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在朱棣緩緩直起腰桿時,跟余閑平等待之。
遠處的幽暗通道,幾雙虎目全程不敢放松。
錦衣衛(wèi)們震驚之余,又默契地退了出去。
隨著皇城的鐵鎖嘩啦作響,一匹快馬驅散了大明宮的沉寂。
幾聲耳語后。
你說什么
激憤質問過后,身旁一眾宮人紛紛跪下,太子朱標更是跪在最前列。
那句父皇息怒尚未出口,坐在皇位的朱元璋微瞇眼睛。
眾人心跳加快,無比緊張的豎起耳朵,同時低著頭不敢直視帝王。
片刻后,錦衣衛(wèi)壯著膽子又重復一遍,帝王的面色又陰沉幾分。
也就是說,進了詔獄,老四還不安分
整整三天時間,非但沒有反省,還拜了一個死囚當先生
這是把詔獄當學堂了
錦衣衛(wèi)的回答,配合著殿內燭火忽明忽暗,似乎預示著老四的屁股又得挨揍了。
眾人對兇相和壓迫感束手無策時,朱標挺身而出。
父皇,情報或許有誤,要說老四脾氣硬咱認。
要說自降身價,與死囚同流合污,兒臣第一個不答應!
他們雖然是皇家,卻與尋常勾心斗角的皇室不同。
朱家子孫福厚,年長的幾個兒子隨朱元璋馬背上征討天下,朱標和弟弟們的情誼可謂非常。
朱標苦口婆心地勸說,一點效果都沒起。
護護護,既然你當大哥的愛護犢子,那是覺得錦衣衛(wèi)看錯
聽到這里,朱標底氣弱了下去。
錦衣衛(wèi)及其詔獄機構,隸屬父皇初創(chuàng),號稱搜羅天下事。
想來以老四的身份,錦衣衛(wèi)也不敢編排捏造。
可他就是想不通,一個死囚憑什么讓藩王下跪
本來老四進詔獄,父皇只想嚇唬嚇唬,這下難收場了。
完蛋玩意!
罵完不夠解氣,朱元璋隨手抓起玉如意就想砸。
這是養(yǎng)個了什么混帳!
爹!使不得啊,這是娘好不容易搜羅......
朱標、秉筆太監(jiān)王和紛紛阻攔,一窩蜂擁到腳底。
情急之下,朱標無奈脫口而出。
玉器珍貴,不該棄之如泥沙。
都說孟母三遷,四弟驟然遷入詔獄,受奸人指示學壞了,并非他的錯。
退一萬步說......
朱標吞咽口水,猶豫會不會觸動雷池。
四弟雖然性子倔強,但婚姻大事關系一生,他想娶自己喜歡的,未必非要選徐家的女子。
父皇莫急,待我與四弟好好談談,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正常,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朱元璋擺了擺手,多一句都聽不下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輪不到他做老子的主!
看看這小子親自挑的老師,就知道他挑女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樣。
說完,朱元璋扔下一張抄錄的詩句。
朱標撿起來后,仔細打量了幾眼,半天抬不起頭。
這就是老四選的人.....;.
朱元璋見兒子詫異,有那么一丁點興趣。
你覺得這詩如何
朱標明白,這是一道送命題,往死里罵就完事了。
可親眼目睹狂言,朱標不知如何形容。
面對炙熱的眼神,朱標長嘆一聲,深沉地說:此人要么是膽子滔天的狂妄之輩,要么就是驚世大才。
才你娘的腦袋!朱元璋更生氣了,當然也剎住了嘴。
狗屁大才,他就是個快死的人。
知道了老四身份貴重,專門寫出這種詩詞來勾引我兒。
別說的那么好聽,一切,只為求個活命的機會。
太監(jiān)王和附和道:陛下當真高屋建瓴、一陣見血......
兩人一唱一和,朱標難掩疑惑。
父皇,這樣猜是不行的,要不咱們去看看。
如果詔獄真抓了學識大儒,聽聽也無妨。
但要是余閑虛張聲勢,也該早早提醒老四,省得誤入歧途啊。
這話說得在理,朱元璋當即同意,與太子起身前往詔獄。
...
詔獄大門前。
參見......
門口守衛(wèi)正要齊聲拜見,朱元璋就讓他們不要出聲。
朱元璋一路輕車熟路,悄悄的來到了朱棣和余閑隔壁的房間。
周圍牢房構造緊密,只要不是大聲說話,幾乎只能聽見細密的聲響。
聽墻角,非大丈夫所為啊......
朱標回過味來,總覺得一家人偷偷摸摸的,很沒必要。
什么叫沒必要!你就是讀書太多,腦子都迂了。
老四年紀輕輕,沒幾天功夫就被誆騙認師,這說明什么
這個叫閑余的......
噢,余閑!他心機得多深沉!想必是個老油條了!
朱標完全能理解父皇這么做的原因,無論老四多荒唐,總得先從源頭下手。
如果沖上去質問,撬開奸人的嘴,還是有點難度的。
老大啊,爹行走世間,講究的就是一個洞察人心!
話說到這份上,朱標明白沒有回轉余地了,只好也湊上前。
...
另一邊。
余閑喝了口水,挑眉道:你剛才說,大丈夫應該文能下馬鎮(zhèn)朝綱,武能上馬征三軍
朱棣以為對方沒聽清,又重復一遍:對啊,總不能一樣不占吧
然后呢
余閑忽如其來德的反問,打得朱棣猝不及防。
然后,當然是投身朝廷,蕩平韃子,振興大明,助朱家一族傳世千秋萬代......
余閑啞然失笑,朱家的二代子弟,還算忠義,不愧是朱元璋的遠方表親。
嗯,夢里什么都有。
可在朝廷的眼里,除了跟韃子斗,跟亂賊斗,來來去去只跟人斗。
朱棣不明白了,那還能跟誰斗
不把惡人拔除干凈,大明國土永無安寧之日。
燕云十六州收回來了,但還有遼東、云南等漢人失地,險峻非常!
想到蒙元暴政,朱棣氣不打一處來,怒喝一聲。
不光要跟元人斗!還要斗到死。
人間疾苦今尚在,我忘不了,也不敢忘!
大明發(fā)展數(shù)年,早過了百姓食不果腹、尸橫遍野的落后階段了。
但一想到這片大地上,還有人被韃子壓得抬不起頭,朱棣便恨得牙癢。
墻壁那邊。
老四斬釘截鐵的語氣,被聽得一清二楚。
朱標頻頻點頭:老四到底是個有血性的,父皇可以放心了。
一旁,朱元璋眸中怒氣消減大半,板著臉道:看來他還知道自己姓朱。
朱標憋住笑意,心想父子兩哪有隔夜仇的呢。
倒是這個余閑,東拉西扯,到底想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
隔壁傳來一聲輕笑。
小朱弟啊。
與人斗,勝負終能分。
別說是你,就連當今陛下,都未曾參破當今時局的玄機。
我們馬上要進入時代最浮躁動蕩的年代。
跟人斗贏了,只能算你厲害......
可要與天公斗,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