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以前可真是臭名昭著
今天的三院格外忙碌。
錢建新聽其他小護士說,鄭思蕓一時半會兒走不開。
“你把飯盒放護士站吧,一會兒我們告訴她!”
錢建新:“行,那謝謝啊。”
等他走了,兩個小護士扎堆在一起說閑話。
其中一個嫌棄的用手捂了捂鼻子,“他身上這是什么味兒��?”
“呵呵,就是窮酸味唄!聽說鄭思蕓的男人可差勁了,鄉(xiāng)下來的,還不賺錢,天天只打牌……”
錢建新沒聽見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他騎著三輪車,去了兒子女兒目前就讀的第三小學(xué)。
學(xué)校附近有小賣部。
錢建新一進去就先稱了三斤大白兔奶糖。
“老板,再要兩斤麻花!”
“還給我來兩瓶橘子汽水!”
這是兒子女兒最喜歡喝的飲料。
可惜,鄭思蕓收入有限,只準他們倆一個月喝一瓶。
甜甜嘴巴就算了。
光是想到這個細節(jié),錢建新都心酸不已。
他現(xiàn)在有錢!
孩子們可以天天喝汽水了!
錢建新拉著物資,興沖沖的來到了小學(xué)門口。
因為還沒到放學(xué)時間,家長不能隨意進入。
錢建新掏出早前就拆了盒的大前門香煙,派發(fā)給保安亭巡值的兩個中年男人。
他們看著也就四十來歲,都長著國字臉,十分正派的模樣。
但保安這個群體,無論放在什么年代,都是底層人員。
平�?蓻]人客氣他們。
錢建新遞煙給他們,雖然被這兩個保安拒絕了,可他們卻對錢建新有了別樣的印象。
“你家孩子讀幾年級��?那邊有在上體育課的,我?guī)湍銌枂柸�。”其中一個保安說道。
錢建新欣然報了兒子、女兒的名字。
“男孩叫錢超英,女兒叫錢趕美!”
不過時隔太久沒見,他確實不記得孩子們的班級了。
保安大哥就靠著名字去問了。
一問才知道,真巧了,在操場上上體育課的,正是錢趕美他們一年級2班。
“錢趕美,你爸爸來看你了,就在校門口的亭子外邊,你瞧瞧去!”保安說道。
錢趕美扎著兩個潦草的小揪揪,狐疑的跟著保安走了過來。
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嘀咕。
“我爸不在家睡懶覺,也不去打牌、釣魚,跑來看我了?”
錢趕美覺得,保安叔叔指定是搞錯了!
可到了保安亭一看——
鐵柵校門外站著的人,還真是她爸錢建新。
錢趕美當即拔開步子,以最快速度,跑到了校門邊上,一臉惶恐的問她爸:
“爸!你做飯又把家里房子給點了嗎?”
錢趕美嗓音洪亮。
她這話一說出來,錢建新瞬間察覺,周圍的好幾道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錢建新哭笑不得。
啥叫“又”把房子點了?
他是那么冒失的人嗎!
可容不得他細想,腦子就冒出了一段前不久的回憶。
某天,錢建新宿醉后醒來,家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打算燒水煮個面條,湊合對付一頓得了。
家里用的是液化氣爐灶,開火就能煮水,很方便。
但錢建新下廚的次數(shù)少,他不熟悉這火量燒水速度有多快,心想著怎么也要一會兒吧,就拿著報紙去蹲了會兒廁所。
等他聞見不對勁的煙味時,鍋里的水早已經(jīng)燒干,鍋底都已經(jīng)燙紅了!
浪費了液化氣不說,還差點把屋子點了!
鄰居們聞到味道,紛紛敲門來詢問。
看到錢建新他們家沒有起火,這才放心。
可免不得還是要說他兩句。
畢竟職工宿舍這種筒子樓建筑,上上下下住滿了人。
真要起了火,遭殃的可不止他們一家!
也因為這事,錢建新在鄰居們之間又出了一回“臭名”。
就連一雙兒女,都沒有躲得過周圍大人孩子的嘲笑。
想到這里,錢建新就慚愧不已。
“沒,爸沒闖禍�!�
錢建新訕笑著解釋完,這才想起自己是提了東西來的。
他從塑料口袋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手臂穿過鐵門柵欄的縫隙伸進去,把糖塞進了女兒紅白條紋的校褲口袋里。
還用力給她按了按褲帶的口子,怕糖掉出來。
錢趕美杏子似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爸,你咋有錢給我買糖?”
錢建新心里就像被捅炸了一顆沒熟透的酸李子似的。
酸得發(fā)苦。
他以前對孩子有多差�。�
連大白兔奶糖都沒有經(jīng)常給女兒買嗎?
錢建新強忍著在眼底打轉(zhuǎn)的淚水,又給女兒遞了兩瓶波子汽水。
“拿好了!你和哥哥一人一瓶!”
錢趕美接過汽水,眼睛瞪成了兩顆小燈泡。
她爸這是咋了?
咋突然轉(zhuǎn)性?
為啥給她買糖和汽水?
錢趕美忽然想起這學(xué)期剛開學(xué)那會兒,班里轉(zhuǎn)走了一個男同學(xué)。
說是他爸媽南下做生意去了,所以全家一起搬走。
錢趕美的小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她立馬問:“爸,你要出遠門了嗎?”
錢趕美打小就是個男孩子性格,嗓音也粗。
可她問出這句話時,糯聲糯氣的,還帶了點小心翼翼,好像很怕被錢建新丟下似的。
錢建新的眼淚差點繃不住。
他揉了揉女兒的頭頂,含著淚笑說道:“沒有的事!爸不出遠門!”
他想說,孩啊,爸這是迷路遠行了一遭,終于回來了!
但面對女兒清澈而懵懂的眼神,錢建新只能保證:“爸哪也不去!就是突然想你了,來看看你�!�
“那就行!”錢趕美一下就被哄好了。
她左右手各舉著一瓶汽水,豪邁的朝錢建新?lián)]揮手臂。
“那我先回去上課了爸!汽水我一會兒給哥哥!”
錢建新很舍不得這么快就和女兒分開。
于是,他又抓了一把糖,塞進女兒另一邊的口袋里,邊塞邊說:“你把糖拿去跟同學(xué)們分分!分完了也不怕,晚上回家還有呢!”
“好嘞爸爸!”
錢趕美用汽水瓶嘴懟著腰部兩側(cè),擔(dān)心自己不太緊的校褲腰帶待會兒被沉甸甸的兩兜子糖拽垮了。
她像個小青蛙似的,笨拙的慢慢走遠。
錢建新一直盯著女兒看,直到女兒的身影徹底沒入操場內(nèi)的學(xué)生群,他才拎著袋子準備離開。
走之前,錢建新又給保安大哥塞了煙和幾根大麻花。
“一點小東西,不值什么錢的,你們別嫌棄!”
保安們都記住了這個男人。
“他看著吊兒郎當?shù)摹瓫]想到做人還挺大方�!�
“是啊,這人不錯,咱們以后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