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翠翠姑娘 （5k）
被老鴇引入大廳的路上，巴倫腦海里自動回想起前世無聊看書知曉的一些糟粕。
妓院，又稱“動作愛情拍攝現(xiàn)場”與“海鮮市場”。
在遙遠的東方，它古稱“青樓”或“春樓”，意指春宵一刻，風(fēng)花雪月青磚碧瓦的閣樓庭院。
不過與青樓相比，歐洲的妓院更強調(diào)實用功能，缺乏青樓的“雅文化”。
其內(nèi)部少有詩詞歌舞等文藝活動，主要聚焦于性交易本身，光是看見男人掏出鈔票，就跟著他走的女孩巴倫一路上就見了不少于五個。
有些香肩半露，相貌秀麗的少女看年歲似乎都還沒成年。
巴倫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如果這是中世紀(jì)他倒還可以理解。
畢竟中世紀(jì)歐洲多數(shù)城市將妓院合法化，視為必要的社會“安全閥”。
政府通過頒發(fā)執(zhí)照、征收“娼妓稅”進行管理，某些時候甚至一度成為市政稅收的主要來源。
教會雖譴責(zé)賣淫，但受圣奧古斯丁思想影響，普遍認(rèn)為妓院可防止性欲泛濫危害社會，如同“宮殿的排水管，拆除將污穢滿地”，因此也默許妓院的存在。
但如今可是1987年，人文主義隨著經(jīng)濟與科技的發(fā)展不再是口號，中世紀(jì)的社會結(jié)構(gòu)到如今也早已變遷發(fā)展。
不列顛也不是立陶宛那種曾強制30女性登記參與性產(chǎn)業(yè)并征稅，變相助長人口商品化的逆天國家。
為什么在里側(cè)還有那么多年輕的妓女呢？
似乎是看出巴倫的想法，杰克低聲說：
“混血兒在里側(cè)比無血者還不受待見，商人都不愿雇傭他們，再加上每次【起霧日】因為交不起保護費，房子被【獸】破壞……”
后面的話杰克沒說完，但巴倫秒懂。
被歧視——找不到工作——缺錢——從事性工作賺錢……如果抽去帶有奇幻色彩的【起霧日】，就是很典型的惡性循環(huán)。
類似前世那些非洲東歐在歐洲找不到工作的移民女性，因為高福利政策只惠及本國公民，因此大多數(shù)人最終為了生計被迫通過性交易謀生。
“但是矮人混血可不一樣。”杰克又說。
“什么不一樣？”
“她們是真的喜歡那個�！苯芸藬D眉弄眼。
“就像黑人喜歡音樂和運動？”
杰克撓撓鼻子，心說康斯坦丁兄弟真不愧是龍騎士到處都騎士啊。
繞過一樓大廳，三人還在往店內(nèi)走。
老鴇說大廳分內(nèi)外，外廳庸俗直爽些，來的也都是些俚俗之輩。
而內(nèi)廳則相對高級些，人少，裝修好，背景音樂也不是狂放的朋克，而是相對繾綣的藍調(diào)。
巴倫兩人被引著在內(nèi)廳落座。
和老鴇說的一樣，內(nèi)廳格局和外廳那種演唱會格局都不一樣。
只有十幾個人在各自的席位坐著喝酒，偶有身材高挑耳朵尖尖披一層絳紗的精靈混血女人偎在身側(cè)，拈花般撿起葡萄送入客人嘴中。
老鴇喊了兩個精靈混血過來作陪。
巴倫注意到，她們身上披的都是紅紗，臉上雖都撲滿了粉，但還是難掩衰老的光澤。
雖然身材依舊窈窕，容貌依然艷麗，但眼神里卻籠罩著一種難捱的衰朽。
不是說精靈族和矮人族一樣都是長生種么？還是說混血就連自己族群的第二法都無法承認(rèn)么？
兩個精靈混血都被杰克喊去，依在他身邊，巴倫有些愣，但老鴇這時卻踮腳巴倫耳邊：
“客人的朋友是佐菲先生常找的翠翠姑娘吧，今晚她的所有權(quán)還沒賣出，如果客人想要她陪，待會舉牌就行。”
老鴇又拿了一個阿拉伯?dāng)?shù)字為“7”的高牌給他。
“出價高者得�！彼吐曊f，臉上滿是媚意春情。
