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隱憂
隱憂
陸銘琛低聲輕喚,嗓子仿佛被砂紙磨過,粗礪而嘶啞,聽得人心里澀澀的疼。
喬瀾喉頭一緊。
喬衛(wèi)東看她剛進去就被頂了出來,忙躥進去把所有窗戶都打開。
“好了,可以進了,怪我剛剛忘了先通風……”
喬衛(wèi)東苦笑,剛剛參會的大多都是老煙槍,一連將近六個小時下來,會議室都被熏黑了兩個度。
喬瀾一臉菜色,她五感超敏,對于普通人都嗆得慌的煙霧,于她而言不亞于毒氣彈。
如果不是陸銘琛那聲輕喚里透著濃濃的疲憊,喬瀾或許都不想再進去讓鼻子遭受折磨。
陸銘琛眉峰緊揪著,眼下清影濃重,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剛剛還出聲喚她,此刻卻雙目緊閉,了無聲息靠坐在椅子上。
喬瀾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跑到他身邊,邊啟用透視檢查他腦中淤血腫塊的情況,邊抓過他的大手探脈。
淤血腫塊暫時無礙,只是脈象太虛弱,需得好好休養(yǎng),喬瀾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陸銘琛閉著眼睛低聲呢喃,“……瀾瀾,藥丸只有兩粒了�!�
陸銘琛說完,緩了好一會兒,方才攤開大手,露出被他緊攥著的潔白瓷瓶。
喬瀾拿過帶著他體溫的瓷瓶,忙借著斜挎包,收進空間,看他疲憊不堪,有些于心不忍,“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陸銘琛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別走……”
“陸隊,你需要好好休息。”喬瀾嘆息一聲。
陸銘琛強撐太久,意識已緩緩陷入迷離,然而,喬瀾身上獨有的幽香,讓他迷戀神往。
陸銘琛忽地起身,只是才靠近她,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氣力,腦袋重重砸上她胸口。
喬瀾呼吸一緊,忙伸手推他,卻聽他幽幽發(fā)出一聲滿足地喟嘆。
“陸隊……”喬瀾低聲輕喚,然卻久久沒等來他的回應(yīng)。
喬瀾忙又給他探脈,確認他神思倦怠累極到陷入恍惚,喬瀾心一下軟地一塌糊涂。
“哎!真是欠你的……”
喬瀾滿目心疼,輕撫上他湊過來的大腦袋,邊按摩邊用精神力幫他疏通經(jīng)絡(luò),緩解他長時間高強度用腦后極度的頭暈?zāi)X脹。
隨著按摩的持續(xù),陸銘琛眉峰漸漸舒緩沉沉睡去。
喬瀾忙招呼喬衛(wèi)東,把陸銘琛送病房好好休息。
安頓好了人,喬瀾本想下去找胡中打聽點兒消息,卻被喬衛(wèi)東攔下。
“老大交代,要你就在他身邊,哪兒也別去�!�
“不帶這么強橫霸道的吧,我還有我的事要辦�!�
喬瀾一臉不悅,看著面容憔悴的陸銘琛,眸色很深。
她心疼他,不代表她就已經(jīng)原諒他了,有些事,沒那么容易能糊弄過去,尤其,他觸及的可是她的底線!
喬瀾的不高興全寫在臉上,都不必喬衛(wèi)東費心去猜,然而,老大給人惹毛了,卻沒時間跟精力哄人,喬衛(wèi)東這會兒也很捉急跟無奈。
喬衛(wèi)東兜兜轉(zhuǎn)了兩圈,看著還是執(zhí)意要走的喬瀾,咬了咬牙。
“實話說,不是老大不講理扣你,而是你被人盯上了,老大放心不下,讓你到了縣醫(yī)院就務(wù)必跟在他身邊�!�
“盯上?什么人會盯上我?”喬瀾心下一沉,“敵特那幾個不都已經(jīng)給抓起來了嗎?”
“……那五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只不過是敵特拋出來犧牲的餌�!�
喬衛(wèi)東認真跟她解釋道,“審訊結(jié)果顯示,他們其實是敵特自己發(fā)展的下線,平常里敵特都會給他們洗腦,讓他們以為自己是深藏不露的敵特,然后,等出事的時候,再推他們這些個小羅羅出來頂缸……”
喬瀾扶額,她就說那幾個敵特哪里怪怪的,總感覺不對勁兒,被喬衛(wèi)東這么一點,喬瀾瞬間恍悟,敵特那都是些個深藏不露的主兒。
而她撞上的那五個分明就跟街頭小混混一個德行,張牙舞爪,但卻有勇無謀。
喬衛(wèi)東看她終于坐了下來,輕地吁出一口氣。
喬瀾試探問,“盯我的人是敵特?”
