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汐瑤理了理手上的護腕,清晨六點的首爾已經(jīng)開始能夠感覺到冬天的氣息了。
迎著朝霞正在進行的早訓,秋風吹過。
天邊升起的太陽透過頭頂上方的樹葉將影子拉長。
10月初的時候,隊里決定和南韓進行交流學習。
以任汐瑤為首的6名運動員被派來了南韓。
十九歲,對于任汐瑤來說本該是站上冬奧賽場的年紀,但夏訓的時候右腿應力性骨裂,讓她與索城冬奧擦肩而過。
“發(fā)什么呆呢?”林杉從背后撞了她一下,一臉神秘兮兮的湊在她耳邊說:“我聽說每次隊內(nèi)測試前三有k-pop演唱會門票。
”任汐瑤收回飄遠的思緒,瞥了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隊友:“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別看我,南韓隊的都這么干——”林杉壓低聲音:“把票轉(zhuǎn)手能賺不少。
李恩靜告訴我的,就是那個總在食堂遇到的南韓姑娘。
”任汐瑤的表情有點兒一言難盡:“隨便吧,總之小心點兒。
況且還沒比呢,就想那么多。
先踏實訓練吧。
"林杉笑了笑也不再接話了,在旁邊哼著歌。
繼續(xù)老老實實跑步。
結束早訓以后,任汐瑤和林杉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的熱氣撲面而來時,任汐瑤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高挑的身影。
藍眼睛,小麥色皮膚,在一群亞洲選手中格外醒目。
“那是麗塔,”林杉順著她的視線解釋:“加隊的,據(jù)說1500米很強。
外國隊一般管的不嚴,她還在玩極限運動。
”像是感應到她們的注視,對方突然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劈開嘈雜的人群。
任汐瑤點了點頭。
記住了這個叫麗塔的女孩兒。
一上午的體能訓練在快結束的時候,她和麗塔分到了同一組功率車訓練二人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刻,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濃烈的勝負欲,默契的幾乎在同一時刻,兩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開始蹬踩,15分鐘左右倆人都累的夠嗆,但是誰也不想先停,倒是助理教練敲著車子說差不多得了。
這種訓練不能驟停。
但是助理教練給了臺階,兩個人也都把速度慢下來了。
再看向彼此的目光里多了些認同。
離開的時候麗塔攔下了任汐瑤對她說:“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麗塔,早就聽說華國隊的500是傳統(tǒng)強項。
希望我們會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看著麗塔伸出的手任汐瑤和她握在了一起。
這個高挑的白人女孩兒。
沒有展示出來的那么凌厲。
相反倒挺好相處的。
也是,競體誰不渴望勢均力敵的對手呢。
任汐瑤勾起了嘴角說:“我的野心可不止500。
”碰撞在一起的眼神里。
訴說著相同的野心和渴望。
“休息一會兒再來一組!”響亮而刺耳的哨聲貫徹整個冰場。
此起彼伏的小聲抱怨,在冰場的各個角落蔓延。
任汐瑤來這兒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后天他們就要迎來第一場測試賽了。
林杉哀嚎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和李恩靜一起滑到任汐瑤身邊:“我真的快瘋了。
累死。
”李恩靜笑著說:“長距離就是這樣,習慣了就好。
