuàng)作后親手將彩蛋埋進去的滿足感。
而現(xiàn)在,年少時中二病發(fā)作留下的小簽名,在多年后變成了鹿蹊親手拆開的彩蛋。
“小蹊?”季空青輕輕敲門,“準(zhǔn)備洗手吃飯了�!�
“哦,好!”
鹿蹊一邊疊好校服往防塵袋里塞,一邊提高聲音回答。
季教授的腳步聲逐漸離開。
鹿蹊試圖把校服完全復(fù)原成放在防塵袋里的樣子。
他的動作很急,因為擔(dān)心季教授萬一進來后看到儲藏間的灰,想起來打掃一下,然后看到那一盒子的計生用品。
“嘶!”
鹿蹊的手被什么東西劃了一下,他咧嘴低呼一聲,收回手的時候,手指前被劃出了一道很細很細的傷口。
破了皮,但是沒流血,白色的一道。
鹿蹊從校服的袖子里翻出一張紙條。
準(zhǔn)確來說,像是從什么地方被小心裁下來的一部分。
邊緣整齊。
上面是兩行不一樣的筆跡。
—有最喜歡的東西嗎?天氣、物品,什么都可以。
—下雨天。
—下雨天?
—下雨的時候,毛玻璃是亮的。
這是一張很輕很薄的紙,邊緣印著很淺的水印花紋。
鹿蹊卻垂著眼睛,看著紙條上簡短的對話,很久都沒有動作。
鹿蹊把紙條放回去,校服疊好收進防塵袋,出去儲藏室后去浴室收拾了一下自己。
約的是下午六點,這會兒五點都還不到。
鹿蹊回到客廳才發(fā)現(xiàn),不僅楚泉和李原野提前來了,就連季天冬這會兒也到了。
正扒在廚房門口偷季教授放在水池邊上的小番茄吃。
對,鹿蹊印象里十分符合總裁刻板印象的季天冬季總,正穿著白t恤大褲衩,試圖偷吃季教授做飯的配菜,被季教授手里拿著的長筷子打了個正著。
神出鬼沒的狗子看上去已經(jīng)和三個陌生的大男人混熟了,正昂首挺xiong翹著尾巴從嘬嘬嘬的楚泉和李原野面前高傲路過,直直沖著季天冬走過去。
楚泉的嫉妒簡直寫在了臉上:“季總是不是用貓薄荷洗澡了!”
李原野失落嘆氣。
季天冬感覺到腳邊的毛茸茸,得意仰頭:“瞎說!哪有什么貓薄荷水!我從小就貓狗緣好——”
坐在季天冬腳邊安靜了幾秒的狗子抬頭,胡須抖了下,瞳孔緩緩收縮。
鹿蹊一個箭步?jīng)_過去,伸手把已經(jīng)張嘴露出蟒蛇貓貓牙的狗子撈起,打斷了狗子的施法動作。
被舉起來抱在懷里的狗子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把嘴巴合上,沖著鹿蹊又嗲又嬌地喵了一聲。
季天冬夾起嗓子,伸手就想去摸:“寶寶,你是個最可愛的寶寶——”
黑白色的奶牛貓張嘴就咬。
狗子的動作極快,但卻被更了解他的鹿蹊再次打斷施法。
狗子氣急敗壞地掙脫鹿蹊的手,靈巧落地后沖著鹿蹊嗚嗚渣渣了幾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季天冬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左xiong,一臉被小貓傷到的心痛表情。
鹿蹊頭疼著解釋:“狗子的喜好比較……務(wù)實�!�
季天冬、楚泉和李原野三人都對鹿蹊用在一只小貓咪身上的詞表示疑惑不解。
深受貓害的鹿蹊嘆氣:“狗子喜歡對看上去好騙又心軟的人類主動,但它的親近是有條件的。如果你親近了貓,收了貓的好處,但沒有給貓報酬的話,狗子會自己收取一些讓貓覺得平衡的代價。”
別問,問就是遛貓時鹿蹊遇到的受害者太多,鹿蹊早已經(jīng)練成了條件反射,牽引繩用的賊溜。
“阿這。”楚泉看了眼眼睛圓圓,尾巴毛茸茸的小貓咪,“狗子是有咬人的習(xí)慣啊?”
“那倒不是�!甭辊枳旖且怀�,“它就是喜歡看人被它嚇到的樣子�!�
“但它現(xiàn)在還沒打狂犬,最好還是不要賭小貓咪的心情和脾氣。”
狗子的年齡還小,剛打完三針妙三多疫苗,狂犬疫苗得再等一陣子,大點再說。
家養(yǎng)的貓的確可以不打狂犬疫苗,但狗子需要經(jīng)常被遛消耗精力,還是打了比較保險。
似乎聽得懂人類在說貓的壞話,狗子繞著客廳茶幾走了一圈,用腦袋挨個蹭過李原野和楚泉的腳踝,又邁著貓步靠近季天冬嗲嗲撒嬌,用行動證明人類說的都是假的。
是造貓的謠。
鹿蹊轉(zhuǎn)頭就告狀:“季教授,狗子又造謠我!”
剛帶著狗子下樓遛彎的時候,這家伙就搞這一出,要不是季教授明察秋毫,手段了得,當(dāng)場替鹿蹊洗刷冤屈,鹿蹊說不定真會被掛上學(xué)院墻。
被召喚的季空青走出廚房,手里端著一盤涼菜,鏡片后的目光掠過這種黑白花色一看就心眼多的小貓。
“喵嗚。”
狗子一甩尾巴,轉(zhuǎn)身離開。
楚泉抬胳膊懟李原野,小聲蛐蛐:“狗子是不是順拐了?”
李原野點頭予以肯定:“對,是順拐了。”
毛茸茸的背影一頓,兩秒躥沒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客廳里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聲。
鹿蹊接過季空青手里的涼菜,端到餐桌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