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查探地形,嚴陣以待
很快,麋威就到達習宏屯守的澹口。
雙方驗過符印。
習宏得知麋威是第一次南下,主動充當向?qū)В?br />
“好教司馬知曉,此地水情復雜,除了腳下的�?谕�,還有五處主要水口�!�
“沅水東注洞庭,為橫房口�!�
“澧水東注洞庭,為澧江口�!�
“澧水還有枝瀆注沅水,為澧口�!�
“又有赤沙湖南注澧水,為沙口。”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大江西岔的淪水……”
麋威:“停停停,你讓我先緩一緩!”
他感覺自己快認不出“口”這個字了。
這洞庭湖西岸是啥情況啊。
怎么聽起來好像老天爺胡亂涂鴉一樣。
擱這畫思維導圖呢!
干脆取出潘秘繪制的簡圖對照著看。
得,還真就像一幅思維導圖!
不過,他很快醒悟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本質(zhì)上,洞庭湖作為長江中游的大湖,天然具備儲水、泄洪的功能
雨季長江水豐,湖水泛濫
旱季長江水少,湖面收縮。
湖水漲漲落落的不知多少千萬年。
泥沙就反復淤積又反復沖刷了不知多少千萬年。
弄出啥奇葩復雜的河道形態(tài)都不足為怪的。
為什么屈原會唱“沅有芷兮澧有蘭”?
因為這里水豐而土肥。
但凡有一寸地裸露。
野花野草不得瘋著往上長?
習宏此時好奇來探頭來看圖。
麋威干脆讓他這個地頭蛇來掌圖,以求查漏補缺。
萬一潘濬不夠嚴謹細致,或者潘秘記岔畫錯了呢?
然而習宏左看右看,非但沒跳出任何毛病。
還越看越嘖嘖驚嘆起來。
末了,一臉羞赧道:
“早知司馬有此圖,我剛剛就不賣弄見識了!”
麋威擺手道:
“無妨,我初次掌兵,粗通兵事,即便有此圖也不代表就能穩(wěn)妥立足此地,還需要你鼎力相助!”
習宏到底年輕,聞言并未多想,當場應諾。
麋威又任命他擔任自己副手,繼續(xù)領著原本的一曲蹶張士。
習宏也當仁不讓。
很好,這是一個不會隨便“高估”我的大腿。
靠譜!
這個大腿麋威可不是亂認的。
收到廖化調(diào)令后他就努力回憶習氏兄弟的事情了。
特別是這個習宏。
一想到他的事跡。
很難不聯(lián)想到演義故事里,進曹營后一言不發(fā)的徐庶。
但不同于虛構(gòu)的故事。
歷史上,習宏被孫權俘獲后,
終其一生,確實做到了“凡有問,皆不答”。
能力先不說,人品絕對在潘濬那個裝模作樣的老登之上。
至少不用擔心打仗的時候被隊友背刺。
安頓下來后。
習宏將已經(jīng)探明的軍情簡要道出:
“武衛(wèi)都尉孫桓,領兵兩千,屯澧口,扼沅水�!�
“潘璋司馬馬忠,領兵一千,屯沙口,扼澧水�!�
“小關將軍余部約三千,無船可渡,無法通信,目前情況不明�!�
麋威聽到這,就確定單憑自己這些兵,是救不出關平了。
澧水上游廖化、潘璋那兩部主力就不提了。
單就東邊下游來說。
孫桓是熟人了。
麋威自封的江東小名將。
其一部的兵力就比麋威和習宏加起來多。
還有舟船之利。
惹不起。
至于同處澧水河畔馬忠。
沒記錯的話,原本歷史上,正是此人在沮漳二河畔擒獲關羽父子。
算是關羽一家的主要仇人之一。
演義故事里,家將他魔改為夷陵之戰(zhàn)被黃忠一箭射死,完成復仇。
但真實歷史中,黃忠早在戰(zhàn)前就病死。
而這個馬忠更無參與夷陵之戰(zhàn)的記載。
根本不存在復仇一說。
說不定還壽終正寢了。
倒是跟他同名同姓的季漢名將馬忠,在夷陵戰(zhàn)后有高光表現(xiàn)。
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之,這位江東馬忠既然有能力擒獲關羽父子。
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沅有孫兮澧有馬,思關平兮不敢言
不過,救不了關平。
不代表麋威就無所作為。
跟潘濬學萬人敵后,麋威受其影響,特別注重對戰(zhàn)場地形的勘察。
正好身邊還有習宏、詹思服這些熟悉本地的軍吏。
于是在駐防之余,不忘讓眾人幫他梳理周邊地理。
而這一梳理,他還真的有所發(fā)現(xiàn)。
“二三子且看此地!”
