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本以為大蛇不會回答，結(jié)果她剛問完，就聽到它說：“禮物�！�
南山?jīng)]明白：“什么禮物？”
大蛇懶散地看她一眼，又不說話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gè)傷口是我送你的禮物？”南山漸漸回過味來，見它沒有否認(rèn)，直接震驚了，“怎么可能，那怎么會是禮物，那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是她拼死一搏的結(jié)果？
這種話是萬萬不敢說的，雖然蛇祖宗目前來看對她還挺好，但誰知道它什么時(shí)候突然抽風(fēng)就想要她的命呢。
南山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那個(gè)禮物不好，我送你一個(gè)更好的�！�
大蛇頓了頓，頗有興趣地抬起了頭。
南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它用這種攻擊的姿勢看自己了，一臉淡定地思考什么才算是最好的禮物。
想了半天，她從地上挖了一塊shi泥，搓搓捏捏勉強(qiáng)成了一個(gè)人形，又搓了根長面條纏在人身上。
“你看，這個(gè)人就是我，這個(gè)面……蛇就是你，這個(gè)禮物還不錯(cuò)吧？”南山問。
蛇盯著禮物看了很久，朝著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南山嚇一跳：“就算不喜歡，也不至于吃掉我吧！”
“放進(jìn)來�！�
大蛇的嘴還張著，這句話是用靈力說的。
南山明白了它的意思，連忙起身放泥人，可放到一半她忍不住又收了手。
“這泥人都沒曬干，你放到嘴里會很快變成一灘泥的�！彼忉�。
大蛇的嘴張得小了點(diǎn)：“那怎么辦？”
“你變成人吧，可以用手拿著�！蹦仙讲粍勇暽靥嶙h，“我知道你可以變成人，我那天見過的�！�
大蛇徹底閉上了嘴，顯然不愿意。
“為什么不肯變，你是不想讓我看到你嗎？”南山突然皺眉，“我以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朋友了，沒想到你還這么防備我，我真是……”
“丑�！�
“嗯？”
“人形，丑�！贝笊邉e開臉。
南山無言半天，怎么也沒想到它是因?yàn)檫@個(gè)原因才不肯變?nèi)诵巍?br />
不過它的人形很丑嗎？南山努力回憶了一下，發(fā)現(xiàn)時(shí)間太久，再加上當(dāng)時(shí)看得也不太清楚，真的有點(diǎn)想不起來了。
但……
“沒事，我不嫌你丑，你變吧�！蹦仙焦膭�(lì)道。
大蛇看她一眼，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實(shí)性，南山連忙再次保證。
大蛇沉默很久，最后一言不發(fā)地滑向林子深處。
這是……拒絕了？
看著轉(zhuǎn)眼消失的蛇尾，南山嘆了聲氣，又一次低頭看向手里的泥人。
這條蛇，為了不在她面前變?nèi)诵�，竟然連禮物都不要了。
不過好歹沒有再逼著她去刺它，她真怕自己要是真刺了，它會被激起野性掉頭給自己一口，那她可真就必死無疑了。
南山嘆了聲氣，正準(zhǔn)備回湖邊去，一雙慘白消瘦的腳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她愣了愣，下意識抬頭，先是看到黑色繡了暗紋的袍子，再是晃晃蕩蕩的腰身，再往上是有些不規(guī)整的領(lǐng)口、過于白皙的皮膚、突出的喉結(jié)。
當(dāng)和他黑沉沉的眼睛對視時(shí)，南山嘴唇動了動，突然失去了聲音。
她就這樣看著他，耳邊仿佛突然傳來了蟲鳴鳥叫，和鯉魚入池的撲通水聲。
那些聲音是如此鮮活，好像在她腦海里勾勒出一幅春天，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知道有大蛇在，畫牢山什么多余的響動都不會有，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男人從出現(xiàn)起，就一直在盯著她看，當(dāng)看到她眼中的驚愕時(shí)，抿了抿唇就要離開。
