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腿又陷入了困境
麋威和關興是午后來到州牧府的。
本以為晡食(晚飯)之前,怎么也能見到潘濬。
然而兩人從午后一直等到日暮,眼看太陽都快消失于西山之下了,依然未得接見。
問就是潘治中臥床未醒。
再問就是因為病了。
關興好幾次忍不住想沖進去,都被門亭長好聲好氣地勸住了。
麋威莫名想起新版三國里,張飛火燒諸葛亮后院的情節(jié)。
尋思自己要不要也給潘濬送一份紅紅火火的見面禮。
好在天色徹底黑下來后,對方總算及時醒來。
入得堂內。
雖然麋威s新版張飛未遂。
但屋內的潘濬倒是s起了演義里的諸葛亮。
所謂高臥于堂內幾席之上,背對著客人。
好在關興不是演義里的迂腐劉皇叔,并不打算再傻等一個時辰,直接上前高聲自報姓名。
一時間,堂內聲震如雷,關興呼出的粗氣愣是將半丈開外的蠟燭吹得明滅不定起來。
只能說不愧是唱紅臉的兒子,直球到底。
“什么味……”
潘濬大概是演不下去了,嘀咕了一聲,翻過身來。
這時兩人才借著燭光,看清他懨懨的面色。
竟然真病了?
關興一時又遲疑了起來。
“啊,是束脩!”
潘濬瞥見關興帶來的肉干,一臉恍然。
“你想拜我為師嗎?”
“呵呵,令尊位高權重,無人敢不從�!�
“但他素來輕慢名士,我若就此屈從,豈非自毀名聲?”
“你這弟子我不敢收。”
“請回吧!”
麋威分明看到關興雙肩發(fā)抖,氣得說不出話來。
倒是能理解。
對子罵父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昨晚費詩那是善意勸諫,而且又關乎生死存亡,關興可以輕輕揭過。
但眼下潘濬明顯不懷好意,肯定難受。
不難受他就枉為人子了。
眼見大腿又陷入困窘,麋威只好上前解圍:
“潘公誤會了。關君誠心而來,雖有所求,卻也不會強人所難�!�
潘濬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麋威:“你是?”
“小子麋威,年未及弱冠,乃安漢將軍之子!”
“哦,你是麋子仲的長子!我記得你,你年幼時我還曾在大王宴席上抱過你呢!”
潘濬立即換了一副嘴臉,頗顯親近。
麋威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但確定鈔能力是真實存在的。
未等他回應,潘濬又自顧自說下去:
“如此說來,今日是你來拜師?”
“嗯……東海麋氏雖然長于治產業(yè),短于治詩書。”
“但麋子仲是難得的敦雅之士,收你為徒也不算辱沒我的名聲……”
麋威見對方如此東拉西扯,心中暗道不妙。
且說,關興投遞名刺的時候,早就暗示了今日來訪目的。
這也屬于士人交往的潛規(guī)則了。
而潘濬既然同意見面,不可能不知道關興的真正訴求。
就算沒暗示,他潘濬能當上治中,名滿一州,怎么可能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憨貨?
只怕是裝聾作啞。
這么一想,他再次打量對方面容,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面色怏怏”,只是臉頰上抹了一層土灰。
剛剛離遠看不清,如今靠近一看,土灰都沾到領口上了。
好你個老登,擱這演我呢!
這下連麋威也不免心中冒火。
行,你要演就陪你演。
于是他接過關興手中的“束脩”,躬身拜道:
“小子久慕潘公大名,欲拜師久矣。今后得幸聽學于杏壇,望先生不要嫌棄我資質駑鈍,不吝賜教!”
言罷又是兩拜。
所謂行三拜弟子之禮。
這一套下來,當場就把潘濬給干沉默了。
關興則先是一愣,旋即似笑非笑起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然而二人到底是低估了老登厚臉皮的程度。
潘濬沉默數息,竟順勢接過“束脩”,認下了麋威這個弟子。
還說什么等他病好了再擇日傳授麋威經學。
這下關興再不能忍:
“潘公,我就直說了吧!”
“孫權欲行背盟之事,而麋太守首鼠兩端,我父雖然兵鋒強盛,但班師歸來總需要些時日�!�
“且不說我一個未加冠的小兒輩尚思奮身報國。你既為大王指定的留守治中,本就有守土之責!”
“我如今不過是求你勸導城中各家?guī)兔κ爻嵌�,且所借丁壯糧資皆可立下字據,將來又不是不還,何故總是推三阻四?”
聞得此言,潘濬“啊”的一聲,露出一臉驚容:
“你剛剛為何不早說!”
“我近來病困,竟不知有此事!”
“來人啊,將調兵的符信取來!”
未幾,有衛(wèi)士取來竹制的符信,潘濬當場轉交給關興,一臉鄭重道:
“我病困,無法領兵上陣,只能拜托你來守城了!”
見潘濬突然爽快起來,兩人皆是一怔。
然而麋威隱隱感覺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
便問:
“憑此符信,可調多少兵?”
潘濬大手一揮:
“此府衛(wèi)士,皆可調走!”
麋威目瞪口呆。
知道這老登臉皮厚,但沒想到竟能厚到這種程度。
別看他說什么“皆可調走”,好像還挺局氣的。
但麋威閑等了一下午,早就跟門亭長打聽清楚了。
守衛(wèi)州牧府的全都是劉備軍中篩汰下來的老弱。
畢竟青壯精銳,要么早就隨劉備入蜀征戰(zhàn),要么都跟從關羽北伐襄樊。
再次的也被派去輪戍江陵周邊防御據點。
換言之,留守州牧府的根本就是一群退休老大爺!
連上那位領頭的門亭長,也就百來號人。
一曲兵都湊不齊的!
打發(fā)叫花子了屬于是。
關興此時已經氣得雙手發(fā)抖。
但仍記得昨夜費詩的提醒,強壓心中怒火,切齒道:
“眾所周知,本地士族豪右都在暗中蓄練私兵。潘公就不能幫我把這些兵借來嗎?”
聞得此言,剛剛還一臉“病懨懨”的潘濬,當場勃然作色:
“你這豎子何其不懂事理!”
“正因為我是大王委任的留守長吏,更不能肆意向民間征發(fā)!”
“若因征發(fā)無度而惹來本地士民非議,豈非敗壞大王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名聲!”
“總而言之�!�
“我能給的兵就這些�!�
“夜色已深,兩位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