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呂蒙來了
關(guān)興此言,立即得到在場眾人一致贊同。
各種溢美之辭接踵而來。
這搞得麋威怪不好意思的。
關(guān)興你私底下吹一吹我是當代張良就算了,怎能當著長輩的面吹牛皮?
這萬一傳到關(guān)羽耳中,那我不得社死?
連忙跟廖化解釋自己就是個動嘴皮子的,實際工作還是關(guān)興等人去做。
廖化聞言,落在麋威身上的目光頓時亮了三分,噙笑道:
“麋君不必謙讓了。你的事,費公舉早已告知君侯,他對你可是贊不絕口,說前有甘羅,后有麋威�!�
“而君侯也發(fā)話了,此番若能保存江陵,以你為首功,來日必有嘉獎!”
啥?
這牛皮已經(jīng)吹到關(guān)羽面前了?
費詩你個濃眉大眼的,怎么比關(guān)興這哥們還能吹�。�
還什么前有甘羅后有麋威……
人家甘羅十二歲就出使趙國立下大功,回來被嬴政封了上卿好不好?
我十二歲的時候連秦始皇姓嬴還是姓羸都傻傻分不清呢!
完了完了!
廖化并不知道麋威所想,上前一步,低聲道:
“有君侯這句話,你家中無憂了�!�
麋威微微一怔。
這話意思是,看在我立功份上,可以不重罰麋芳這個叛徒?
呃……其實我真不介意重罰麋芳……
也罷,只要抱上了關(guān)羽的大腿就行!
當下不再計較這些細節(jié),與關(guān)興一道送廖化去歇息。
后者明日還要出城接應(yīng)關(guān)平的八百騎兵。
……
公安城外,晨霧尚未消散,江面上便冒出來大大小小上百艘船。
這些船上堆滿了物什,皆以干草覆蓋,又有霧氣遮掩,難以看清是什么。
倒是船上之人皆著平民素衣,是確鑿無疑的。
乍一看,似是尋常商賈。
但。
尋常商賈,哪能一下子拿出上百艘船并集中在一處江面上?
更別說,眾船看似隊列松散,其實進退之間皆有法度。
分明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大型船隊。
附近晨起出江打窩的漁者見此情狀,紛紛遠離。
唯有江邊零星戍卒,一時搞不清這船隊來路,仍在遲疑觀望。
但很快,隨著一面“呂”字大旗立在江水西岸的灘涂上,戍卒們對來者身份再無懷疑。
正是孫權(quán)麾下左護軍,虎威將軍,領(lǐng)漢昌太守,呂蒙呂子明!
值得一提的是,上一任漢昌太守是魯肅。
魯肅死后,麾下人馬盡歸呂蒙統(tǒng)領(lǐng)。
所以這位“呂虎威”儼然成了繼周瑜、魯肅之后,孫權(quán)麾下頭號大將。
這也是為何他在后世被稱為“東吳四大都督之一”的原因。
盡管直到呂蒙病死的時候,世上還不存在一個叫“東吳”的國家,也不存在一個叫“大都督”的官職。
無論如何,如此大將,如此大軍,驟然越境登陸,肯定不是來游山玩水的。
但遠處圍觀的漁者卻愕然發(fā)現(xiàn),江邊戍卒既沒有就地阻擊,也沒立即點燃烽火示警。
相反,他們確認來者身份后,竟主動上前繳械投降,任由呂蒙麾下士卒搶占本屬于己方的據(jù)點。
南郡要變天了!
荊州要出大事!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冒出這個念頭。
呂蒙并未在意圍觀的漁者,甚至都沒去親自接收降兵。
在江邊搭好臨時陣地后,他第一時間派人去點驗各部登陸人數(shù)。
清點兵甲、糧秣、馬匹等等物資。
不久,一位頭戴二梁進賢冠的中年儒者上前來報:
“各部人數(shù)點驗完畢,除零星墜江者,無一船走失,亦無敵軍細作混入。”
“輜重稍有減損,但不礙大局,可堪一戰(zhàn)。”
“前軍三千人已集結(jié),請將軍下令吧!”
呂蒙聽罷,朝著中年儒者抱拳一拜:
“此番行軍調(diào)度,多得虞先生幫忙,辛苦!感謝!”
