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在車里權至龍把棒球帽檐又壓低了些,好不容易甩掉跟著的人來到約定的地點小門比較偏僻,前些日子剛下過的雪在鐵門上落了薄薄的一層。
反復確認位置沒錯。
有些忐忑的透過鐵門兒看向里邊。
暫時還沒有人來。
不知怎么的,思緒開始有些不受控制起來有那晚慶功宴的記憶,有在熱飲店短暫見面的記憶。
像斷片的老電影。
搖晃的香檳杯、經紀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自己最后遞出去的便簽紙。
最后凌亂的思緒又定格在任汐瑤發(fā)來的信息:“這是你的嗎?”。
他無意識的翻著手機備忘錄里寫過的靈感素材和一些日期,又想起那支u盤里還有幾首沒注冊版權的曲子,一套不知所謂的動作下來只有一個核心的感覺——緊張。
“這邊。
”敲鐵門的聲音。
讓權至龍一下回過神兒來。
任汐瑤站在鐵門兒里頭開鎖,她今天沒穿那件運動服外套,而是換了一件深色的羽絨服外套。
好像每次穿的都是同一個牌子。
不知道是不是贊助?運動服袖口露出半截肌效貼,像某種神秘的圖騰紋身。
權至龍看著她拿著一把鑰匙從里頭扭開了有些生銹的門鎖。
把他放進來。
他沒忍住問道:“你怎么會有這兒的鑰匙��?”任汐瑤向外看了看,沒人看到。
趕緊把門兒鎖鎖上了說:“這是南韓隊長期在這邊訓練的運動員們自己配的,之前的鎖壞了肯定是要報修的,但是,為了方便封閉式訓練的時候,可以偶爾溜出去換換口味。
或者是放縱一下。
就自掏腰包配了一把。
我管朋友借的。
”“那你們現在算是封閉式訓練嗎?”權至龍有些好奇的看著她。
任汐瑤把鑰匙揣兜里然后緊接著模出了那個u盤:“給你的東西,很重要的話,就保管好。
”然后緊接著道:“不算,我們現在算是集訓隊。
很多國家的人都在這邊。
”突然任汐瑤停下來,認真的看他目光帶著審視:“你不是dj嗎?還了解短道速滑。
是真的感興趣嗎?”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反問了一遍:“dj?”任汐瑤看他這個樣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理解錯了:“就在夜店見面的時候,你不是在打碟嘛我旁邊的朋友還可激動,我還以為你是很有名的dj。
抱歉��!”權至龍有些好笑道:“不是dj。
藝名是gd,g-dragon。
我算是音樂人吧寫詞作曲的。
”任汐瑤有些尷尬,笑了笑說:“哦,挺好的挺好的,挺厲害的。
”然后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說:“來都來了,那就帶你參觀參觀這兒吧。
”權至龍看出來她的尷尬,笑了笑但還是心情很好的說:“麻煩了。
我真的挺感興趣短道速滑的。
看著很刺激。
沒想到能有機會認識專業(yè)運動員呢。
”然后緊接著又開啟了話題說:“你怎么明天就要回國了嗎?”“對,我要回國參加比賽。
”說話間權至龍跟著她拐進消防通道,消毒水味里突然摻進鐵銹氣息—很多沒有見過的運動器械。
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蟄伏在陸訓館角落。
“你們平時用這個?”他指尖蹭過阻力調節(jié)器上的紋飾:“核心力量訓練,背闊肌發(fā)力模式。
”權至龍試了一下。
任汐瑤在旁邊看著:“是背闊肌。
”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是這個地方發(fā)力”看著他又拉了幾個,但又有些不得要領。
任汐瑤有點兒急。
就直接按在了他的背上合適發(fā)力的肌群,權至龍在隔著衣服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度時呼吸一滯,某種類似舞臺電流的震顫順著脊椎爬上來。
“是這樣的感覺。
”隨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太較真兒了趕緊打圓場:“就反正大概是這個樣子。
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看著權至龍愣住的樣子。
任汐瑤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咋了。
剛才的動作倒是沒有讓任汐瑤產生什么其他的想法。
訓練中常見的指導并不覺得有什么突兀。
手在權至龍眼前晃了晃說在:“想什么?有事兒嗎?”權至龍回過神來,有些心跳加速,但很快扯了扯口罩掩飾過去自己的感覺說:“沒有,我剛有點兒走神,走吧。
”有些安靜的氛圍讓權至龍的心跳聲在自己耳邊不斷的放大。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讓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想法。
是久違的心跳加速。
走過陸訓館長長的走廊。
拐了幾個彎兒,任汐瑤并沒有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有任何的不自在。
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是怎樣一種感覺呢?大概是這幾次見面。
