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心底一涼,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那聲“蘇瑾”喊出口。旁邊人還未覺察出異常:“什么叫偶遇?就顧學弟粘蘇姐那勁,就差沒在蘇姐身上裝定位了,咱們?nèi)ツ�,人學弟就跟到哪�!�
眾人都當她在打趣我,我卻覺得如芒在背。握著的手機突然就成了燙手芋頭——因為里面,真有連接蘇瑾的定位系統(tǒng)。
自從男主林澈出現(xiàn)在蘇瑾身邊,他們成了并肩而行的搭檔,有了我永遠也插入不了的話題,就像是一道將我排斥在外的結(jié)界。我的不安逐漸強烈,在變態(tài)占有欲的作祟下,我在蘇瑾手機上裝了定位系統(tǒng),將每次監(jiān)視當作偶遇,牢牢守在她的身邊,將她囚禁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甚至得意地享受著周圍人的調(diào)侃,在林澈面前故意制造莫須有的曖昧。
不止蘇瑾要窒息,我也要窒息了。
“不過顧學弟這次怎么沒來看我們比賽?不會是跟我們蘇姐吵架了吧?你倆還有隔夜仇呢?”眾人的視線依舊沒眼力見地在我和蘇瑾身上曖昧游走。
何止是吵架啊……已經(jīng)算是謀害了吧。
只見蘇瑾臉色越來越沉,我心底暗暗叫苦,目光下意識看向林澈。林澈人如其名,清冷動人,聽見眾人的打趣,臉上并無異色,甚至也饒有興致地看向我——不愧是男主,果然沉穩(wěn)大氣,根本不屑于跟我一個惡毒男配斗。
可脫離劇本,我顧衍其實就是個慫蛋。就在我死命搓手、不知道該如何脫身時,一道拽得二五八萬的聲音突然響起:“林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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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聲音轉(zhuǎn)頭,差點被一道24k純金光芒閃瞎。女人狂放不羈的眉眼透著股狠厲,提著鐵棍的手,配上這張狂的發(fā)色,活脫脫一拽酷惡霸形象。
可惜,我搖了搖頭——跟男女主作對,只會是炮灰下場。但這人看著,怎么有點眼熟?
蘇瑾不動聲色地擋在林澈身前,眼眸微冷,沉聲反問:“你找他什么事?”
大姐大揚起鋒利的眉,與蘇瑾對峙,絲毫不落下風:“有人托我給他帶句話。”她煞有其事地杵了杵手里的鐵棍,勾起唇角,語氣威脅:“林同學一個人走的時候,注意安全,小心……”
話還沒說完,我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zhí)似饋�,沖過去伸手繞過校霸的脖子,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悻悻開口:“抱歉啊,這我朋友,她認錯人了!我跟她,先去敘敘舊�!�
我笑得心虛,剛要溜,卻被蘇瑾拽住了手腕。幽深的視線在我圈住校霸的胳膊上停了一瞬,又落回我的臉上,她臉色有些難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這么個朋友�!�
蘇瑾怎么回事?經(jīng)歷上次的囚禁,她不應(yīng)該恨死我了嗎?怎么會突然關(guān)心起我的交友問題。
我信口胡扯:“剛認識的,就你們?nèi)ケ荣惖臅r候。我這段時間不是沒跟著你了嘛,所以你不知道。蘇瑾,你之前總說讓我交點新朋友,我交到新朋友了,你開心嗎?”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蘇瑾脾氣再好,也會被纏煩的。受不了我的過度糾纏時,她便會揉著眉心,忍下不耐,和聲勸我:“阿衍,除了我,你是不是也得有點新朋友?”
我要走了。最后和蘇瑾不多的相處機會里,我多少希望,她能開心點。
蘇瑾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只是收回了握住我手腕的手,垂在身側(cè),握緊成拳。一雙沉黑的眸子盯著我,深不見底,然后沉默地,目送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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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好遠,大姐大才掙脫我的禁錮。她抓了抓凌亂的發(fā)型,冷聲質(zhì)問道:“喂,你什么意思?”
我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剛剛蘇瑾還在呢,我這不是怕你露餡嗎?”
沒錯,威脅男主的校霸叫陸思翊,是我雇的。我給錢,她辦事。
聽完我的話,她冷眸微垂,帶著濃濃的諷意:“放心,我有職業(yè)操守,拿了你的錢,自然不會把你供出來。”
面前人抬起頭,瞇起鋒利的眼,凌厲地打量我,眼神里充斥著不屑:“怎么?顧大少爺,怕了?”
