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009
傅從璽手指死死捏著離婚證的邊緣,脆弱的紙張開始變形。
窗外刺眼的陽光燙在他的手背上。
傅從璽卻無緣故覺得冷,像是從骨頭里泛出來的冷意。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離婚證,一動不動。
傭人也連忙開口:這中間肯定是有什么誤會,傅先生,我現(xiàn)在就給太太打電話!
然而,結(jié)局跟之前一樣。
簡歡依舊沒有接通。
全都是機(jī)械的女聲忙音。
沈翹跪在地上,捂著肚子,神情疼到扭曲。
她剛想開口,余光卻瞥到離婚證,眼底震顫,激動道:從璽,你自由了!
沈翹欣喜若狂:太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嫌棄簡歡學(xué)歷低,只知道賺錢,跟你沒有共同語言嗎現(xiàn)在終于能把她甩掉了,從璽,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可傅從璽卻毫無反應(yīng)。
他瞳孔漆黑,極其沉默地注視著離婚證。
一定是假的。
簡歡向來很喜歡弄這些小把戲,來引起他的注意。
這七年來,她幾乎每天都圍著自己轉(zhuǎn),又怎么可能舍得離婚,舍得徹底離開他
傅從璽扔掉離婚證,拿起手機(jī),撥打給最緊急的聯(lián)系人——簡歡。
他知道,只要是他的電話。
簡歡無論在做什么,都會第一時間接通。
這七年向來如此。
然而漫長的滴聲過去,簡歡依然沒有撥通電話。
傅從璽沉默著,他放下手機(jī),空氣里漂浮著很清淡的佛手柑的氣味。
他垂眸,看向書房門口的線香。
已經(jīng)燃燒干凈,只余下一小碟香灰。
他從不允許簡歡擅自進(jìn)出書房,但簡歡每次都會在書房門口替他點(diǎn)好線香。
一根燃盡,很快就會續(xù)上新的。
從未有過遺漏。
那會兒,她蹲在他身邊,昂著頭,語氣格外認(rèn)真:從璽,我查過了,這種線香的氣味有利于你放松舒緩情緒,對你的病有好處。
可傅從璽聞著空氣里的甜味,只覺得厭煩。
他一向煩躁別人提及他的自閉癥。
尤其是每次在他歷史講座的宣傳廣告上,總會將自閉癥三個字作為噱頭叫座。
很明顯,那是簡歡的營銷手段。
簡家人都這樣市儈庸俗,為了錢毫無底線。
像書房這種地方,簡歡當(dāng)然沒有資格進(jìn)去。
此時此刻,傅從璽垂眸,眼中的思緒模糊,他徒手掐掉最后一截香,徑直走出書房,看向傭人。
她去哪了
傅從璽聲音發(fā)緊。
傭人連忙搖頭:我不知道......
男人不自覺咬緊下頜,直到口腔里傳來血腥味,他才稍微清醒了片刻。
而另一邊,沈翹還陷入離婚的狂喜之中。
她撿起地上的離婚證,不斷撫摸著孕肚,立刻抱緊身前的男人。
從璽,我們什么時候領(lǐng)證,要不先給寶寶取個名字吧從詩經(jīng)里取,你覺得呢
傅從璽無動于衷地站著。
他目光異�?斩�,毫無情緒,只是平靜地掙脫懷抱。
沈翹尚未察覺,依然試圖抱緊男人。
傅從璽卻忽然掐住她的手腕,力度極大,沈翹完全動彈不得。
男人一字一頓道:打掉。
什么
沈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從璽,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打掉。
傅從璽垂眸,看著女人微隆的小腹,就像是在看一個死胎那樣。
沈翹立刻護(hù)住肚子,從璽,你瘋了!這可是你的孩子,你跟簡歡七年都沒孩子,我替你生了還不好嗎
傅從璽目光毫無波瀾,你生了,她會不高興。
誰
沈翹忽然反應(yīng)過來,簡歡傅從璽,她都跟你離婚了,你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法律關(guān)系了,她怎么會不高興
不知是那個字眼激怒了男人。
那瞬間,傅從璽瞳孔漆黑,忽然死死地掐住沈翹的脖子,偏執(zhí)道:你撒謊!簡歡不可能離開,只是鬧別扭,鬧別扭!
女人窒息到眼前一片空白。
瘋了,傅從璽瘋了!
她想扯開男人的手臂,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
到最后,還是別墅里的安保進(jìn)來,將傅從璽拉開,沈翹才終于逃過一劫,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
她脖子上紅痕異常刺眼。
就在她準(zhǔn)備起身的時候,忽然察覺身下一股熱流涌出——
傭人驚詫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不好了,流、流血了!
然而,傅從璽卻毫無反應(yīng),他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那樣,不斷重復(fù)著簡歡兩個字,最后死死盯著地上的血。
對了,血。
男人忽然頓住,扯唇笑了下。
簡歡平日里最害怕他受傷。
當(dāng)初,他剛患上自閉癥,有自殘傾向的那段日子。
簡歡每天都緊緊地貼著他,像一道影子那樣,如影隨形。
無論是誰,都能看出她眼底的恐慌和擔(dān)憂。
此刻,傅從璽垂眸,看向桌上的鋼筆。
他平靜地拿起筆尖,狠狠地對準(zhǔn)手腕,刺了進(jìn)去。
血液瞬間飆濺——