“具體什么人,還有待查證,不過,據(jù)老大分析,他們跟敵特行事作風不同,心狠手辣,手段極其殘忍,凡是被他們盯上,都沒啥好下場……”
喬瀾心口一冽,難不成真是研究所的人?
喬衛(wèi)東抻著病床,臉色很是嚴肅,“老大不放心你,所以一大早也才緊跟著你們回去,誰知道出了那么檔子事�!�
喬衛(wèi)東說著深深地看著喬瀾,“早上,你負氣暴走,老大在附近轉(zhuǎn)悠了好久,確認沒人跟來,也才匆忙往縣醫(yī)院趕�!�
喬瀾心口沉得厲害,“……沒能把工作全面交接出去,該不會也是因為如此吧�!�
陸銘琛幽幽醒來,眸色很沉,很冷肅,“東子,你出去!”
喬衛(wèi)東呼吸一緊,“是!”
喬衛(wèi)東一走,陸銘琛看著喬瀾,眸色微深,“瀾瀾,你知道是什么人在盯梢你?”
“不好說,我也不清楚,但大概能感覺到被人盯緊�!眴虨懡o了他一記你懂的眼神。
陸銘琛眸色一沉,“……從什么時候開始?”
喬瀾呼吸一緊,暗中思忖了片刻,“……最近忙翻了,整天被人算計,我也沒太注意,不過,大概是從來了縣醫(yī)院才有了那種感覺。”
“……”陸銘琛眉峰緊蹙。
縣醫(yī)院里么?
看來接下來,縣醫(yī)院也得劃歸重點監(jiān)控點兒。
陸銘琛面色漸沉,喬瀾后知后覺,直皺眉頭,忙把抻著起身的陸銘琛給摁了回去。
“你應(yīng)該再多睡一會兒的,我們吵醒你了?”喬瀾內(nèi)疚,她剛剛應(yīng)該拽喬衛(wèi)東出去說話來著。
“不關(guān)你們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标戙戣∽ブ氖州p聲寬慰。
“自從受傷后,我就一直嚴重失眠,而且、而且不是我自己不肯睡,是腦子一直在不停的轉(zhuǎn),就跟上了發(fā)條的手表,時時刻刻都在運作,從來都沒停歇過……”
“一直都在想事情?”
喬瀾詫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問題可真就大了,長此以往下去,陸銘琛就算再能熬,隱憂作祟,也遲早會出大問題的。
(請)
隱憂
“嗯,腦子一直在轉(zhuǎn)�!�
陸銘琛苦笑。
“我本來就記憶力很好,受傷后,記憶力更是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但凡看到的聽到的,通通都往腦子里涌,而且沒接受外面消息的時候,腦子里也會各種閃現(xiàn)此前種種,就跟看電影似的,然后紛亂的信息就在腦子里來回轉(zhuǎn)……”
“那豈不是會很累,很費神兒?”喬瀾抓過他的手把脈,心里緊張又難過,如果不是意志力夠堅定,人怕是早崩潰了吧。
陸銘琛眸色很深,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你給我按摩,我腦子里就很安寧舒坦,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還想再按摩?”喬瀾看他眼神很熱切,以為他頭又不舒服,忙湊近了給他按按。
陸銘琛笑意微深,貪戀地想要湊她更近,卻是不想喬瀾也猛地彎腰,雙唇碰觸的瞬間,陸銘琛和喬瀾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喬瀾下意識推他,卻是不想陸銘琛大手用力一壓。
喬瀾紅著臉跑出病房關(guān)門時,傳來陸銘琛愉悅的笑,門口等著匯報的霍修和喬衛(wèi)東震驚得眼睛都瞪直了。
喬瀾被勒令不許下樓,便也只能在徐漢忠和宋常英病房里躲躲。
而喬瀾躲著不見,卻愁壞了喬思思和鄭秀娥。
“媽,你都沒說有急事找喬瀾嗎?怎么就見不到人啊�!�
喬思思一臉急色。
“我可是都答應(yīng)了夫人給阿輝人參雞湯呢,再耽擱下去,不說夫人不高興了,阿輝該也生氣了啊�!�
“不是,干部病房那一層都戒嚴了,我、我上去了人家警衛(wèi)不讓進的啊�!�
鄭秀娥臉色很難看。
“你奶奶要是在,還能逼一下喬瀾,可這會兒你奶奶也不在,你大伯和大伯母又沒跟著喬瀾一起回來,你非讓我找人,我也沒轍啊�!�
鄭秀娥說著卻忍不住懷疑道,“不對啊,只有喬瀾一個人回來?她一個人回來干啥?她不應(yīng)該被你奶奶扣在家里干活的嗎?”