不是，現(xiàn)在海鮮市場賣個鮑都要競價了么？
巴倫內(nèi)心吐槽，但還是收下了牌，百萬富翁怎么可能連個鮑都買不下。
這時他目光偏轉(zhuǎn)，另一側(cè)有一伙矮小粗悍的矮人大笑拍桌，是今早城門口勒索他們的矮人士兵和隊長。
那個車夫也在，果然他們是一伙的。
在巴倫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見巴倫。
雖然巴倫使用了模仿者之鏈，不必擔(dān)心被矮人認(rèn)出。
但無奈身邊杰克因為衣服被精靈混血脫下，標(biāo)志性的金發(fā)和魁梧的身材太過引人注目，因此矮人隊長很快就辨認(rèn)出對桌的客人正是他們今早訛詐的“慫貨”。
他舉起自己的“6”號牌，沖巴倫做了一個割脖的動作。寬大的國字臉滿是挑釁的意味。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巴倫沒理會，因為拍賣開始了。
一個又一個精靈或矮人混血出場，原先引路的老鴇充當(dāng)主持在臺上介紹姑娘們的風(fēng)格和技術(shù)。
巴倫注意到精靈混血大都容貌艷麗，身材高挑，卻少有胸懷。
而矮人混血雖在身高上有所欠缺，但大都童顏巨乳……
這不就是蘿莉和御姐么？
隨著最后一個女孩登場，巴倫虎軀一震，還有異物控！
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皮膚如黑土般堅韌的“少女”。
尖牙利爪，瞳孔猩綠如同死神，海藻般的綠發(fā)拖在地面。
臉蛋雖圓潤，但夠不上好看的范疇。
如果不是穿一身性感暴露的紗裙，巴倫幾乎以為她是服裝店里生銹的童裝人體模特。
該不會……巴倫心里一沉。
果然，臺上的老鴇開口說這就是本店的鎮(zhèn)店之寶“翠翠姑娘”，今夜她所有權(quán)的起拍價為五十鎊！每次只許加注五英鎊！封頂三百鎊！”
臺下一片歡呼，加注聲不絕于耳。
巴倫傻了。
心說這這這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這翠翠姑娘是什么絕世好鮑不成，不然怎么那么多海鮮商人要買？
連先前在城門口刁難巴倫兩人的矮人隊長都參與了這場加注游戲，“五英鎊”，“再加五英鎊”的聲音不絕于耳。
杰克這時艱難掙脫精靈混血的溫柔鄉(xiāng)，跟巴倫低聲說：
“這些女孩告訴我翠翠是矮人混血，但因為意外飲用了銀派獵魔人的魔藥，缺乏疏導(dǎo)淪落成這種模樣�！�
“矮人一族有很強的征服欲，他們最愛的就是征服其他人征服不了的事物……沒受過教育的更是如此……”
話還沒說完，杰克就被精靈混血們拽過去了，只能說晚霽浮嫩涼，漫摘葡萄嘗。
關(guān)于翠翠姑娘的拍賣還在繼續(xù)，等到巴倫加入戰(zhàn)場時，翠翠姑娘的拍賣價已經(jīng)水漲船高來到兩百鎊！
比一旁窈窕動人鬢如蟬翼的混血姑娘們加起來都要高！
兩百鎊，那可是巴倫原身不吃不喝兩周的周薪！
錢……都是錢啊……巴倫心在滴血。
可為了找到佐菲，他還是一下又一下舉起牌子。
面對翠翠姑娘的油綠的眸子不斷加加加加到厭倦。
很快，場上還在加價的就只剩下巴倫和包含矮人隊長在內(nèi)的幾位矮人富商。
巴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牌子，退出了這場異食癖爭奪戰(zhàn)。
最后來到封頂三百鎊的是矮人隊長。
老鴇一錘定音，宣布翠翠姑娘的所有權(quán)在矮人隊長身上。
矮人隊長哈哈大笑，拒絕了付款的要求，抓起翠翠姑娘的手起身就往廳后包廂走。
老鴇面對白嫖要鬧，卻被矮人隊長的矮人兄弟們攔住。