我知道,她在激我。皺起的眉心泄露了她的焦躁與不安——她需要錢。陸思翊父母早逝,家境貧寒,被奶奶拉扯長大,如今老人生病住院,高昂的醫(yī)藥費將她逼上了絕路。
原劇情里,我利用這一點,讓她成為了我最趁手的一把刀。惡毒男配的打手,自然也不會有好下場。陸思翊死在一個雨夜,她綁架了男主,在與警察的交鋒中挾持林澈做人質(zhì),試圖與他同歸于盡時,被開槍射殺。“我”用錢買斷了她的道德、未來,乃至性命,可最后,“我”還是沒幫她救奶奶。
胸口猛地抽痛,我仿佛從噩夢中驚醒,渾身發(fā)軟,對那個“我”心生恐懼。
我從包里掏出一張卡:“這是一百萬。”
陸思翊神色微變,勾起一絲嘲弄,眸子卻倏地黯淡,壓抑著扭曲掙扎的瘋狂,嗓音低沉沙�。骸耙话偃f,夠買他的命了。”我皺眉,認真伸出兩根手指:“不,是兩條。我要你以后好好保護林澈,不能讓他受一點傷害。”
林澈身為男主,自然也擁有男主的標準出廠設(shè)置——一身賭債的爸、重男輕女的媽、生病的弟弟,破碎的他。就當花錢,給他配個保鏢,也算是對之前總欺負他的一點補償。
我將卡塞進陸思翊襯衫胸前的口袋,盯著她的臉,惡狠狠道:“至于你,以后老老實實給我當個好人,每天默念三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否則——我就告訴你奶,你在學校拿利群燙同學屁股!我看你維持的乖乖學生形象還怎么裝得下去!”
我看著陸思翊那張又拽又兇的臉,青了又紅,紅了又白,爽了。明明當個好人更爽啊。
我揉了揉抽痛過后依舊難受的胸口,眼眶酸脹——怎么會做那么多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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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暉,江城的午后依舊燥熱。我穿著白色短袖襯衫,穿梭在偏僻的燒烤街。攤位剛擺出沒多久,只零星坐了幾桌,大多是光著膀子的男人,吹噓著時政,夾雜著葷段子。
感覺到有不懷好意的目光緊隨著我的身影,我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七拐八拐進了巷子,日頭已經(jīng)徹底落了下去,巷子也融入了夜色。
身后有悶重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我不自覺地加緊了步子,突然,一雙粗糲的手掌搭上了我的肩膀,油膩又含糊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小弟弟,哥哥最近手頭緊。”
我轉(zhuǎn)頭,一張醉醺醺的刀疤臉闖進視線。我淡定道:“叔叔,敲詐可是犯法的。”
他笑得臉上黑紅的橫肉都皺了起來:“說那么難聽干嘛?這里可沒監(jiān)控�!�
我勾起唇角:“沒監(jiān)控嗎?那就太好了。揍他!”
一個布袋從天而降,套住了男人的腦袋。將人拖倒后,陸思翊的拳頭不留余力地往他身上招呼。
這人就是林澈的生父,不僅從小家暴妻子,好賭成性,還常常在這條偏僻的巷子敲詐學生,純粹的社會垃圾。最近因為賭博欠了不少賭債,不久就找上了嶄露頭角的男主,逼他拿錢給他還債。
我越想越氣,趁亂狠狠踹了他一腳:“人渣。”等地上的人徹底沒了動靜,我才拍了拍手,對陸思翊道:“走吧。”
陸思翊看了眼地上的人,眼神冷寂,抬起球鞋,又狠狠地在男人的右手上碾了碾——這點傷最多讓他躺上半個月,可若等有人發(fā)現(xiàn)他報了警,從他身上摸出毒品的時候,這林國強的好日子就得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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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思翊和我回到宿舍,已經(jīng)是深夜。晚風徐徐,蘇瑾立在宿舍前的樹下,大概已經(jīng)等一會了,肩頭落了幾顆不知名的小花蕊。
我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了眼陸思翊離開的方向,心里莫名有些心虛。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蘇瑾看我的眉眼里含著幾分怨氣。
“我們明天要去福祿山。”蘇瑾說話時,小半張臉都藏在眉骨的陰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