“……這我哪兒知道,我也是聽林燕跑來跟我說的,她還警告我快點兒辦事,阿輝突然病重,夫人心情非常不好,媽,你可得幫幫我啊,無論如何都先把喬瀾請下來�!�
喬思思自己動彈不了,也只能寄希望于她媽,然而她媽懶饞慣了,辦點兒事,總是不利索,搞得她憋氣得不行,但卻也只能忍著。
“……”鄭秀娥急得團團轉(zhuǎn),但卻一腦門官司,她現(xiàn)在諸事不順,壓根都不敢太招惹喬瀾,也實在是喬瀾段位忒高,她都不太敢近身,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鄭秀娥連連嘆氣,“奶奶之前說好了喊喬瀾回家干活,可到頭來總是出幺蛾子,哎,真是忒不順了!”
喬思思唇角緊抿,“哼!還說什么不是撞邪了,這都邪門到她姥姥家了�!�
“說起撞邪,媽你說那什么大師,仙姑的啊管用嗎?別白瞎整一出,到頭來我們再有反噬啊什么,可就真不值當了。”
喬思思也不知道怎么搞得,雙腿斷了,之前的疼痛她都還忍得住,卻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上開始,她的腿突然間就劇烈疼痛了起來,醫(yī)生給一開始讓她忍著,而后實在看她忍不住了,給她用上了麻藥,但等了半個多鐘頭,卻也沒見起什么效果,腿還是那么的又紅又疼,結(jié)果,她無意中看到麻藥瓶上的標簽,上面顯示麻藥的過期日期是去年九月。
喬思思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氣哭了都。
鄭秀娥拍了拍喬思思示意她別太緊張,“凡事不還有你奶奶呢嘛,再說了李大仙可是遠近聞名呢,你啊,不知道這里的道道,就別瞎操那心了。”
“……可姑姑都已經(jīng)找她好幾次了吧,怎么沒見著有什么成效,而且,這都四個丫頭了,姑姑自己不急,姑父他們家里能不急眼?”
喬思思因著這幾天感觸頗深,莫名覺得喬瀾就好像突然開竅了般,整個人都變了,也不知道她得了怎樣的機緣。
喬思思其實一大早自喬瀾回家起,就總心神不寧,不管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尤其吃早飯那會兒,好端端吃個水煮蛋,她竟莫名其妙被狠狠噎了下,而后,雖然灌了大半碗米湯,但心里一陣空虛,莫名感覺似乎什么東西離她而去,她的心都跟著一揪一揪的疼。
喬思思今天很焦躁,鄭秀娥也不明白她這到底怎么了,想安慰卻總被她一句話懟到?jīng)]脾氣,鄭秀娥心口也堵得厲害,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讓夫人親自出馬吧。”
“那怎么成?”喬思思瞪了她媽一眼,“夫人要是自己把事辦了,還有我什么事啊?媽,你是想我以后被夫人輕看,被阿輝厭棄啊……”
“不是,我是說喬瀾那個死丫頭忒會躲,那邊我過不去,但夫人她兒子不就在干部病房里住著呢嘛,她去看兒子,順帶應(yīng)該也能見著喬瀾啊……”
鄭秀娥知道喬思思心里不樂意,不過她現(xiàn)在也是真沒轍,忙把事實擺給她看。
“馮建輝現(xiàn)在需要人參雞湯,你也說了夫人需要藥方搏功績,那些都在喬瀾那個死丫頭手上攥著,時間久了,我都還怕她一個沒心沒肺的再被人坑走了,到時候可真就是雞飛蛋打什么都沒了啊�!�
喬思思心也跟著一緊,不再猶豫遲疑,
“那你喊一下月月姐,我跟她交代一下�!�
鄭秀娥笑了,忙不迭去喊人。
而喬瀾這會兒尚還不知麻煩又要上門,她此刻正被空間里的變化驚得瞠目結(jié)舌,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空間竟然升級了。
前世,她辛辛苦苦大半生都沒見空間有過變化,卻是不想,空間卻突然給她了個天大的驚喜。
而喬瀾兜兜轉(zhuǎn),卻一直沒找到空間升級的原因。
直到喬瀾處理毒蛇,從毒蛇腹中取出一枚白玉牌,喬瀾腦袋嗡的一下。
這玉牌,竟然與她前世開啟空間的那枚玉牌一模一樣。
喬瀾這下什么都明白了,空間突然升級,該是因著這塊白玉牌。
處理好了毒蛇,喬瀾這才去翻空間里多出來的那本古籍,但卻意外看不到上面的任何文字。
喬瀾整個人都懵了。
無字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