”說話間麗塔也從旁邊過來邊活動手腕邊說:“汐瑤倒是適應的挺好的,聽說俄羅斯無論什么項目訓練量都很大。
有幫助嗎?”任汐瑤深吸一口氣說道:“多少是有的吧,主要是以前在俄羅斯那邊體能開發(fā)的早。
但其實單論項目之間的互通性不是很高,練的細小肌肉也不一樣。
但是體能的上限倒是可以拔一拔。
”在嚴格的訓練中,比賽的日期臨近了。
和國際大賽的賽程不同。
測試賽時間壓的很緊。
而且不比接力。
基本上一天就比完了。
這一場測試賽前面也沒什么懸念,滑的也比較輕松。
兩輪過后,有意思才真正的開始。
500進入a組決賽的是一道南韓隊的李智秀二道是華國隊的林杉,三道是華國隊的任汐瑤,4道是李恩靜五道加隊的�?怂�。
最后拿下500第一的是任汐瑤,和桑克斯拼到最后一個彎道。
從內(nèi)道完成了超越。
領先一個刀尖兒拿到了第一。
第三名是南韓隊的李恩靜。
最后的1000和1500。
李智秀拿到了1500的第一。
任汐瑤1000因為失誤在半決賽的時候摔出了賽道。
沒能進入決賽,1000米的第一是李恩靜拿到手了。
林杉拿了1000的第三。
麗塔拿了1500的第二,任汐瑤第三。
大家倒是各有所得。
任汐瑤一個人窩在更衣室里寫賽后總結,這個時候另外三個人風風火火的沖進來拽著任汐瑤就往外走。
回過神來趕緊問:“我們這兒去哪兒?”麗塔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今晚帶你們見識真正的首爾夜生活。
”“現(xiàn)在?穿著運動服?”任汐瑤瞪大眼睛:“你們至少提前告訴我吧。
”林杉別在旁邊使勁的拽著她,理直氣壯的說:“那不是因為你從來不熱衷于這些嗎?只好先斬后奏了。
”而麗塔則扔給她一管口紅:“這樣更酷。
冰場女王駕到,誰在乎穿什么?”被強行塞進出租車時,任汐瑤還在掙扎:“教練知道了會殺了我們!”“就說是文化交流。
”麗塔一手摟住她肩膀:“人生不只有訓練,小冠軍。
”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機:“我搞到了江南區(qū)最火夜店的邀請函。
再說”她突然湊近任汐瑤耳邊:“你不想看看那些k-pop明星真人長什么樣嗎?”霓虹燈在車窗外流轉(zhuǎn),任汐瑤望著三個興奮的人,忽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青春該有的樣子,比如這樣的偶爾的瘋狂。
“笑什么?”林杉好奇地湊過來。
任汐瑤搖下車窗,讓首爾的夜風灌滿胸膛:“我在想,幸好當時摔斷的是腿,不是脖子。
”車內(nèi)爆發(fā)出大笑,司機似乎懂得應景,一腳油門,出租車如離弦之箭扎進璀璨的夜色。
遠處,在施工中逐漸成型的奧林匹克公園的輪廓在月光下沉默佇立,像位見證者。
俱樂部門口一堆人,但麗塔帶著她們徑直走向通道。
保安看了眼邀請函,恭敬地拉開大門。
原本模糊的電子音樂在推開門的一瞬間。
變得清晰無比。
鐳射燈掃過人群時,無數(shù)張看不清五官的臉在明暗交替中變形。
各式各樣的人,在跳舞,在社交。
沒有人注意到進來的人,這里是與外頭截然不同的狂歡世界。
麗塔拽著她們。
來到了卡座。
起開瓶燒酒說:“先嘗嘗這個。
”任汐瑤拿起酒杯,這是還是第一次喝,燒酒的辛辣,讓她想起哈市冬訓時喝的超級濃的姜湯。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嘗了一口的林杉在旁邊叫起來:“這也太難喝了吧?這不就是酒精兌水嗎?能喝別的嗎?”“大小姐,這可是真露旗艦店的珍藏款。
”麗塔變魔術般從手包里抽出一張燙金卡片:“不過今晚確實不用將就——這是yg娛樂的慶功宴,所有消費記在他們賬上。
”“你朋友是藝人?”李恩靜好奇地湊過來,眼睛在幽□□光下亮晶晶的。
“幕后制作人,參與編曲。
”林杉在旁邊打趣道:“謝謝dear,你朋友厲害呀!”“開玩笑,能和我玩到一起的是什么沒名沒姓的人嗎?”“喲,了不起了!”任汐瑤和恩靜對視了一眼。
研究單子不理會她們兩個人。
突然間人群開始騷動。
尖叫和掌聲一下子的爆發(fā)出來。
開始向舞臺集中他們幾個的目光也向舞臺上望去。
