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抬眼，小心揣摩著她的臉色。對著如今態(tài)度冷淡的蘇瑾，不知該怎么相處。都說破鏡難圓，我和蘇瑾之前關(guān)系再怎么好，現(xiàn)在也生出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嫌隙了。換做是我，被蘇瑾囚禁折磨，也肯定不會原諒她。
只是心里還是有些惋惜，畢竟十幾年的感情。我悻悻開口：“蘇瑾，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你放心吧，我以后不會再纏著你……”
話還沒說完，蘇瑾清冷的聲音打斷我：“不是已經(jīng)和好了嗎？”
清冷月輝下，少女好看的眉輕輕皺起，疑惑反問。
和好了？嗎？我微怔。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她接著道：“我們明天去勝安寺還愿，準(zhǔn)備在山上露營。你也去……拜拜佛�！辈恢氲搅耸裁�，她眉頭皺得厲害，“我給你請了個大師。”
大師？蘇瑾不會真覺得我是邪祟上身了吧？像蘇瑾這樣極端的唯物主義者，也會信神佛驅(qū)邪之說嗎？我啞然。
可惜，受劇本限制，我根本無法告訴她真相。劇情里，凈安山之行，我又哭又鬧求蘇瑾帶上了我，之后心生歹計，讓男主迷路，再讓陸思翊將他推下了山坡。
我背后起了冷汗，止不住地顫抖，心里不停默念：殺人是犯法的，殺人是犯法的。
“明早我開車過來接你。”
回過神，我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去，我真不去，我還有事�！�
“什么事？”她聲音平穩(wěn)短促。
我急得額頭冒汗：“跟朋友有約了。”蘇瑾平靜的眸子直直盯著我：“和陸思翊？”
我騎虎難下，除了蘇瑾，我?guī)缀鯖]有朋友，一時也想不出其他人，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晚風(fēng)拂過，綽綽樹影掠過蘇瑾的臉，明明暗暗。她聲線壓得極低，像是在忍耐什么：“你跟陸思翊怎么認(rèn)識的？顧大少爺——”蘇瑾的聲音像淬了冰，倏地寒徹，“是給了她多少好處，才能讓她這么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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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酷熱的炎夏，我卻如墜冰窖，手腳發(fā)涼，血液凍得僵硬。我說蘇瑾怎么還會來找我，原來是想警告我，離林澈遠(yuǎn)一點。
可我已經(jīng)不會再傷害他了。記憶里溫潤如玉的臉，此刻冷得陌生，垂眸審視，不含一絲感情，讓我想要辯解的話都堵在了喉口，啞然失聲。
“讓陸思翊跟蹤林澈，去他兼職的地方大鬧害他丟了工作，現(xiàn)在又當(dāng)著我的面威脅他。顧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維持的平和表面終于因男主而撕破。我不禁后退兩步，卻猛地被她拉住手腕。
“陸思翊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她把你教壞了？”
我看著蘇瑾發(fā)怒的眸子，渾身冰涼，迷茫地看著她：“蘇瑾，如果，我就是這么壞呢？”
有時候，我也會分不清，劇情里的我，和現(xiàn)在的我，是不是同一個我。所以，才會迫切想要逃離。比起傷害蘇瑾與林澈，更讓我難過的是，我成為我不想成為的人——一個喪失了良知與道德的瘋子。
我嘆了一口氣：“蘇瑾，你別管我了�！�
路燈的黃暈落在蘇瑾的臉上，能看見她眼下明顯的青色與疲憊。她語氣明顯重了：“你到底在鬧什么？明天，跟我去和林澈道個歉。其他的，你不用管，我會替你解決�！�
她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看起來耐心即將消磨殆盡：“阿衍，乖一點。我不可能永遠(yuǎn)為你收拾爛攤子�！�
比起道歉，永遠(yuǎn)退出你們的生活，才是正解。我甩開了蘇瑾的手，揚起倔強(qiáng)冷硬的臉：“蘇瑾，你明知道我討厭林澈，為什么還要逼我和他道歉？如果不想被我傷害，那你們，就永遠(yuǎn)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蘇瑾臉色微頓：“顧衍，我們十三天沒見了，你對我就是這個態(tài)度嗎？”
我認(rèn)真同她對視：“蘇瑾，我不想再見到你了�！�10
月落西沉，陽臺時不時襲來一陣夾著草木味的熱風(fēng)。我一點點看著蘇瑾離開的背影，同時發(fā)送語音：“爸，你一定要記得投資蘇瑾的團(tuán)隊，他們真的很有實力�！�
原劇情里，我不僅沒有支持蘇瑾的項目，甚至利用家族的人脈對他們圍追堵截，加上與蘇家鬧翻，蘇瑾的創(chuàng)業(yè)歷盡波折。這一次，我想送他們一段坦途。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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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沙沙作響的樹葉偶爾攜來一陣清涼。蘇瑾給我發(fā)了幾條消息，我沒回。很快，電話打過來：“阿衍，別鬧了�！鳖H有些無奈的語氣，似乎我在蘇瑾眼里，只剩下無理取鬧了。
我不自覺握緊手機(jī)：“蘇瑾，我昨天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那邊軟下來幾分：“以前這種聚會，你不是總吵著要來？要是不帶上你，又得鬧好幾天脾氣�！�
我啞然。劇情里的我，占有欲太強(qiáng)，一想到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蘇瑾和林澈言笑晏晏的模樣，就會發(fā)瘋似的嫉妒，又哭又鬧，只想著毀了一切。蘇瑾的團(tuán)隊里，沒有人真心喜歡我，不怪蘇瑾生厭，我也厭惡那樣的自己。
“蘇瑾，我今天還有事，真不去了�！�
“今天周六，你能有什么事？”語氣又冷硬下來。
不遠(yuǎn)處，陸思翊的聲音適時響起：“顧衍，你吃包子還是油條？”
空氣仿佛凝滯了兩秒，“嘟——”對面掛斷了。
我收好手機(jī)，平靜接過陸思翊遞來的早餐。我沒騙蘇瑾，我確實很忙，忙著退學(xué)，忙著申請學(xué)校，忙著離開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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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門口，蘇瑾靠在黑色轎車旁，黑色襯衣，氣場冷冽。然后不由分說拽過我的手腕，將我塞進(jìn)了副駕駛。
呲啦——安全帶被暴力拉出，冰涼的手掌從鎖骨開始，劃過前胸，將帶勾利落地扣進(jìn)卡座，最后用力握住了我的腰側(cè)，將我緊緊按在車座上，像是某種懲罰的禁錮，惹起一陣顫栗。
蘇瑾的臉離我只有一寸，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我的眼睛，讓我能清晰看到她秀麗眉峰下隱忍的怒氣。她沉聲開口：“顧衍，乖一點。”
門被關(guān)上，劇烈的心跳還沒平復(fù)，車已經(jīng)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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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安山。
我遠(yuǎn)遠(yuǎn)落在眾人身后，撿了朵野花，幽怨地扯著花瓣。一瓶純凈水突然闖入視線，我抬頭——蘇瑾皮膚白皙，額頭滲著汗珠，在陽光下閃著碎光。她臉冷著，眼底卻藏不住關(guān)切。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