麋威指著地圖上一處丘陵地帶,面有疑色。
“西側(cè)丘陵雖不算高,卻也足夠崎嶇,可以為后靠�!�
“東側(cè)雖無大河,但水洼泥潭不計其數(shù),也堪為前護�!�
“如此有前有后之地,足以立下一個容納數(shù)千人的穩(wěn)妥營盤�!�
“更關鍵的是,這里同樣在澧水西南岸,距離潘璋當前水寨不過二三十里。”
詹思服跟隨麋威日久,很快理解他的意思。
同樣疑惑起來:
“對啊,明明背后不遠就有一處穩(wěn)妥之地,為何潘璋偏偏要前出到無險可守的澧水河畔,臨河立寨呢?”
“就不怕廖主薄繞行上下游偷渡,直接掀了他的水寨?”
兩人一時莫名其妙。
倒是習宏在此地駐守了一段時間,一看就知怎么回事:
“這是為了便于扼住河道!”
“敵軍自洞庭東岸跨湖來攻,又沿沅、澧二水西行進軍�!�
“此后運輸輜重也好,利用復雜河網(wǎng)分割我軍也罷,都離不開舟船的便利�!�
“所以比起靠山,敵將更傾向于倚河,以便發(fā)揮其水師優(yōu)勢�!�
麋威頓時了然。
北人乘馬,南人駕船。
為將者因地制宜,揚長避短,本該如此。
于是一時也無更多言語。
……
得益于后勤供應無阻,廖化很快完成渡河作戰(zhàn)的準備。
麋威提前一晚得到軍令。
翌日一早,全軍分批用過朝食,一分為二。
一千正卒跟從麋威登船,從�?隈偝鲥⑺鞲�。
然后在河中擺開船陣,立盾架弩,直面下游敵軍方向。
嚴陣以待。
余下輔兵則交由習宏指揮,依托東北岸上的營壘策應河中。
也是嚴陣以待。
至于詹思服等蠻騎,則一如既往馳騁于岸邊,或傳遞軍令、或維持通信。
嚴陣以待的并不止麋威這一邊。
沅水的孫桓暫時看不清。
但澧水下游的馬忠部,也是早早朝食,便往沙口方向集結(jié),布陣。
麋威還看到一種名為“斗艦”的中型戰(zhàn)船。
船上設有女墻,高三尺,士兵無須舉盾就有掩護。
相比麋威這邊的輕舟走舸之流,威猛多了。
看樣子,馬忠也接到了潘璋的命令。
就是不知這道命令是讓他們逆流而攻,還是繼續(xù)困鎖關平。
無論如何。
今日澧水之上,免不了血流漂櫓。
想到這,麋威不由下意識望向船外。
潺潺流水,半清不濁。
恰好倒影出天邊一抹緩緩染開的墨色。
……
墨云堪堪蔽日,天色時陰時晴。
于是廖化的臉色,也一時明暗不定。
他并不愿苛責預報天氣的本地老人。
天有不測風云。
悠悠蒼天,貴如天子也難測其意。
況且,到底只是密云未雨,未必有礙出兵。
而更關鍵的是。
此刻兵精糧足,士氣昂然,恰如箭在弦上。
若此時不發(fā),更待何時?
于是廖化抖擻精神,下令擊鼓進軍。
頃刻間,鼓聲如雷,響徹河岸
五千正卒,分列數(shù)個嚴密大陣,轟然前壓。
不過最先到達戰(zhàn)場前線的,卻是數(shù)屯引舟負木的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