后者坦然受之,毫不謙讓。
如此姿態(tài),別說呂蒙,就連周邊軍士都見怪不怪。
皆因這位“虞先生”并非尋常軍吏。
此人姓虞名翻,字仲翔,乃是會稽余姚出身的名士,曾經(jīng)在另一位名士王朗門下任郡功曹。
后來輾轉(zhuǎn)投靠孫氏,先后輔佐孫策孫權(quán)兄弟,頗受敬重。
可惜此公有個毛病,總喜歡犯顏直諫,一來二去,惹得孫權(quán)不喜,遭到貶斥。
直到呂蒙最近出兵荊州,他才有了從軍機會。
將來能否起復(fù),就看此戰(zhàn)是否立功。
此時虞翻見呂蒙并未有下一步指令,只是默然望江,不由暗急:
“將軍可是在等右部督?”
呂蒙微微頷首。
“此番襲取南郡本就是陸伯言首倡。其后驕縱關(guān)羽,使其疏于防備,也是陸伯言親自施為。”
“應(yīng)該等他的�!�
虞翻聞言心中不禁腹誹:
是,這一切確實都有陸遜的貢獻。
但陸遜不過是偏將軍,職在你呂虎威之下。
更別說你還曾向?qū)O車騎舉薦他,還有一層舉主名分。
就算你獨享眼前這份功勞,誰又能指責(zé)?
但不管怎么說,呂蒙現(xiàn)下也算他虞翻的舉主,噴是不好當面噴的,只能委婉些:
“好教將軍知曉,右部督先前去攔截從湘水口出來的關(guān)羽糧船,發(fā)現(xiàn)有漏網(wǎng)之魚。后續(xù)一面督促裨將李異去搜尋敵船,一面率領(lǐng)余部奔襲公安城南的邸閣�!�
“此刻他還忙著點驗繳獲的糧資呢!”
呂蒙默然片刻,頷首淡淡道:
“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
“陸伯言是知兵的�!�
廢話,陸遜不知兵孫權(quán)怎會讓他當右部督,統(tǒng)領(lǐng)麾下最精銳的一部親軍?
你呂虎威又怎會舉薦他接替你主持荊州軍事?
虞翻終于忍耐不住,指著身后清晰可見的城郭:
“此刻大軍云集,敵人城池近在咫尺,將軍發(fā)兵何疑�。俊�
呂蒙見虞翻喊得面紅耳赤,低嘆道:
“我病重,恐不久于人世�!�
“此戰(zhàn)若不能克盡全功,將來再無彌補過失的機會,有負于明主�!�
虞翻聞得此言,有所動容。
語氣隨之一緩:
“若如此,將軍更應(yīng)該從速!”
“此戰(zhàn)將軍以詭譎之兵襲取南郡,講究一鼓而下。若遲疑不決,恐生變數(shù)!”
呂蒙終于轉(zhuǎn)過身來:
“先生所言甚是,是我失態(tài)了!這就發(fā)兵吧!”
片刻后,三千前鋒大軍在三四里長的江灘上勃然展開。
旌旗在晨光下迎風(fēng)招展,與江上的后續(xù)船隊交相輝映,一時鋪天蓋地。
隨著大軍行進,鼓聲漸漸如雷,響徹大江西岸,嚇跑了魚兒,也驚走了漁者。
唯獨那座首當其沖的城池,反而呈現(xiàn)一種異常平靜的姿態(tài)。
直到大軍行進到距離城門兩箭之地的時候,才終于有所反應(yīng)。
城門大開。
其后,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士人從門后魚貫而出,或是牽牛,或是奉酒。
所謂以牛酒出降,極盡諂媚之態(tài)。
這詭異的一幕,別說前線的軍士驚了,就連坐鎮(zhèn)中軍指揮的呂蒙也有些難繃。
這還沒開始攻城呢,怎么就簞食壺漿喜迎王師了?
莫非(傅)士仁終于想通,不再矜持了?
呂蒙原本還計劃作出強攻姿勢,好跟城中內(nèi)應(yīng)相互配合,倒逼敵將下決心呢。
“虞先生,你看這當中是否有詐?”
因為事情過于順利,呂蒙反而有些不安。
虞翻望著遠處一個個卑躬屈膝的身影,同樣面露疑色。
尋思數(shù)息,上前道:
“城中必有變故,還請將軍稍后片刻,容我入城一探究竟!”
“有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