只能原地“我的矮人王普蘭斯特爾”的喊個不停。
周圍的矮人富商冷哼一聲，卻不敢多說些什么。
這矮人隊長顯然不是第一次在這白嫖了，但奈何對方還有個青銅階的兄弟在圣殿的野豬騎士團任副團長。
普蘭斯城里，除去康斯坦丁家和一些底蘊悠久的舊裔家族還有他的上級，其余人基本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更何況【黑森林】這小小的妓院？
這也是他敢在城門口就光明正大勒索巴倫與杰克的原因。
杰克看見巴倫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多久？”
“很快�！�
“別摔廁所里。”
“那時候我會掀桌的�！�
……
套間里，矮人隊長看著闖入的蒙面人，感受抵在腦門上金屬質(zhì)感的槍口，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同時被槍指著的還有翠翠姑娘，她此刻花容失色縮在一旁，抱著肩膀顫抖。
矮人隊長舉起手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兄弟是野豬騎士團的副團長，青銅騎士……”
蒙面人用槍托給了他一電炮，說管你山豬還是野豬，給我老老實實蹲好，他奶奶的白嫖就算了，居然還讓人排隊！
說到這，蒙面人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里被他揍昏迷的小弟，心說矮人一族玩的就是花。
不知道巴金斯老頭年輕時是不是也這樣。
“那是獎賞！”矮人隊長爭辯，“女人這種東西就是分享給兄弟的……”
撲騰一聲，矮人隊長被蒙面人砸暈。
現(xiàn)在是兩把槍抵在翠翠姑娘身上了，她眼淚嘩啦啦地流，猩綠的小眼睛滿是委屈。
是魔藥的作用？不然我怎么會覺得這個翠翠姑娘哭得格外迷人？
蒙面人沉默一下說：“把你的衣服脫下來……不對，告訴我佐菲在哪里！”
……
黑森林酒館內(nèi)廳，巴倫把杰克從混血精靈的溫柔鄉(xiāng)里拽出來。
杰克腦袋有些懵懵的：“廁所上完了？”
“腸胃不良，去醫(yī)院�！卑蛡愓f。
“醫(yī)院在哪？”
“本山，”巴倫一字一頓，“本內(nèi)維斯山，蘇格蘭高地的最高峰�！�
“現(xiàn)在就走？”
“不走。”
巴倫看見矮人隊長與他的弟兄們封鎖了酒館的出口，開始在酒館搜人，低聲說：“用跑�！�
“他們在這！那個蒙面的混蛋！”矮人隊長的一個手下沖巴倫的方向高喊，“他不知道我們矮人的鼻子比狗還靈，這種味道，是白天來的那兩個外鄉(xiāng)人！”
“抓住他們！就說是叛律者，交給城主議會處理！”矮人隊長下令。
矮人士兵們一擁而上。
杰克只來得及穿好褲子，把衣服收進收溶戒，裸著上半身跟在巴倫身后踉踉蹌蹌跑得像只鴯鹋。
相比之下巴倫則顯得從容些，或許是逃命逃慣了，一開始他就已經(jīng)設(shè)想了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
按照記憶里設(shè)定好的逃跑路線左騰右閃健步如飛。
他先是一槍托砸暈前面的矮人，又是一腳踹翻身后撲來的士兵，在不開槍的情況下，三下五除二就來到了黑森林酒館外。
杰克一邊說著l兄弟武功蓋世小弟仰仗之類的話，邊跟在巴倫身后前突后跳，直到撞上龍騎士的后背。
“l(fā)兄弟？”杰克詫異地問了一句。
“看周圍。”巴倫幽幽說，“雖然早有預(yù)料，但我那表哥的動作還真是快啊。”
酒館周圍士兵與扈從列隊，為首的赫然是一身法師長袍的索倫·康斯坦丁。
索倫漠視巴倫與他身后光著上半身的杰克，淡淡道：