舞臺上走上去一個戴棒球帽的男人。
對方正在調(diào)試混音臺,伴隨著第一個重音落下。
隨之而來的強節(jié)奏充斥著整個空間。
激烈的音樂將這里的氛圍推向高潮。
舞臺上的人臉藏在帽檐投下的陰影里,只有耳釘隨著打碟動作在各色的燈光里忽明忽暗。
莫名的任汐瑤覺得那只耳釘亮的刺眼。
讓她能清晰的看見舞臺上的那個人。
人群開始狂歡盛宴,而他在舞臺中心,調(diào)整著旋鈕,在某個鼓點處男人踩著慵懶的鼓點走向立麥,任汐瑤無意識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檸檬水——她第一次見有人把頹靡與鋒利融合得如此恰到好處,像開刃的武士刀但是是浸酒里的。
“那是gd!權至龍!”李恩靜湊近她耳畔尖叫,卻被淹沒在突然炸開的音浪里。
男人指尖掃過唇畔,汗珠順著脖頸流進鎖骨凹陷處,全場歡呼聲隨著他摘下棒球帽達到沸點。
隨著最后一個重音落下,伴隨著全場的掌聲和歡呼聲。
能聽到齊刷刷的喊一個名字g-dragon。
權至龍摘下棒球帽露出的眼下畫了十字架的妝容在精致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點綴,緩緩的向4周鞠躬眼神突兀落在了一個方向。
任汐瑤撞上他俯瞰的目光時,李恩靜激動的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液體順著桌沿澆在她白色運動服衣袖上上。
4個人一下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李恩靜回過神來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事兒吧?”任汐瑤擺擺手說:“沒關系,小事兒。
你們玩兒我去洗手間收拾一下。
相比于夜店內(nèi)場的昏暗,衛(wèi)生間道顯得明亮很多。
走廊轉(zhuǎn)角傳來男男女女的調(diào)笑聲聽著半懂的韓語和混雜的英語。
暫時隔絕了外面的喧鬧。
任汐瑤脫掉外套站在洗手間的烘干機下面。
隨著烘干機的風。
一邊用紙巾擦。
想把這袖子吹干。
11月了首爾的冷風容易把人吹感冒。
走神間鏡面墻突然映出個斜長的黑影。
擦身而過時帶起的氣流掀飛了她手里半濕的紙巾。
“需要幫忙嗎?”清亮的聲音傳來。
權至龍斜倚在玻璃旁,指尖銀戒夾著新的紙巾,視線稍往上移,看到了脖子上掛著的是水晶造型的鈦鋼項鏈,在這樣的燈光下亮的刺眼。
舞臺妝留在眼尾,人此刻卻卸去所有攻擊性。
任汐瑤回過神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張臉,精致又帶著溫柔。
“thank
you”她接過紙巾。
權至龍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你不是這里人吧?是第一次來嗎?”他打破了沉默,聲音輕柔而溫和。
任汐瑤點了點頭,有些拘謹?shù)乇M可能用正確的韓語回答:“對,第一次來,我是華國人。
”和陌生人的搭話讓她有些不自在。
不怎么流暢的韓語更是加劇了這種緊張感,相對安靜的空間里被放大的感官。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在自己身上,讓她有些不自在,但又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權至龍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
但外面有叫他的聲音傳來:“gdxi,快來要開香檳了。
”二人目光交錯間,短暫的愣神。
隨后任汐瑤笑著點點頭說:“麻煩了。
”權至龍回過神來也笑起來說:“說我先走了。
玩的開心。
”這一短暫的交匯散在了風干機的風聲中。
消失在拐角前,權至龍回頭。
看見的是女生低著頭的側(cè)臉。
疏離清冷好像帶著冰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