權至龍都以一種平和的溫柔的狀態(tài)出現反倒是不斷的讓夜店初次見面的那一天。
在舞臺上張揚,狂傲的樣子的他變得更加的清晰明朗。
權至龍率先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問道:“我之前也去過華國,你家是華國的哪個城市?”任汐瑤回答道:“我是東北人,哈市的。
”權至龍有些念不好不好這個城市的名字在他走過的華國的城市里,好像沒有這個地方于是有點兒感興趣的問道:“這個城市是什么樣子的”任汐瑤開始很認真的思考起來:“什么樣子呢?冬天特別冷,比首爾冷的多的多。
我小時候最開始滑冰。
就是因為那里特別冷,每個學校甚至幼兒園都有冰場。
冬天能有零下30多度吧?好像東北的每個孩子都會滑冰似的。
那里的人好像天然就熱愛著冰雪。
而且有很多好吃的。
我真的很想吃了。
小時候每年冬天都在松花江上滑野冰,很有意思。
”權至龍聽著他的描述。
想象著那樣的場景。
生出了一些向往。
隨后又問:“你很早就開始滑冰了嗎?”任汐瑤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回答:“對我4歲就上冰了。
那里的孩子大多是這個年歲上冰的,我以前練花滑,后來就是轉短道了。
”說話間穿過走廊的最后一個門來到了冰場。
站在高處往下看。
竟有一種壯觀的感覺,冰場的氣溫讓權至龍想起以前打歌期的待機室。
沿著樓梯從高臺上往下走過去任汐瑤的聲音從前面?zhèn)鬟^來:“今天是休息日。
這會兒都快到中午了,所以也沒什么人來。
這就是平時訓練的冰場,短道速滑的標準冰場冰面厚度通常在35厘米至4厘米之間,理想的冰面溫度為-7c至-6c面積一般是60x30。
這塊兒冰。
算得上是很標準的冰面了。
”權至龍看著前面走著的任汐瑤有點興奮的問:“你能不能上冰滑一滑?”任汐瑤一直沒說話,直到走完了樓梯轉身看著他下來才不答反問道:“你想不想上去試試。
”權至龍有些感興趣的開口:“我能上去嗎?我沒有鞋呀!"任汐瑤皺了皺眉頭:“集訓的冰場一般是不讓人上的。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說:“算了,還是在旁邊看看吧。
畢竟在別人的地方。
我還是謹言慎行吧。
”說完有點兒無耐的撇了撇嘴:“今天先不上冰了,正好我的鞋放在宿舍了,沒帶過來。
下次有機會吧。
帶你去吃點兒東西吧。
”權至龍點了點頭。
是遺憾的,視頻里他看過很多次。
她的身形站在冰上的時候和同組的所有選手比起來都顯得很瘦弱。
即使是現在站在跟前他也沒能第一時間把她和運動員聯系在一起。
更像是舞蹈演員。
但是事實上是任汐瑤在冰上就像一匹狼。
又像一只靈狐。
靈巧而又有著極強的爆發(fā)力。
和冰下的內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樣子。
他無意識摸到褲袋里的u盤,金屬外殼好像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運動員食堂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
權至龍用筷子尖撥開西蘭花,發(fā)現下面藏著半顆水煮蛋。
“將就吃吧,運動員食堂嘛,蛋白質必須達標的。
”任汐瑤手邊放著保溫水壺。
隨手扒拉著盤子里的東西。
權至龍看著盤子里幾乎沒有什么油水的食物。
筷子翻了半天,沒忍住說:“你們天天吃這個真的有食欲嗎?”任汐瑤翻了個白眼像終于找到人吐槽的樣子:“當然沒有。
這飯我已經吃的快要吐了。
來這兒之后,我瘦了6斤。
托它的福。
體脂率也降的很快。
我每天就是在一堆難吃的食物里頭挑到不那么難吃的食物。
不過還好明天就回國了。
”看著任汐瑤有些生無可戀的表情。
會覺得關系好像拉近了那么一點。
比剛才鮮活。
靈動了不少。
任汐瑤突然開口道:“我沒想到你的英語還挺好的。
我們這一路走來說了挺多的話,你既然都聽懂了,還說的我也能聽懂。
不是那種韓式英語。
very
good”說完還比了個大拇指。
權至龍笑的瞇起眼睛,嘴角的括弧倒是越來越明顯。
他發(fā)現他很喜歡這個女孩兒放松的狀態(tài)。
沒有剛開始的拘謹。
那種神秘,不易接近的磁場好像隨著熟絡。
變成了靈動,鮮活。
“deo…”權至龍吧u盤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放心,我沒插過電腦。
”她打斷他,沾著蛋白粉的指尖在桌面無意識的畫著圓:“我們機房要插外來設備得打三四層報告。
”權至龍注視著任汐瑤隨手拿起這枚u盤來回看了看。
然后放進他的掌心,這個動作讓他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她的指關節(jié),是某種比調音鍵盤更真實的觸感。
“重要的東西,可別再丟了。
”不遠處隱隱有三三兩兩的說話聲傳來。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
在這一方的空間里,連白噪音都那么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的勾勒著寧靜,平和。
恰到好處的訴說著浪漫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