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南山說話間,溪淵已經(jīng)幾次要墜入深黑的夢境,只能調(diào)用全身靈力苦苦支撐。
“你就是……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溪淵抬眸看向她,金瞳神圣又妖氣。
南山被他問得一愣,好半天才困惑反問:“不然呢?死你手里才算報恩嗎?”
溪淵:“……”
“別傻了哥哥,怎么可能呢?”南山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再說你當(dāng)初只是給了還是嬰孩的我一點(diǎn)靈力,又不是為了救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就想讓我用命報恩,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溪淵腦子昏沉到幾乎要失去思考能力,依然被她氣笑了:“胡、胡攪蠻纏……你別忘了,你的催心之毒還沒解,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所以呀,我這不就跟您商量來了么,”南山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這個,是纏夢的解藥�!�
溪淵伸手便要搶,南山一個側(cè)身躲開,順便抬腳將他踹倒。
大雪紛飛,大美人渾身沐血,倒在泥地里咬牙切齒的樣子,生動又美麗。
“你把我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解了,我把解藥給你。”南山開門見山。
溪淵冷笑:“休……想�!�
南山扭頭就走。
“回來!”溪淵見她大有一去不回的意思,當(dāng)即咬牙道。
南山笑瞇瞇回來:“成交?”
“成交!”溪淵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強(qiáng)行壓內(nèi)散發(fā)的毒,“把解藥給我�!�
“講點(diǎn)道理呀溪淵哥哥,你不先幫我解毒,我怎么敢把解藥給你?”現(xiàn)在敵弱我強(qiáng),南山一副無賴樣。
溪淵死死盯著她,圓潤瑩白的耳朵漸漸長出紅色的毛毛,轉(zhuǎn)瞬就變成了一對尖尖的獸耳。
南山好奇地伸手去摸,溪淵頓時被摸得耳朵往后飛。
“住手!”他惱羞成怒。
南山不理他,摸夠了才收回手,揣在袖子里:“所以給我解毒嗎?”
溪淵已經(jīng)到了極限,聞言仍然不肯松口:“我又如何知道,你解毒之后不會反悔?”
“哥……”
“別叫我哥!
“溪淵氣惱,漂亮的眉眼愈發(fā)生動。
“好絕情哦哥哥�!蹦仙娇鄲琅跄槪笥袣馑浪囊馑�。
溪淵也看出她是故意氣自己了,閉了閉眼睛強(qiáng)行冷靜:“總之,我信不過你�!�
“我也信不過你呀,所以我們發(fā)個心誓怎么樣?”南山試圖與他商量,“我現(xiàn)在也有靈力可用,發(fā)了心誓后若是違背,一樣會被反噬,這樣做對你我都公平……啊,我也可以先發(fā)�!�
說罷,她生疏地捏個指訣,“我孫南山發(fā)誓,只要溪淵為我解除催心之毒和……”
她突然卡頓。
“引魂�!毕獪Y冷靜提醒。
南山趕緊道:“和引魂之術(shù),我便將纏夢解藥交給他,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短命而亡�!毕獪Y替她加一句。
南山面露嫌棄:“真惡毒……明知道我這種先天孱弱的人最怕的就是早死,還要逼我立這種誓言�!�
“你說不說?”溪淵時間不多了,皺著眉頭催促。
南山嘖了一聲:“好吧好吧,短命而亡�!�
話音落,掌心浮現(xiàn)一個圓形的光斑,光斑又很快散去,心誓生成。
溪淵與她對視良久,總算醞出靈力捏訣起誓:“我溪淵發(fā)誓,會替孫南山解去催心之毒和引魂之術(shù)……”
“而且不能再下毒�!蹦仙酱驍�。
溪淵:“……也不會再對她下毒,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還會變老變丑�!蹦仙郊右痪洹�
溪淵咬牙:“還會變老變丑……”
心誓成。
南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溪淵凝神靜氣,捏訣將靈力注入她眉心。南山只覺頭腦一瞬清爽,趕緊撩起袖子。
“溪淵偷了萬生鼎,還要把我偷走!”她對著空氣大聲告密,黑線卻沒有再出現(xiàn)。
多日的隱患總算解決,南山心情正好,一只滿是傷痕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藥……”
“急什么,這就給你。”南山說著,把瓷瓶往地上一丟,趁溪淵去撿的功夫扭頭就跑。
她記得他們剛才就是從這個方向來的,好像有一個洞口,雖然被溪淵堵住了,但以靈曄的能力應(yīng)該很快就能破開,她只需要在找到洞口等著……南山手忙腳亂地找來時路,正找得認(rèn)真時,身后突然傳來溪淵咬牙切齒的聲音——
“孫、南、山!”
……這么快就追來了?!
南山一驚,下一瞬發(fā)現(xiàn)了洞口,眼睛一亮當(dāng)即要跳進(jìn)去,然而平地突然起風(fēng),攜裹著漫天雪花朝她撲來,她慌亂抬頭,恰好對上一雙紅瞳。
“唔救……”
溪淵追來的剎那,靈曄也破開了洞口出現(xiàn),然而南山先前站過的地方卻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片嫁衣上削落的紅紗。
頭暈……惡心……感覺快要吐了……
南山翻來覆去哼哼了半天,終于勉強(qiáng)睜開了眼睛。
瞳孔漸漸聚焦,先看到的便是貼了‘囍’字的大紅色床帳。
……她這是獲救了?這里是她和靈曄的洞房?南山掙扎著坐起身,動作之間頭暈得更加厲害,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坐了很久才開始打量眼前的一切。
龍鳳燭、紅花紅布紅紗幔、還有桌子上擺的紅棗、花生、桂圓、瓜子,雖然目之所及,一切都比她從前見過的洞房要奢華,但這里的確是一間洞房,還是一間精心準(zhǔn)備的洞房。
南山如釋重負(fù)地笑了一聲,剛要慶幸靈曄來得及時,突然愣住了——
不對!她的婚服變了!雖然現(xiàn)在這身也很精致好看,但祥云繡紋沒了,靈曄親自燒制的琉璃也沒了!