“我們得到消息，說黑森林酒館有人鬧事，沒想到居然是兩位。”
“不知西敏寺的專員今日怎么有空蒞臨普蘭斯這座小城，莫非是又有禁忌物的消息？”
他一眼就看見巴倫與杰克手指上代表西敏寺的收容戒。
杰克上前一步：“知道是西敏寺專員執(zhí)行任務(wù)還不讓開？”
“放肆！”白天抽過巴倫的侍從也上前一步，“索倫少爺面前竟如此無禮！”
這時矮人隊長與他的士兵也從黑森林酒館出來，他直接一個滑跪在索倫馬下，指著巴倫說：
“索倫少爺！這兩個人在酒館里無故襲擊……”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巴倫一腳踢飛，索倫身邊的侍從下意識揚鞭，放肆還沒說出口，就被巴倫扯過鞭子反手在臉上抽了兩道巨大的十字血痕。
扈從與矮人士兵齊呵一聲亮劍，索倫瞇眼，巴倫不為所動，直視這個名義上的表哥，沉聲道：
“我們是西敏寺a級收容專員，具備西敏寺在普羅爾法庭上爭取到的最高收容執(zhí)法權(quán)，任務(wù)期間便宜行事�！�
“為了一個矮人與侍從出頭，康斯坦丁家莫非是想與西敏寺……或者說是與普羅爾法庭的整個律法體系為敵么？”
索倫不自覺避開目光，卻是一聲冷哼：“西敏寺的收容專員未免也太無法無天了�！�
有戲……
巴倫淡然道：“我們無意冒犯康斯坦丁家族，一切只是為了收容，還請索倫先生放行。”
他環(huán)視周圍一圈：“如若不愿，我并不介意將此事鬧上法庭。”
索倫沉默片刻后，揮手放行，但等巴倫與他擦肩而過時，他淡淡道：“我會向普羅爾法庭稟報此事�！�
“霍華德·戴維斯行長說過這么一句話，”巴倫腳步一頓，“有什么事，他都擔(dān)得下�！�
等到巴倫與杰克走遠。
地上的矮人隊長被扈從攙扶起，索倫看向他：“你說他襲擊了你，西敏寺的人一定是有所圖才襲擊了你，他奪走了你身上什么東西？”
矮人隊長說：“沒奪走什么，如果硬要說，那就是他想搶我的女人！”
“誰？”
“翠翠姑娘！”
“那是誰？”索倫皺了皺眉，他不覺得西敏寺那群吝嗇鬼會愿意花錢逛妓院。
“佐菲那家伙的姘頭，這次好容易等到她擺上拍賣會……”
矮人隊長話還沒說就被馬蹄撞飛，索倫飛身下馬，直奔內(nèi)廳。
佐菲……佐菲……
他心中有個猜測，必須趕快驗證。
……
與此同時，在無人看見的角落，確認(rèn)索倫等人看不見自己后，杰克與巴倫直接使出吃奶的勁跑了起來。
杰克邊跑邊氣喘吁吁地說：“康斯坦丁兄弟，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你說的那個執(zhí)法權(quán)�！�
“不知道就對了，”巴倫說，“那是我編的�！�
杰克張張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狠！”
……
從黑森林酒館出來后，面色陰沉的索倫·康斯坦丁當(dāng)即聯(lián)絡(luò)父親尤金·康斯坦丁。
電話那頭，尤金沉默一會兒后，下令索倫調(diào)配人馬迅速趕往本山，自己則去向法庭通知巴倫·康斯坦丁或許還活著的消息。
電話掛斷，索倫·康斯坦丁眼中寒芒閃爍，狠狠抽了身邊侍從幾鞭發(fā)泄情緒。
“巴倫·康斯坦丁，”
他摸著自己僅剩的一只眼睛在心中咬牙切齒，“你這卑微的無血者居然還敢回來！”
多年前的另一只眼睛被發(fā)怒的男孩摳下，讓他如今只能用玻璃冒充雙眼的完好無損。
他曾發(fā)誓要讓那個男孩付出代價，如今，機會終于來了！
他當(dāng)即下令：“獅子！給我放出湖中堡的獅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