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為我留在這里，也為自己留下來

    沈以安沒告訴陳亦霖，那天晚上母親離開後，她其實(shí)哭了。

    她不是為了委屈而哭，而是為了那種被現(xiàn)實(shí)拉回來的清醒感。就像原本以為已經(jīng)可以飛起來了，卻突然被拽住腳踝，一下子摔回地面。

    母親的話雖然沒有惡意，但卻無b真實(shí)。

    自由工作、沒有穩(wěn)定收入、未來模糊不明，這些詞語對於一個(gè)經(jīng)歷過半生風(fēng)雨的母親來說，代表的從來不是浪漫，而是風(fēng)險(xiǎn)。

    而她，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

    只是她沒有說出口，因?yàn)樗�不想讓這段來之不易的靠近，被「現(xiàn)實(shí)」三個(gè)字打碎。

    但陳亦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隔了幾天，他主動(dòng)約她吃飯。

    「你愿意再陪我去見一次你媽嗎？」

    沈以安有些愕然。

    「你確定嗎？她不是那麼好說服的人。」

    「我確定，這一次我不想再等�！�

    她看著他，心里有些動(dòng)搖。

    不是因?yàn)樗�的決心，而是因?yàn)樗�用的是「我們��，不是「我」�?br />
    晚餐定在一間簡單卻安靜的小館子，菜單上都是熟悉的家常菜。她母親一開始還是有些防備，語氣淡淡的，只是問問近況、聊聊工作。

    直到一道魚上桌時(shí)，陳亦霖突然開口。

    「阿姨，其實(shí)我知道你對我還是不太放心�！�

    她母親一愣，沒馬上接話。

    「你覺得我工作不穩(wěn)定，生活不確定，也許不是個(gè)適合托付的對象�！�

    他語氣平靜，沒有逃避也沒有解釋。

    「你說得沒錯(cuò)，我的確不是最理想的選擇。但我現(xiàn)在回來，是因?yàn)槲也幌朐偬颖堋Ｎ蚁霝槲蚁肓糇〉娜�，留在這個(gè)城市，也為自己重新開始�！�

    他說完，靜靜地看著沈以安的母親。

    那一刻，沈以安幾乎有些想哭。

    她沒想到他會(huì)這樣正面地面對，更沒想到他說得那麼坦白。

    她母親沉默了好一會(huì)。

    「我不是不喜歡你�！顾�終於開口，「但我不是年輕人，不能只看心意。我更擔(dān)心的是，以安這孩子太容易心軟，太容易把自己壓得很低，為了維持關(guān)系什麼都忍下來�！�

    這句話說得直白，但也是對nv兒最深的心疼。

    「我知道她很好�！龟愐嗔卣f，「所以我才更想變成值得她選擇的那個(gè)人�！�

    那晚的飯局沒有明確的結(jié)果，但氣氛明顯柔和了。

    回家路上，兩人并肩走在夜se里。

    「你很厲害耶，竟然敢跟我媽這樣談話。」

    「怕啊�！顾�笑了一��，「但更怕你為了遷就我，不敢說出你的想法�！�

    她停下腳步，看著他。

    「你不是以前那個(gè)什麼都不說就走的人了�！�

    「我學(xué)會(huì)了，要留下來，不是靠等，而是靠說。」

    他伸出手，輕輕拉住她。

    「所以你愿不愿意也留一下腳步，讓我們試試真正一起走？」

    她沒有說話，只是牽起他的手，十指交扣。

    這次沒有再放開。

    幾天後，陳亦霖帶她去了他新承接的建筑工作室。

    那是一間正在整修的小空間，前身是攝影棚，現(xiàn)在準(zhǔn)備打造成一間共享設(shè)計(jì)室與書店復(fù)合空間。

    墻壁上貼著他畫的草圖，空間中還堆著幾塊未上漆的木材。

    「這是我現(xiàn)在的方向�！�

    他蹲下來，0了0地板。

    「不只是做案子，也想做些有意義的事。也許是設(shè)計(jì)課，也許是展覽，也許是……幫你辦一場cha畫展？」

    她愣住。

    「我？」

    「對啊。不是說你畫了很多從沒給別人看的東西嗎？我想看�！�

    她紅著臉推了他一下。

    「你這樣會(huì)讓我真的開始認(rèn)真想了喔�！�

    「那就想啊。我也在認(rèn)真生活了，你也要�！�

    他眼神真摯，像是在說他這輩子最誠懇的一句話。

    那天他們一起坐在半裝修的木地板上，吃著便利商店的飯團(tuán)。yan光從破舊的窗框照進(jìn)來，灑在兩人肩上。

    她忽然覺得，即使這里什麼都還沒完成，也像是世界上最安穩(wěn)的地方。

    因?yàn)樗���，也因�(yàn)樗�選擇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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