南山扯著衣袖反復(fù)觀察,終于確認(rèn)這是全新的一套衣裙后,昏迷前的記憶飛速涌入腦海,漫天的雪花和那雙紅瞳,硬生生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顧不上多想,忍著頭暈趕緊從鋪了百福被的床上跳下來,跌跌撞撞往門口沖去。
屋子很大,門窗都是緊緊關(guān)著的,她跑到門口后,沒有冒失地去開門,而是伸出手指蘸了點(diǎn)口水,悄悄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洞,小心翼翼地觀察外面。
此刻是白天,南山趴在不大的洞孔上,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栽種的幾棵果樹,還有墻角的一小塊菜地,菜地里種的似乎是菠菜和小蔥,一片青綠很是肥美,菜地旁邊還放著一只桶,桶里像是澆地剩下的水。
整個院子除了種菜和果樹的地方,都鋪著灰磚石,和動輒美玉鋪地的冥界相比,樸實(shí)得好像凡間尋常人家……假象,這一切肯定都是假象,能趕在靈曄和溪淵之前把她擄來的人,怎么可能活得這么樸實(shí)無華,眼前的這一切,肯定都是為了麻痹她營造的幻覺。
南山閉上眼睛默念三遍‘都是幻覺’,才又一次鄭重地睜開眼睛……還是普通的小院。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rèn)外面沒有人后,輕手輕腳地拉開了房門。
吱呀——
即便是滄瀾宮里用最好的木料打造的最好的門,不用靈力去開也會發(fā)出響動,凡間普通的門板更是如此,只是……這門也太響了吧!戶樞是多久沒抹油了!
南山趕緊停下,確定聲音沒有把什么東西吸引過來后,又繼續(xù)輕輕拉門,然后在響聲發(fā)出時再次停下。反復(fù)幾次,房門總算開出一條可以容納她過去的寬縫,南山默默松了口氣,趕緊往外走……走不了?
她看著門外尋常的景色無言半天,又一次嘗試邁出一只腳。
還是失敗了,穿著紅色繡鞋的腳仿佛踩在了什么軟膜上,雖然能勉強(qiáng)往外伸一伸,但最終還是會被兜回來,她嘗試用靈力破開,可惜雙修來的靈力所剩無幾,努力半天也只有指尖一點(diǎn)亮光,什么都做不了。
南山不死心地又試了試窗戶,依然是同樣的結(jié)果,最后只好關(guān)緊門窗,重新回到床上。
這樣才對嘛,她就說這里不可能像她看到的那樣普通。南山盤腿坐在床上,有一種死到臨頭的麻木感。
折騰這一通,腦子更疼了,雖然很想保持警惕,南山卻還是不受控地睡了過去。
還以為現(xiàn)在處境不明,就算睡也是睡不踏實(shí)的,可南山這一覺睡得又香又沉,連夢也沒做一個,將醒不醒時還在床上滾來滾去,怎么也不肯睜眼。
“長得一臉蠢相,睡姿也蠢,霽月仙君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清澈的幼童音響起,南山一瞬睜眼,和一個唇紅齒白的男娃對視后,又默默閉上了眼睛。
……幻覺,都是幻覺,不要看他,會被吃掉。
“喂�!�
南山繼續(xù)裝死。
“喂!”小孩不耐煩了,陰沉沉道,“再敢裝睡,就殺掉你哦�!�
南山果斷睜開眼睛,剛要坐起來,就開始天旋地轉(zhuǎn)。
“嘁,廢物�!毙『⑿绷怂谎郏瑥亩道飺赋鰝藥丸塞到她嘴里,南山一時不察,咕嘟咽掉了。
“……你給我吃了什么?”她一臉驚恐。
小孩哼哼:“毒藥,劇毒�!�
南山倒抽一口冷氣。
“騙你的,東夷島地勢偏高,像你這樣的外來者很難適應(yīng),暢快丹可以助你呼吸順暢跑跳自如,你感受一下,是不是腦子不暈也不疼了?”小孩抱臂問。
南山用心感受一下,驚喜:“真的不暈了!”
小孩揚(yáng)起下巴,一臉‘我就說吧’的得意。
頭不暈了,南山才有心力觀察眼前的小孩。小孩大約七八歲的年紀(jì),臉頰圓潤可愛,眼睛也圓圓的,身上的衣料很是考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沒吃過苦的小少爺。
當(dāng)然,前提是這里是凡間。
南山在觀察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南山,觀察的結(jié)果就是:“我不懂霽月仙君為什么要選你�!�
南山一頓:“什么?”
“霽月仙君如果一定要娶妻的話,完全可以在我們東夷的諸多美人里選一個,為什么非要跑去凡間找個鄉(xiāng)下丫頭,”小孩說著,面露嫌棄,“不夠好看,人也蠢蠢的,根本配不上我們仙君。”
他這是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