南山猛地清醒，連忙起身去攔，卻因?yàn)檎镜锰炷_下不穩(wěn)，直接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鼻尖磕在他后背的瞬間，南山疼得眼角有點(diǎn)紅，但還要強(qiáng)調(diào)：“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男人不語，推開她又要走。
南山只好追過去：“你走什么��？生氣了？”
“嗯�！蹦腥死渲槪浑p眼睛更顯黑沉。
南山不解：“為什么生氣？”
“你撒謊�！�
南山一愣：“我什么時(shí)候撒謊了？”
山地不平，她走得跌跌撞撞，又一次險(xiǎn)些被樹藤絆倒后，男人猛地停了下來。
“你說，不嫌我�！彼蛔忠痪淇卦V。
南山無言半天，沒忍住笑了：“沒嫌你啊，我是有點(diǎn)震驚，明明你長得這么好看，為什么會覺得自己丑呢？”
他的好看，就像是shi冷的畫牢山，有種長年不見陽光的病態(tài)感。
太清瘦了，卻又很高大，骨架也勻稱，即便有些人欣賞不了，也絕不能說是丑。
“很英俊，很好看，要是在凡間，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小姑娘。”南山笑道。
男人卻不信，只是死死盯著她。
南山大著膽子捧住他的臉：“糟糕，我要被你迷倒了！”
對于活了上萬年的大蛇而言，她這動作屬實(shí)僭越，南山做完以后本以為他會生氣，正要松開手解釋兩句時(shí)，卻看到他蒼白無色的臉上，竟然染上一抹紅暈。
他竟然因?yàn)樗囊痪淇洫?jiǎng)，
臉、臉紅了？
都活這么多年了，還會因?yàn)閯e人夸獎(jiǎng)一句就臉紅嗎？
南山仿佛看到了什么奇人異事，沒忍住湊近了看。
男人不閃不躲，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你真臉紅了啊，”南山摸摸他的臉，“還是熱的�！�
男人看著她湊近的臉，突然俯身蹭了蹭她的鼻尖。
南山愣了一下，這次輪到她臉紅了。
“哎呀你這個(gè)人……”她后退一步，正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注意到他踩在落葉上的腳。
這樣一看，他也不是無堅(jiān)不摧，這才站了片刻，腳就有些凍紅了，剛才一路走過來時(shí)，還被劃出了幾道細(xì)小的傷口。
那些鱗片化作皮膚以后，竟然和凡人沒什么不同。
“你都變出衣服了，為什么不給自己再弄雙鞋？”南山不解。
本以為男人不會回答，沒想到他低聲說：“不舒服。”
“不舒服？”南山驚訝，隨即又有些理解，“啊，你應(yīng)該是沒穿慣……鞋穿不慣，衣服就穿得慣了？”
男人：“穿不慣。”
南山挑眉：“那你還穿？”
“好看。”男人回答。
南山笑了：“你還真是在意這個(gè)�！�
“凡人……喜歡好看的。”男人看著她的眼睛。
南山被他看得心頭一動，突然有些局促：“也、也不是所有凡人都喜歡好看的。”
“你呢？”男人問。
南山：“啊……我都行�！�
“都行？”男人黑沉沉的眼睛里透出一點(diǎn)不解。
南山隨口應(yīng)付：“你這樣就很好，我覺得比蛇身好看。”
男人得了這句回答，不說話了。
南山?jīng)]忍住又偷瞄他幾眼，結(jié)果每次都被他抓包，偷偷懊惱一會兒后，突然意識到他之所以能次次都逮到她，是因?yàn)樗难劬σ恢蓖Ｔ谒砩稀?br />
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后，南山又一次看過去，果然和他對上了視線。
“那個(gè)……你要不要吃果子？”南山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紅果。
男人搖了搖頭：“給你吃�！�
“我剛吃過，這個(gè)給你�！蹦仙揭娝粍�，就直接遞到他面前。
男人還捧著她送的丑泥人，看到她遞過來的紅果后，立刻把泥人揣進(jìn)了懷里，動作間露出手腕，上面的紅線發(fā)著淺淺的光。
“那還沒……干�！贝Ф即Я�，南山只好閉嘴。
男人接過果子盯了片刻，正要?jiǎng)幼鲿r(shí)，南山突然說：“不許揣懷里�！�
男人看向她。
“也不準(zhǔn)藏起來，你把它吃掉�！蹦仙揭彩峭蝗幌肫鹚莻�(gè)連傷口都能當(dāng)成禮物保存的家伙，這才加了這句。
果然，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卻還是盯著果子，似乎在掙扎。
南山嘆了聲氣：“你把果子吃了，核留著行嗎？”
男人立刻吃果子。
南山看著男人認(rèn)真吃果子的樣子，覺得他其實(shí)很好懂，也就是因?yàn)檫^于好懂，反而比一般人多了點(diǎn)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